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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西平遥矿难后的兄弟诉讼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8月29日11:08 法制早报

  □特约记者杨文琴本报记者 李慎波

  横祸,打破往日平静

  山西省平遥县朱炕乡六河村,是距离县城15公里的一个偏僻小山村,裴畅亮、裴长宝小时候就生活在这个村中。在 村里人眼中,他们的命很苦,但关系一直很好。如果裴长宝
不在煤矿上出事,他们的日子将会这样持续下去。

  2003年7月4日,是裴长宝一生最难忘的一个日子。在介休市张兰镇新寨煤矿打工的他,在下坑时,被两个煤箱 挤压,当场晕厥过去,被送到介休市人民医院救治。

  出事当天,裴畅亮就赶到了弟弟就住的医院。以后将近一年的时间,哥哥就陪护在裴长宝的床边。

  2004年7月,裴长宝被抬回了哥哥家。连同他一块回家的,还有住院期间新寨煤矿为他购买的一款轮椅。

  随着裴长宝的回家,新寨煤矿的抚恤金也随之到位。但是就抚恤金的用途,兄弟俩有着不同的说法。据裴畅亮讲,新 寨煤矿支付抚恤金22万元,但实际到手的只有17万。回家后,他用其中5万多元还了外债,剩余的11万元以弟弟的名义 存到了银行。在他看来,他和弟弟本身就是一家,弟弟的钱就是自己的钱,自己有支配权。但是,裴长宝说的却是“另一个版 本”:哥哥裴畅亮一直没有告诉自己新寨煤矿真正支付了多少抚恤金,他只是告诉自己抚恤金只有将其中11万元存到了自己 的名下,剩余的6万元哥哥则存到了另一家银行,而存单上写的是“裴畅亮”的名字。

  哥哥专门为弟弟准备了一间屋子,但屋内没有粉刷,只放有一张床,床上铺着裴长宝在煤矿上用过的一床被褥。裴长 宝躺在床上,甚至可以看见房梁上裸露的钢筋。

  回家后不久,裴畅亮就跟弟弟商量,用煤矿赔偿的钱购买一辆残疾人三轮车、电视机、影碟机、洗衣机,来方便裴长 宝的生活。裴长宝同意了。

  但是买回来的东西,除了残疾人三轮车以外,剩余的全放在哥哥屋里,这使得裴长宝很不方便,特别是洗衣服。裴长 宝生活不能自理,大小便失禁,常常弄脏衣服,但是买回来的洗衣机他却很少能使用,只能等星期天两个侄儿放学回来,他们 帮忙打好水后,自己笨拙地洗衣服,洗完,再让侄儿们倒掉水。由于不能按时换洗,裴长宝的屋里很快就出现了异味,侄儿们 也不愿到他的屋里来。这更增加了裴长宝的尴尬。

  裴长宝试着与哥哥商量,将所买的东西搬到自己屋里,但没有下文。

  在哥哥家住了不到两个月,更多的矛盾出现了。裴长宝发现,哥哥严格控制着他花钱的数目。残疾人三轮车加油、侄 儿们上学要零花钱、加上自己买日用品的费用,让裴长宝觉得很是拮据,他多次向哥哥要钱,但很少能够如愿。据裴长宝回忆 ,出院后,总共在哥哥家住了4个月,但哥哥给了自己不到400元钱。

  自己用身体换来的钱却不能自由支配,裴长宝很是生气。他向哥哥提出要求,抚恤金由自己保管,每月给嫂子150 0元的费用,但这种想法遭到了哥哥的拒绝。

  起诉,兄弟反目成仇

  2004年7月的一天,忍无可忍的裴长宝独自开着三轮车进了平遥县城。他委托律师向法院提起诉讼,要求哥哥返 还他的抚恤金。

  不久,平遥县人民法院下达了民事裁定书,冻结了裴畅亮和裴长宝在银行的所有存款。裴畅亮找人告诉弟弟说,如果 不撤诉,法院一直冻结存款,兄弟俩谁也拿不上钱。听信了哥哥的话,裴长宝随之向法院撤诉。但是撤诉后,裴畅亮并没有将 所有的存单交给弟弟保管。

  不得已,裴长宝不久又将哥哥告上了法庭。裴长宝说,从他决定第二次起诉的那一刻起,他知道与哥哥所有的情面已 经消失,就做好了不再回哥哥家的准备。在平遥县城,他流浪了3天,3天内,所有的吃喝拉撒全在三轮车上,后来,他实在 忍受不了晚上的寒冷,只好来到了邻村的二姐家。

  二姐收留了裴长宝,并从以后的生活考虑,动员弟弟放弃诉讼,与哥哥重归于好。而裴长宝的起诉也着实惹怒了裴畅 亮,他赶到妹妹家开走了裴长宝的残疾人三轮车,理由是“既然他告我,那我就收回我给他的东西。”

  而这一次,裴畅亮到法庭应诉,针锋相对地提出要求弟弟支付自己在介休市人民医院的陪侍费,裴长宝出院后,在自 己家中生活的陪侍费和生活费。兄弟关系进一步恶化。

  2005年3月10日,平遥县人民法院下发民事判决书,判定“原告(裴长宝)应支付被告出院后的陪侍费、生活 费每月1000元,共计4000元,及被告为其偿还的外债3300元。这两项共计7300元,应从被告返还其抚恤金里 扣除,故由被告返还其抚恤金156700元整。案件受理费4790元,其他诉讼费2400元,共计7190元,均由被 告承担。”

  判决书下发后,裴畅亮将11万元的存单给了裴长宝,剩下的几万元没了音信。并且,裴畅亮以自己没钱为由,拒绝 支付法院判决由他负担的各项诉讼费用。“也就是说,不管官司打赢打输,各种费用都是我承担。”裴长宝说。

  6万元对以后生活无着落的裴长宝来说,意味着很多。裴长宝向法院提出强制执行。但是这次,裴畅亮又采取了“新 的花样”,“我嫂子和我大侄儿来找我,跪在地上求我不要再要钱了,我心里过意不去,就答应他们,6万元我也不要了,你 们就给上一万吧,用我的钱买的电视机、洗衣机那些东西我也不要了,你们把残疾人三轮车给我就行了。”

  2005年5月30日,平遥县人民法院做出民事调解裁定书,

  追问,责任到底在谁

  今年5月2日,就在裴长宝和哥哥打官司的过程中,二姐向裴长宝下了“逐客令”。

  对于二姐的这一举动,裴长宝表示充分理解,“我住在二姐家跟哥哥打官司,肯定会影响二姐和哥哥的关系。”

  二姐家的隔壁是羊倌郭守凯的家。5月2日晚上,实在无处可去的裴长宝摇着轮椅找到郭守凯,要求暂住在羊圈里, 郭守凯答应了。于是,裴长宝就在羊圈里垫着麦秆“开始了自己新的生活”。第二天,郭守凯找来几根木头和几块木板,为裴 长宝架了一张“简易床”。羊圈只是三面有墙,郭守凯就找来一大块塑料布钉在了没有墙的一面,为裴长宝挡风雨。

  没有被褥,裴长宝就找来别人不穿的衣服垫在身子下面。羊圈里臭味很浓,又有成群结队的苍蝇,但裴长宝已经很满 足了,毕竟有了可以安身的地方。

  裴家兄弟因为抚恤金而闹上法庭的事,在当地传得沸沸扬扬。有人认为,裴长宝做的不对,“本身都是亲兄弟,以后 不管怎么说,还得人家照顾,这样闹得兄弟反目,吃亏的只能是自己。”也有人对裴畅亮将弟弟的抚恤金占为己有的事提出指 责,“一月给弟弟100元,一年弟弟才能花费1200元,10年才花12000元,十几万元的抚恤金你不是想占为己有 是什么?”

  但至今,裴畅亮仍然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什么。他告诉记者:“我弟弟爱赌博,每年他都出去打工,但一年挣来的钱都 在正月里赌博时花光了。我控制他的钱就是怕他乱花,他现在又不能劳动了,以后花钱的地方还很多,要是没有钱了咋办?” 而且,裴畅亮的这种说法得到两兄弟的大姐裴贵兰的完全赞同。裴贵兰甚至告诉记者:“我那二弟弟从小脑子就不好使,又爱 赌博,攒不下个钱。兄弟俩闹到这一步纯粹是他一个人的过错。”

  但是,从郭守凯那里,记者又听说了一些“小故事”。裴长宝申请法院强制执行后,裴畅亮多次向二姐施加压力,二 姐才将裴长宝“轰”了出来。为了不让哥哥知道,二姐甚至天天隔着院墙给裴长宝吊饭过来。还有,裴长宝住羊圈期间,裴畅 亮几次带人来,要强行将裴长宝抬回去。郭守凯觉得裴畅亮太过分,就锁了大门,裴畅亮才罢手。最厉害的一次,村中几十人 堵了路,裴畅亮不敢硬抬,裴长宝才得以留下。

  对于哥哥的这些做法,裴长宝理解为:“他觉得逼得我没办法了,我只能回他家。而回到家里,他就可以控制我,愿 意怎么做就怎么做。”

  生存,依然是个难题

  随着5月30日平遥县人民法院民事调解裁定书的下达,裴长宝和哥哥的官司终于告一段落。而彻底赢了官司的裴长 宝实在轻松不起来,因为摆在他面前的生存困难比打官司要严重得多。

  “他现在穷得只剩下钱了。”郭守凯开玩笑说。

  在采访当中,记者曾试图与当地的村委会联系,看他们有没有更好的解决问题的办法。但有村民告诉记者,自从19 92年左右,裴畅亮在河西凹村盖下房子后,裴家人包括裴长宝很少回六河村,而他们的户口并没有迁出来,现在,裴家人成 了“两不管”,让村委会解决裴长宝的生活问题显然不现实。

  随后,记者向山西省民政厅进行了咨询,低保处李淑芬处长告诉记者,针对裴长宝这种情况,他可以向平遥县民政局 申请特困户救济,领取每年300元的救济金。

  而目前对于裴长宝来说,关键的不是救济金,而是住宿和吃饭问题。像他如今这种状况,应该由谁抚养呢?记者又咨 询了山西省民权律师事务所的崔万玺律师。崔律师指出,根据我国《婚姻法》规定,目前裴长宝的哥哥和两个姐姐都有抚养他 的义务。需要指出的是,法律上规定的义务和权利是有分别的,权利可以放弃,义务则必须履行,如果不履行,法律就会强制 执行。裴长宝的哥哥和姐姐不能以各种借口不履行抚养义务。

  但是听到这个消息的裴长宝并没有高兴起来,他认为目前回到哥哥家或住到两个姐姐家均不可能。他惟一能做的,就 是托人打了个招聘保姆的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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