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时梦见父亲身影——郁达夫长女对本报记者倾诉思父情怀

　　郁达夫，名文，字达夫。

　　●1896年12月7日出生于浙江富阳满洲弄。

　　●1913年9月随长兄赴日本留学。

　　●1921年7月，第一部短篇小说集《沉沦》问世。

　　●1922年3月自东京帝国大学毕业后归国，曾主编《创造季刊》创刊号，发表小说《春风沉醉的晚上》。

　　●1938年，赴武汉参加军委会政治部第三厅的抗日宣传工作。

　　●1938年12月至新加坡，主编《星洲日报》等报刊副刊。

　　●1945年日本投降后被日军宪兵杀害。

　　“虽然党中央已经追认父亲郁达夫为抗日烈士，但我却时时梦见他的身影，”参加纪念郁达夫殉难60周年纪念大会的郁达夫长女郁黎民两天来一直沉浸在对父亲的回忆之中，“我无数次地幻想过，父亲会像唐朝的骆宾王一样，在战乱中失踪，以后又出现；幻想着父亲会突然出现在家门口，给我们一个惊喜。”

　　60年前的今天，郁达夫被日本宪兵秘密绑架，并被残忍地掐死。20年前，1985年，日本学者铃木正夫历经二十多年调查，终于找到那位下令扼杀郁达夫(当时化名赵廉)的日本宪兵队班长。消息传来，郁黎民才相信父亲真的是殉难了。

　　让郁黎民至今想不明白的是，日本既然已经投降，为什么还要残忍地杀害父亲郁达夫。“我读到了胡愈之伯伯寄来的《郁达夫的流亡与失踪》，有些不信。因为像父亲那样聪明，那样熟悉中外历史的人怎么会没有保护自己的办法呢？既然说是失踪，那就可能没有死。于是我等啊，等啊，终于还是没有父亲的音讯。”

　　郁黎民告诉记者，六十年来，她一直在搜寻着与父亲相关的信息。她阅读了大量报道父亲的文章，知道了父亲曾去台儿庄劳军一月，前方将士的浴血苦战使他增加了中国抗战必胜的信心；他为抗日大声疾呼，募捐支援前线；去南洋后他又向华侨宣传抗日救国；在新加坡担任文化界抗日联合会主席三年期间，他写了100多篇时评，宣传抗战必胜的信念，直到新加坡沦陷前一天，他才和胡愈之等一大批文人一起，化装逃离新加坡。

　　“父亲在异国他乡，在敌人铁蹄下默默地做着他认为一个国民应该做的事，他自觉地保护了华侨和抗日战士。真正是孤单作战。其实，这是一种很艰苦的地下工作，上面没有组织领导，也缺少同志的支援，既屈辱又危险，且困难重重。父亲在暴露身份后，劝大家躲避。他说：我是躲避不了的，他们只注意我，我不在，则大家都要落网。当父亲被送上敌人预备的囚车时，我想他最先想到的一定是‘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郁黎民说着说着就动了感情：“1935年祖母七十大寿时，我见到了父亲；1937年，我又在富春江畔见到了父亲。他瘦长的身影，清癯的面孔，使我想起朱自清的《背影》。谁知，这竟是最后一面。解放初期，父亲成了有争议的作家，在解放后的中国文学史上也成了‘颓废派’作家。其实，从父亲在抗战时期为国所做的种种事实来看，又岂是一个颓废派作家能做得到的？”

　　看到这么多专家学者相聚一堂，纪念自己的父亲，郁黎民感到无比的快慰：“父亲在紧要关头临大节而不辱，牺牲了自己，捍卫了民族的尊严，因而成为可敬的烈士。中国人民会永远怀念他、尊敬他。我想父亲若泉下有知，他一定会感到非常欣慰的。”

　　制图：冯晓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