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洲第一羊”之父——记共产党员、南江黄羊主研人王维春(上)

　　向前李刚本报记者罗仁容谢离江

　　1992年,美国吐佛兹大学艾伯特等学者断言:“肉用山羊的系统育种还没人尝试。”

　　6年后的1998年4月,南江黄羊被农业部正式命名,成为我国第一个人工选育的肉用山羊品种,被誉为“亚洲第一羊”。

　　这是南江县北极牧场共产党员王维春用40多年时间创造的奇迹。

　　羊比他的命还重

　　8月12日,南江县中皇坪山水观音洞。拨开几乎被杂草覆盖的洞口,宽大的山洞可容纳60多只羊。30多年前,这里是王维春夜宿之所。“山上人烟稀少,食宿极不方便,每次上山得背着干粮和盐巴,夜晚和羊群挤一个山洞,点燃几堆篝火,一防豺狼二御寒。有时一觉醒来,干粮和盐巴就被羊偷吃了。”站在山洞里,王维春回忆。

　　王维春出生在彭州市,上世纪60年代从西南农学院畜牧专业毕业后,来到距南江县城60余公里、海拔1200米的北极牧场当技术员。

　　北极牧场以种牛选育为主。独具慧眼的王维春看出山羊“嗜食高草,善登山坡,喜攀悬崖”特征对山区农业的价值,提出培育肉用山羊。他根据四川山羊品种中唯黄色羊长得快、体格壮、皮毛好的特点,把黄羊作为育种研究对象。

　　搞山羊育种研究,必须长年对羊群进行跟踪观测,发现具有优秀基因的个体,再通过它们选育出遗传性更加稳定、性能性状更加优秀的下一代。

　　从此,夏顶炎炎烈日,冬迎凛凛雪风,在险恶荒凉的高山上,王维春与羊群一道钻树林、穿荆棘、攀悬崖、越沟壑……满身伤痕累累。他的两个助手在艰苦的环境中先后逝去。王维春挥泪操起羊鞭,在山路一走就是12年。

　　在王维春的家里,有一根独特的黑漆棍。这是他自制的测量工具,也兼作拐杖。

　　“那时搞科研没有经费,也没有先进的测量器,我特制了这根棍子,专门用来测量种羊的身高和长度。牧场和办公室那些大本大本的数据,就是用它测量下来的。这根棍子还救过我的命。”

　　那一次,王维春沿着牧场小道赶一群种公羊去胭脂场羊队交配,途中2号羊一眨眼钻进灌木丛。王维春紧盯着2号羊消失的方向,想抄近道赶它归队,不料一脚踩空,好险!下面就是万丈深渊,幸亏手中的拐杖勾住崖边的刺藤,才没有坠下去。

　　人们说,王维春把羊看得比命还重。1969年的一天,有人趁他不在,把他精心选育的头号种羊“大瞎光”卖了。“要我的命可以,这只羊决不能卖!”王维春像疯了一样,狂追30多公里,硬把“大瞎光”追回来。这只羊成了南江黄羊的始祖种羊,现今南江黄羊的优良性状很多都源于它的遗传基因。

　　南江黄羊课题验收的关键时刻,王维春的痔疮越来越严重。成千上万只羊的数据要采集,大量的研究材料要撰写,上百万组数据要运算……领导劝他去治疗,他坚决不去。藤椅的坐垫每天都浸透了鲜血。一个大男人,一个月用的卫生纸比一个女人一年用的还多。

　　硬撑了3个月,验收结束时,他的体重降了10多公斤。

　　我们对他十分佩服三分怕

　　王维春常说,弄虚作假是科学的大敌。

　　研究初期,助手们交来的试验报告,他至少要核实五六遍。一位技术员在写试验报告时,发现少量样本比正常选择指标低了些,就自作主张删了。王维春发现样本数量减少了,顿时火冒三丈。尽管科研经费十分紧张,他还是花了4个月时间重做了一遍试验。

　　一位领导提出南江黄羊与浙江胡羊杂交。王维春据理力争。

　　有人劝他听领导的,他站起来大声说:“搞瞎指挥我就是不听!”

　　国内不少知名专家多次提出,要对南江黄羊导血———引入波尔山羊与南江黄羊杂交,王维春坚决反对。

　　“根据动物遗传理论,任何一种动物,在它的遗传性能尚未稳定之前,导血不但不能有效改变其缺陷,反而会使其遗传稳定性受到严重干扰。”王维春理直气壮。

　　实践证明他的意见是正确的。农业部、省农牧厅组织对南江黄羊验收时,明确地支持王维春提出的“加强本选,开展群系繁育”方案。

　　全国畜牧兽医学会养羊学分会理事长赵有璋教授说:“老王坚持得对,就是不要迷信权威。”

　　声名远播的南江黄羊,吸引了全国各地种羊求购者。为了眼前利益,一些人借推广之名炒卖种羊,甚至把基础种羊也“炒”掉了。有人甚至在王维春身上打主意,出手就给他3万元现金,遭到王维春厉声喝斥。

　　大量种羊外流,会从根本上动摇南江黄羊的育种基础,南江黄羊将面临灭顶之灾,几代科研人员用血汗和生命换来的成果就会付之东流。

　　王维春拍案而起:“保住南江黄羊这条命根,就是保住山区农民致富的希望!”

　　南江县采纳王维春一系列建议,作出《南江黄羊品种资源保护与产业化发展的决定》,刹住了“炒羊”风。

　　回忆王维春坚持真理,实事求是的故事,中国农大、川农大、省畜牧科学研究所的一些专家学者感慨:“我们对老王也是十分佩服三分惧怕。”

　　40多年艰辛终获回报。1997年12月,《南江黄羊肉用新品种选育》项目获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南江黄羊如今已推广到国内30个省、市、自治区,惠及千千万万山区农民。

　　2003年,国家实施《南江黄羊肉用新品种(系)选育研究》“863”计划课题,65岁的王维春应邀出任首席专家。功成名就、应该颐养天年的他没有犹豫,毅然带着同事们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