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同关注:中江佐罗的故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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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9月08日17:24 共同关注 | |||||||||
共同关注9月8日播出节目“中江佐罗”的故事,以下为节目内容。 今年8月初在四川省德阳市中江县,一位被卖到河南某砖场做包身工的农民被成功解救回乡。这位农民是在今年6月初外出打工的时候,被人贩子骗进了河南开封郊外的一家黑砖厂做包身工的 在过了近两个月痛苦的包身工生活后,他被人成功解救,而解救他的这个人,在当地还小有名气,叫“中江佐罗”。
他就是被解救的农民工,名叫邓荣德,8月2日下午,被人从黑砖厂成功解救。摆脱了近两个月地狱般的包身工生活,回到家乡四川德阳中江县。 邓荣德:我终于有了10块钱,就趁他们不注意,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让老朱来救我。 邓荣德所说的老朱叫做朱文光。也是在朱文光的帮助下,他才得以从虎口中成功逃脱。 邓荣德:他来了以后,租了一辆车到了砖厂门口,我看见我的亲戚也在,于是就走了过去,快走近他的时候,他一把把我拉进车里,上车就跑,当他们反应过来后就派了好几辆汽车追我们,都没追上,就这样逃出来了。 随后,当地警方根据朱文光提供的线索,对该砖厂进行了查处。邓荣德被成功解救出来后,朱文光这个名字被人再度提及。在中江百姓中间,很多人并不知道朱文光这个名字,但一提起专门解救被拐妇女儿童的“中江佐罗”,没有人不知道的。这个中江佐罗就是朱文光。 佐罗这个名字,再早20年,可以说家喻户晓。20年前,随着电影《佐罗》在中国的热播,蒙面侠客佐罗的形象就深入人心了。电影中的佐罗扶危救困,潇洒自如,剑术高超,曾经是那一代年轻人心目中的偶像。那么这个中江佐罗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在中江县城的一家武术学校,我们见到了朱文光。现实中的他,远没有电影中的侠客那么英俊伟岸。朱文光告诉我们,他是两年前来到这家武术学校打工的,除了帮助学校做日常培训和管理之外,还充当老板的司机。 朱文光:我现在靠这个维持生活,我家里老婆一天只挣20块钱,我在家里打工还得要挣钱是不是。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此时的朱文江已经厌倦了解救工作,萌生退意了。 朱文光:我所做的事情想了一下,真的没有这个雄心,也再也不想去做这个事情,我好好地干我其他的,我这样四十多岁可以去做生意,我可以出外面广东打工,广东那边当时有两家企业来找我,给我2500一个月,管吃管住,叫我当个保安队长,管理一下保安。 朱文光告诉我们,十年下来,他并没有给家里挣什么钱,去年买房的时候还欠下了几万块钱的外债。很长一段时间里,家里的经济来源只是靠妻子在路边上开的一间茶馆。 朱文光的妻子:不能全靠他生活,我守在茶馆里面,基本上维持家里小的用。 看来,解救行为给他带来了光环的同时,也让他面临许多现实的尴尬,那么他又是怎么样走上这条道路的呢? 朱文光:当年我们家的亲戚,被人贩子拐卖到安徽。当年想去解救他们,心有余而力不足,后来我觉得这个事情很遗憾,对不起他们。 记者从当地公安部门了解到,90年代初期,中江曾经是全国有名的人口拐卖的重灾区,而当地公安部门又没有足够的警力和经费逐一解决被拐人员的问题,正此情况下,军人出身的朱文光萌生了要去解救他们的想法。1994年,当时还是中江县公安局下属保安公司一名普通保安的他第一次主动请缨,走上了解救之路。 朱文光:第一次我到内蒙古的伍川县,解救一个女子,才15岁,找到人以后,当时这个受害者就想我们跪下来,就说叔叔,我就是死也要死回四川去,你无论如何也把我们带回去,就把我们的脚抱着,后来公安局和我们一起,就把受害人带上车,在临上车的时候,当地的村民就来围攻。后来打了我两拳头。 虽然遭遇险阻,但最终还是和当地公安部门一起,将人成功地解救出来。这次成功解救,朱文光收获了两样东西:一是大病了一场,二是很快吸引了许多人的关注。 朱文光:这一家人来看我们买的东西,跟公安送的锦旗,保安送的锦旗,这么做了以后,当时在中江县还是很受轰动的。 从那以后,他的解救行动也就一发不可收拾。 记者:这都是什么资料? 朱文光:这都是解救回来的妇女的资料。 记者:解救一个就装一个档案袋是吗? 朱文光:对。 记者:是不是每个袋子里面装一个? 朱文光:装一个案例。 一份份解救人员的档案,记载了一个个解救故事,同时,也记录着朱文光在解救过程的一次次中无法回避的危险。一次赴山西解救的过程中,他就差点把命都搭了进去 朱文光:到了以后,这个村民越来越多,都陆陆续续回来了,他说你看四川的矬子又来了给我打,我们出村的那个桥边,把我们拦住,车子不准走,要走就喊我下来,因为当时我看这个情况,我看下面肯定会发生冲突,还得要发生冲突,我就跟他说,就跟当地的派出所研究,我说算了,我下去见一下,没有事儿,你们看我下车以后,你们马上把车开走,下车以后,就把我打了一顿。 就这样,许多被拐卖的中江妇女在公安机关和朱文光的共同努力下陆续被解救出来。也在那年,朱文光第一次被媒体冠之以中江佐罗的称谓。而那时,他并不知道佐罗到底是何许人物。 朱文光:对第一次他们98年四川日报登出来的,本来我对这个东西当时也不怎么了解。 记者:你知道佐罗是谁吗? 朱文光:好象是西方一个国家的。当时我不知道,后来我才知道这个事情。 从此,朱文光成了媒体的宠儿。他的事迹被国内外数十家媒体争相报道,他的称谓也由“中江佐罗”不断地演化成“独行侠”、“孤胆英雄”等各种各样充满传奇色彩的名字。全国各地仰慕他的人们纷纷给他写信,一夜间,朱文光几乎成了明星式的人物。 成名后的朱文光依旧当着他的保安,他的妻子也依旧开着自己的小茶馆,生活并没有多大的改变,唯一不同的是,名声更加坚定了他坚持解救工作的决心,也平缓了家人的反对的声音。在2001年,朱文光离开了保安公司,他的身份也和其他人没有两样了,但是他的解救工作并没有因此停止,而是继续下去,与此同时,曾经困绕他的难题又更加凸显了,他将面临什么样的难题,他又将如何解决这些难题呢? 2004年6月11日,由朱文光命名的“佐罗解救中心”在他打工的武术学校里正式挂牌成立。许多曾经被他解救过的人也纷纷前来庆贺。 佐罗解救中心的牌子挂了7天之后,就被当地工商公安等行政执法部门勒令摘牌。 中江县公安局副局长:解救妇女儿童,解救被拐卖的妇女儿童,这是法律赋予公安机关的职责,也是公安一种执法活动,那么这种执法活动的主体就是公安机关,其他的单位个人或者是一些社会团体不能成立专门的机构,或者以赢利为目的的专门的机构来进行这种活动。 “佐罗解救中心”摘牌事件成为当时的一个舆论焦点。媒体纷纷以《第一家民间打拐中心被叫停》、《中江佐罗撞出法律盲区》为题进行报道。法律界的一致看法认为从我国现行的法律来看,这家解救中心成立的第一天就注定了他摘牌的命运。而媒体更多关注的是另外一个问题,有一家报纸这样剖析到:朱文光想成立一个经营性的“佐罗解救中心“,当然收费不可避免,同样因为收费,朱文光的行动突然之间从公益行为滑向经营行为,变得不合法起来。 这似乎点到了朱文光的一个死穴。没有经济保障,纯粹的公益行为对朱文光来说难以为继,收钱还是不收钱,朱文光面临两难选择。朱文光面临两难选择。 朱文光:我们出去打一个电话,在外面打电话都得200-300,都得自己贴钱。 朱文光认为,收费是对现实的妥协,仅仅是为了保证解救行动能进行下去,他自己根本不想也不可能从中牟利。 朱文光:你是国家拿钱的,我是谁拿钱。我是靠百姓来养我。我帮谁做了,人家给我生活费,像乞讨的一样。那么(如果)我以钱为目的,这个十多年,我可以说把钱挣了,我不会再冒这个危险。 除了经费问题,没有身份也是他一度萌生退意的主要原因。但是,面对许多慕名而来寻求帮助的人们,这位中年汉子却欲罢不能。 朱文光:曾经我解救回来一些妇女,用感激的方式跟你跪下来, 你感谢你,你看到了心里流眼泪,看到了以后心里想,我的子女或者我的亲属是那样的情况,我们怎么想? 到这里,我们也看明白了。一开始,朱文光出于一种义愤,满腔热血地走上了解救这条道路,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个现实难题摆在了他的面前,让他饱受争议,针对这个问题,我们的记者也特地咨询了很多法律界人士,大家一方面觉得朱文光的行为依照国家相关的法律法规加以规范,同时也肯定了他的积极意义。 朱文景教授是长期从事法律社会学的资深专家,对于朱文光现象的出现,他认为是有积极意义的。 朱文景:靠国家的行政部门,靠国家的警力,有的时候不足以把这个问题解决好,这个事情也就是这种情况,很多打拐的警力不足,在这种情况下,只能依靠社会,我想这是一种很自然,也是一种和谐的现象。也就是说你一方面的不足可以通过其他方面,其他层次的社会治理方式来填补它的空白。 即便如此,身心疲惫的朱文光还是多次表示,不想再干了,即便这种行为只是出于道义。但是,就在他信誓旦旦地向我们的记者表示不再出马的第二天,一个家庭的求助。又让他全然忘了曾经的诺言,开始了又一次解救行动,而这次行动也再一次诠释了他的尴尬。 每次外出,朱文光有两件东西是必带的:一是曾经报道过他的报纸和杂志,二是采访过他的记者们的名片。他告诉我们,这是他行动时的两大法宝。 这次委托他的人是中江县黎民村的村民胡登意夫妇,为了寻找到他们的女儿,夫妇两已经上门求过朱文光两次了。夫妇两告诉朱文光,他们的19岁女儿胡容已经有两年多没见到面了。 朱文光:2003年8月份,和她母亲一起到德阳的吴家花园一个农家乐打工,当时打工的时候这个农家乐老板,就趁着胡溶母亲不知道,就把胡容介绍到当地一个会计,一个会计的痴呆儿子做媳妇。 朱文光:我们这个委托书,委托人,我的联系方式,我的身份证号码,作为我方的代理人,代理的是一切全权处理。 那次摘牌事件后,朱文光的每次解救行动,都必须和当事人签定一份委托书,他说这是从法律书上学来的,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同时,被帮助的人家在提供一些基本的解救费用时,他心里也更塌实一些。 在交代完所有事宜之后,朱文光领着这夫妇两登上了自己的昌河面包车,这辆车是他在几年前买的。跟着他跑遍了全国,解救回来很多妇女。也替他节省了一大笔费用。 朱文光:老苏,你好,我现在在德阳,一个被拐卖的案子,怎么样,你过来吗? 每到一地,朱文光总是首先和他熟悉的记者们联系,他说这样可以减少解救的难度。这也是他每次出来必须带上记者名片的主要原因。 (朱文光到派出所,敲门) 朱文光:这是媒体报道过我的资料,我以前做过很多这样的事情。 没有正式的身份证明,曾经的报道就成了朱文光证明自己特殊身份的唯一材料。 朱文光:肯定要见这个女的,要找这个人。只知道他这个男人的父亲叫任义发,他是大队会计。 当地警察:喂,你好,你们那个村里是有个任义发当会计?有个啊?我找他问些事情 在警察的帮助下,朱文光终于找到了这位村会计任义发。 朱文光:这个情况你一讲我就清楚了,我们都是做父母的人。你属于他儿子,他属于那个女子。你们在婚姻上大家达成了一种关系了现在。我们再不说买卖,不好听的。我觉得,我建议,让这个女子见她父母一面,好不好? 在朱文光的调解下,胡容终于和她的父母见了面。 最终,胡容表示不愿意离开现在这个家。至此,朱文光在履行自己的一套程序后,完结了今天的工作。 (现场:朱文光在整理法律书) 记者:你看的法律书不少啊? 朱文光:学了以后,懂的这些东西以后,看到这些东西学了以后,感觉心里充实。 朱文光告诉我们,从他的家庭和现状出发他的确不想再从事打拐解救这些方面的事情了,但这么多年的经历,他收获最大的就是认识到法律知识的重要,目前,他希望能静下心来考一个法律工作证书,这样的话,他就可以按国家法律规定,名正言顺地去帮助别人,比如尝试做民工维权等方面的工作,他认为,这其实比解救妇女儿童要难得多。(行走在路上) 朱文光:(法律资格)考下来以后,我还是有这么一个愿望,希望以我的名字取一个名字,叫文光民事服务,或者起一个中心或者一个所也可以,那么到时候名正言顺了。 相关专题:央视《共同关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