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拟法庭上的中国律师—访北京友邦律师事务所律师宋迎跃

　　模拟法庭开庭案情简介

　　A国利用煤粉发电厂生产电力。通过这种方式，煤被碾成粉末，通过燃炉散播到空气中。世界上大多数煤粉发电厂都是采用煤粉燃烧的方式发电的。因为煤包括氮气、硫磺和其他元素，煤的燃烧能产生一些污染物，如硫磺和氧化氮。B国是与A国接壤的一个小国。B国是一个非常不发达的国家，大部分电力都要靠A国提供。根据A国和B国达成的长期协议，A国以

优惠价格向B国提供电力。

　　D国是距A国几千英里的高度发达国家。D国的发电厂的电力原材料大部分都采用的是进口油。D国有很多湖泊和小溪，是其居民和世界各国旅游者娱乐之地。

　　2004年，专家在D国作了一次广泛调查后认为，A国的煤粉发电厂不仅污染了A国国内的空气、湖泊和溪流，而且也污染了B国和D国的空气、湖泊和溪流。

　　如果A国关闭了这些煤粉发电厂，它的经济增长速度将受到严重影响。另外，它也无法继续向B国供应电力。B国也将不得不支付昂贵费用以购买电力。B国告知A国如果A国关闭这些煤粉发电厂，B国将要求A国支付电费的差价。

　　D国无法劝服A国关闭这些煤粉发电厂，也无法继续支付净化空气的费用，将该案件起诉到国际法院。D国要求法院：

　　1.A国必须关闭它的煤粉发电厂；2.A国必须向D国赔偿净化空气的费用。

　　步入中年的宋迎跃律师，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兼有律师的睿智和学者的儒雅。说起能够在第二十二届世界法律大会模拟法庭上出任代理律师，宋迎跃认为自己太荣幸了，根本想不到。这是实情。我国现在有五六万注册律师，却只有两名中国律师和一名中国香港律师有幸出庭，这个比例是两万分之一。

　　模拟审判是历届世界法律大会的一个惯例，国际社会对模拟法庭的审判结果历来较为关注。本届世界法律大会也安排了一次模拟审判活动，模拟法庭的案例为一起国际环境污染纠纷的虚拟案件，合议庭的法官主要由各国首席大法官组成，前南国际法庭法官刘大群担任国际法庭成员。三方当事人的5名代理律师的代理角色由世界法律大会确定。

　　会议对参加模拟法庭审判的中国法官和律师的选拔提出了具体的要求：不仅要具备扎实的法律功底而且要有较高的外语水平和较强的应变能力。宋迎跃1982年毕业于复旦大学外语系，在社会科学院法学所获得硕士学位，在美国杜克大学获法学博士学位，加之其在美国干律师的经验，为他的英语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宋迎跃曾担任过中华人民共和国纺织工业部和中国石油化工总公司的法律顾问，2004年被聘为中国国际经济贸易仲裁委员会的仲裁员。

　　为了选好出任模拟法庭的律师，中国律师协会在几万名律师中首先选出多名人选，然后报世界法律大会，最终人选由世界法律大会确定。宋迎跃是一个月前得知自己入选的消息的。尽管有过多次在国外打官司的经验，他还是从书本和互联网上查阅了大量资料，熟悉国际法院的程序规则，熟悉有关的国际环境法，如《里约环境与发展宣言》、《斯德哥尔摩宣言》和许多国际公约、条约和国外判例等，有了充足的准备，加上流利的英语，他的答辩事实充分，有理有据。

　　对于在中国召开的这届世界法律大会，宋迎跃感触很深。20多年前，他在美国注意到图书馆中有关中国的资料，还局限于上世纪30或40年代，有些对中国的介绍甚至还是清朝或清朝末年，图片上的人穿着还是长袍马褂。而这次参加会议的两位美国法律同行对他说，中国的发展太快了，超出了想像。北京的城市建设，和纽约相比一点也不逊色，反倒说纽约城市脏乱不堪。宋律师说，继1990年之后，世界法律大会再次在中国举办，表明中国的改革开放、经济发展和法制建设所取得的巨大成就为世人所瞩目，世界对中国各方面的发展越来越关注，越来越多的外国人渴望了解中国，通过中国的变化了解了中国。这次法律大会，不仅发达国家来的多，发展中国家来的也多。这么多世界法律界的精英来到中国，说明他们认可了中国的经济发展，也认可了中国的法制建设达到了一定的水平。

　　宋迎跃此次是为虚拟案件中一个发展中国家由于环境污染被告上国际法庭而出庭担任代理律师。把国际环境污染作为虚拟法庭的虚拟案件，他认为这样的选择很有现实意义。进入20世纪以来，随着科技进步和社会生产力的极大提高，人类创造了前所未有的物质财富，与此同时，人口剧增、资源过度消耗、环境污染等问题日益突出，成为全球性的重大问题。国际环境保护立法自上个世纪70年代以来发展迅速，其中一个重要表现就是有关国际环境方面的公约和条约的数量与日俱增。但环境问题仍然层出不穷，严重地制约着人类赖以生存的环境向着可持续发展的方向发展。通过这个虚拟案件，可以唤起更多的人对环境保护的关注。

　　在为产生污染的发展中国家答辩时，宋迎跃和香港律师邹灿基一道，从发展中国家的现状、发展中国家人民生存的权利以及发达国家对防止污染应尽的责任作了精采的答辩，表达了对发展中国家面临的环境污染的理解。庭审后的判决结果是：驳回原告的禁止令诉求，但同时也要求被告不能无限期污染环境，必须加以治理，原告应当给予被告技术和资金的帮助。该案调解结案。不难看出，判决结果是“双赢”的。对此，宋律师认为，判决结果既反映出《里约宣言》的精神，也与中国传统文化和中国的民事调解制度不谋而合，值得称道。地球只有一个，环境问题大家都要重视，发展中国家有生存的权利，也有注意不污染或努力少污染环境的义务，而发达国家有为防止环境污染向发展中国家提供资金和技术的责任。如此，国际社会才能和谐，南北国家才能共同发展。

　　宋迎跃对参加模拟法庭的大法官、律师同行表示了极高的敬意。他认为，中方的刘大群法官所提的问题抓住了问题的核心，非常到位，展现了中国法官在国际法律舞台上的风采。陈子若律师和邹灿基律师显示出了扎实的专业功底。原告方的维德·南达教授，世界著名的国际环境法专家，风度优雅，对国际法院程序的熟悉及专业知识的丰富，使他的辩论十分精彩。第三方罗纳德·格林伯格律师的诙谐、机智、幽默，把美国律师的特点表达得淋漓尽致。而英格兰和威尔士首席大法官沃尔夫勋爵等7位大法官们不时插话提问，引导双方寻求合理现实的解决途径的做法，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法官们风趣的表现，不仅把紧张的庭审搞得引人入胜，而且使人感到轻松愉快。

　　通过这个模拟法庭，宋迎跃感到，它使更多的中国律师了解了“国际法院”的运作方式、庭审程序。由不同国家、不同文化、不同的法律体系组成的国际法院法庭具有国际性，涵盖了世界文明的各个方面，这样的庭审让观摩者获益匪浅。中国在快速发展，中国的律师也将越来越多地出现在国际司法舞台上，展现出中国律师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