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确山：县委书记率队常年扫街引起争议

　　确山县的一名机关干部正在扫街

　　县委书记率队常年扫街之辩

　　■赞：领导带头扫街是以身作则■弹：领导事必躬亲是责权不清

　　2004年10月26日，为了让城市告别“脏、乱、差”，河南省驻马店市确山县委、县政府制定了一项措施，全县各个机关干部职工都要上街清扫卫生，包括县委书记在内的主要领导带头每天早上上街扫地。此举动刚一出台，就首先引起了全县干部群众的质疑。如今，该项措施已经实施近一年，效果如何？曾经引发的争议是否平息？记者对此进行了采访。

　　■目击：机关干部5点起床扫卫生

　　9月13日凌晨2时30分，记者坐火车到达了位于豫南驻马店的确山县城。这是一个小城，火车站的出站口没有出租车，沿着解放路西行，路旁很洁净，走了500米，记者甚至没有发现一处垃圾。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辆出租车，司机师傅见来了生意，很是兴奋：“我们的县城现在漂亮多了，来的人也多了，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

　　解放路是确山县城的一条主干道，路的两端分别连着火车站和县委招待所。司机师傅说，以前确山县没有红绿灯，没有马路护栏，更没有雕塑之类的景观，现在都建起来了。解放路上的路灯很亮，放置不久的城市雕塑被摆在了几个主要路口的一侧，提升了小城的品位。

　　清晨5时许，记者再次来到大街上，大街上的清洁工人已经开始了工作，伴随他们一起清扫马路的还有一群干部模样的人，扫起地来也是一丝不苟。

　　早上6时，位于县政府对面的靖宇广场上，晨练的人多了起来，穿插于晨练人群中的是一些捡垃圾的各个机关的干部，他们把散落在各个角落的垃圾拾起，然后堆放在一起，等待清洁工人拉车清运走。记者数了数，从县委招待所到财政局大约500米的路段上，有27个机关干部在打扫卫生。

　　“以前，我们都是凌晨4点都得起床，清扫到天明还打扫不完，扫完后，不一会儿街上又脏了。现在干部也帮助打扫卫生了，我们的劳动强度减小了许多，也不用起那么早了，他们清扫，我们清运。刚开始实施这个制度的时候，我还以为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呢，可是现在都快一年了。人们乱扔垃圾的习惯也都慢慢地改了，你看这个广场，干净了，来锻炼的人也多了，也像个城市的样子了。”清洁工李师傅说。

　　■自述：每天一名财政局领导全天看管大街

　　“从去年10月26日开始，我们已经扫了将近一年的大街了，都是5点多钟起床，到6点多时打扫完毕，既不耽误路人的行走，也不耽误正常的上班。”确山县教育体育局招生办公室的一位姓张的干部说。距离他不远处，确山县财政局监察股股长陈柄伸也在细心地清扫着马路，他今天5点就起了床。“到这个时间就睡不着了，按照县里的规定，财政局100多名干部必须在每天早上6点之前准时来到这里，集中点名后，开始分头扫地，连财政局局长也不例外。”陈柄伸虽然和记者说着话，他的扫把并没有停下来。

　　据陈柄伸介绍，7点钟义务劳动结束后，干部们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时间回家、吃饭、去单位上班。白天上班时间，财政局还必须抽出一名局领导和数名普通干部，不间断地对路段进行看管、保洁，一直值班到夜里。

　　■反映：环境改善和领导干部以身作则分不开

　　“现在的大街上干净了，漂亮了，和领导干部的以身作则分不开，县委书记、县长、局长们扫街，普通老百姓受益，这样的干部我们当然拥护。你看看，我们锻炼身体，他们忙前忙后，没有一点官架子，你见过？”在靖宇广场晨练的李大爷是一位退休干部，他表达了对这种做法的赞许，“这个制度刚开始实行的时候，大家还都以为这是新官上任三把火，顶多做几天就结束了，谁知道一坚持就这么长的时间，现在干部们都服气了。你想想，领导都以身作则了，老百姓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你不服气行吗？”

　　“我以前见到县委书记、县长都是在电视上或者会议的主席台上，没有想到他们会干这种活。我经常在这里锻炼身体，说不准哪天一抬头，邻边上扫地的就是县委书记呢！觉得与自己距离很近１靖宇学校的一个老师说。

　　确山县委宣传部副部长赵爱民介绍说：“确山是个老区，是抗日英雄杨靖宇的家乡，但是多年以来，县城的落后面貌并没有随着经济的发展而改变，以前的确山县城用‘脏、乱、差’形容一点也不为过，我们好不容易把一些外地客商请来考察投资事宜，但是客商一看到周围的环境，很多人不打招呼就走了。县城的环境如果不彻底治理，确山就会丧失发展的大好机遇，2004年4月，新一届领导班子到任后，就提出了争创省级卫生县城的称号，如今，这个决定已经得到了很好的实施。”

　　确山县政协副主席殷剑告诉记者：“自从2004年10月26日开完创建省级卫生县城的动员会后，确山县的主要领导就按照划定的卫生责任区域和值班表，坚持和干部职工一起打扫卫生。县委书记只要在家，每天清早都会骑车到街上看卫生清扫情况。领导干部的带头起到了很好的表率作用。现在，各个机关单位，无论是主要领导还是一般职工，都形成了一种自觉的行为。”

　　■质疑：干部扫街是否该成为长期工作

　　据殷剑介绍，自从确山县委、县政府提出解决群众最不满意的城市环境问题，达到以“治脏来治懒，以治懒来治愚，以治愚来治穷，以治穷来致富”的目标后，全县各单位共出动56450人次进行卫生大清扫，使城区面貌得到了明显改善。2004年，刚开始实施所有机关干部上街扫地时，确山县政府做了一个调查，反对的人达到50%以上，而现在，很多老百姓真正感受到政府是为他们做事后，拥护的人已经成了大多数。

　　尽管如此，让政府机关和行政单位的工作人员上街扫地的做法仍引起了不小的争议。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干部说，县里定下的目标是，力争用3年时间让确山获得“省级文明县城”的称号，环境治理将会是一项常抓不懈的工作。但是，县里并未说明让干部扫地要扫到什么时候，如果时间长了，势必会影响干部的正常工作。

　　“这种制度不可能长久坚持下去，改变人们的卫生习惯和环境意识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只有市民的素质真正提高，把爱护城市环境当做一种自觉的行为时，我们才会把这项制度停下来，但是目前，我们还要坚持。”确山县爱卫会周主任说。

　　9月13日早上，记者在确山县城街头随机询问了10名居民，他们对目前的城市环境满意率为100%。

　　“如果干部是真心真意为群众做事，即使有的时候个别群众不理解，但是总有一天还是会理解的。”9月13日上午，在去火车站的路上，一位三轮车师傅告诉记者。

　　■争议：有效管理是否代表事事亲为

　　对于确山县委、县政府制定的这项措施，河南大学老师、行政管理学硕士朱世欣认为，如果让老百姓感受到干部是真心真意为他们做事的，各项政策的推广、各项政策的实施肯定会畅通无阻。确山县的做法，不光体现在创建文明卫生城市上，它更大的贡献在于改善了与老百姓的关系，密切了群众和政府之间的联系。郑州轻工业学院老师、社会学硕士康绍霞说，确山的做法，从开始的市民怀疑，甚至反对到今天的赞成、拥护，充分说明了一个问题，也就是政府的做法不是“作秀”，这种评判的标准不是由政府来定的，老百姓的口碑才是真真正正的反应。

　　而北京行政学院公共管理教研部副教授董晓宇认为，确山县县委书记为了城市清洁，身体力行扫了一年大街，排除了市民的怀疑，赢得了群众的拥护，树立了求是务实、亲民爱民的良好形象，在这个意义上应该给予肯定。

　　“但从管理的角度上讲，此行为值得商榷。”董晓宇认为，首先是领导角色问题。领导应该在确定方向、规划和战略上多下功夫，而不是事事亲为。这次，扫大街问题可能解决了，但下次又有其他的问题，难道领导中午去帮农民种果树，下午去帮警察抓违章？

　　“其次，从这则报道来看，该县的政府职能部门在作为上有待提高。城市脏乱差，为什么环保部门纠正不过来，非要领导亲手来抓？如果是县委书记坚持主动做环保局的工作，那环保局这个职能部门有什么用呢？

　　“再次，这个县委书记可能扫一年，也可能扫两年，城市有很大改观，但下一任领导来了，该怎么做？所以，一级党委和政府要提高执政能力，将职责权限划分清楚，机构设置合理，工作运行规范，以形成一种长期的有效管理机制，这才是最关键的。”■文并供图/《郑州晚报》 李湘荃

　　县委书记扫大街令人深思

　　确山县委书记发动机关干部扫大街，坚持了一年多，彻底改变了确山县城的面貌，这样的行为实在难能可贵。如果记者的暗访和报道都是客观和真实的，我们甚至可以说，确山县委书记在执政实践中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

　　中小城市的环境问题已经积累了很长一段时间，在国家环保部门公布的环境黑榜里，中小城市占据了相当的份额，但是为公众社会所忽略的是，县级城镇的环境之差已经到了危及公共安全的地步。乱扔工业与生活垃圾，污水随意排放，空气污染日益加重，环境噪音完全失控，这样的情形几乎在所有的县级城镇里都可以看到。表面上看，这只是环境问题，但仔细分析起来，这样的小问题已经大大降低了群众的生活质量，甚至为疾病传播提供了方便的途径。毫不夸张地说，由于许多地方政府都把工作重心放到了招商引资、发展经济等亮点上，城镇居民的生活环境之差一直都被“宏大课题”所遮蔽，老百姓的健康与安全在不知不觉中遭受着损害。正是从这个意义上说，确山县委书记力抓环境治理是十分难得的。

　　了解中国基层的人都知道，小城镇的环境问题绝不是个别职能部门就能解决的，其中涉及到居民素质与生活习俗、城镇规划与公共设施配置等问题，往深里说，它与一个地区的民风、政风都大有关涉。确山县委书记如果只是偶尔扫扫大街，顺便在电视上玩一下“率先垂范”，那的确是作秀，如果当地的机关干部能够在长达一年的时间里坚持不懈，并且确实收到了实效，我们就应该说，确山的做法是抓住了环境治理的根子，是找到了脏乱差的源头，是在引导社会风气向着文明的方向转变。

　　中国古人讲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并有“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的箴言，这些道理都在告诉我们，从一些细微的环节里，往往能够看出政府工作的效能，看出机关干部的作风，审视出当地领导是不是真的做到了“情为民所系，利为民所谋”。如果一个县城脏水横流、垃圾满地，我们很难相信当地干部是在切实为人民群众谋福利，是真的把百姓疾苦放在了心上。我们不能由扫大街的现象断言说，确山县机关干部的觉悟已经普遍很高，但至少，他们比那些坐着轿车绕着垃圾跑的干部更能懂得“执政为民”四个字的分量。

　　当然，从城市管理来说，确山县还需要做好“起承转合”的工作。干部扫大街已经一年，社会风气已经有了初步转变，干部作风也得到了很好的磨炼，接下来就应该发动更广泛的社会群体参与到环境工作中去，并把良好的社会风气以制度的方式确定下来、以执法管理的方式坚持下去。我相信这个后续工作已经在确山县的计划之中，因为他们的目标非常清晰，那就是“以治脏来治懒，以治懒来治愚，以治愚来治穷，以治穷来致富”。

　　确山县委书记发动机关干部扫大街，坚持了一年多，彻底改变了确山县城的面貌，这样的行为实在难能可贵。如果记者的暗访和报道都是客观和真实的，我们甚至可以说，确山县委书记在执政实践中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

　　中小城市的环境问题已经积累了很长一段时间，在国家环保部门公布的环境黑榜里，中小城市占据了相当的份额，但是为公众社会所忽略的是，县级城镇的环境之差已经到了危及公共安全的地步。乱扔工业与生活垃圾，污水随意排放，空气污染日益加重，环境噪音完全失控，这样的情形几乎在所有的县级城镇里都可以看到。表面上看，这只是环境问题，但仔细分析起来，这样的小问题已经大大降低了群众的生活质量，甚至为疾病传播提供了方便的途径。毫不夸张地说，由于许多地方政府都把工作重心放到了招商引资、发展经济等亮点上，城镇居民的生活环境之差一直都被“宏大课题”所遮蔽，老百姓的健康与安全在不知不觉中遭受着损害。正是从这个意义上说，确山县委书记力抓环境治理是十分难得的。

　　了解中国基层的人都知道，小城镇的环境问题绝不是个别职能部门就能解决的，其中涉及到居民素质与生活习俗、城镇规划与公共设施配置等问题，往深里说，它与一个地区的民风、政风都大有关涉。确山县委书记如果只是偶尔扫扫大街，顺便在电视上玩一下“率先垂范”，那的确是作秀，如果当地的机关干部能够在长达一年的时间里坚持不懈，并且确实收到了实效，我们就应该说，确山的做法是抓住了环境治理的根子，是找到了脏乱差的源头，是在引导社会风气向着文明的方向转变。

　　中国古人讲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并有“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的箴言，这些道理都在告诉我们，从一些细微的环节里，往往能够看出政府工作的效能，看出机关干部的作风，审视出当地领导是不是真的做到了“情为民所系，利为民所谋”。如果一个县城脏水横流、垃圾满地，我们很难相信当地干部是在切实为人民群众谋福利，是真的把百姓疾苦放在了心上。我们不能由扫大街的现象断言说，确山县机关干部的觉悟已经普遍很高，但至少，他们比那些坐着轿车绕着垃圾跑的干部更能懂得“执政为民”四个字的分量。

　　当然，从城市管理来说，确山县还需要做好“起承转合”的工作。干部扫大街已经一年，社会风气已经有了初步转变，干部作风也得到了很好的磨炼，接下来就应该发动更广泛的社会群体参与到环境工作中去，并把良好的社会风气以制度的方式确定下来、以执法管理的方式坚持下去。我相信这个后续工作已经在确山县的计划之中，因为他们的目标非常清晰，那就是“以治脏来治懒，以治懒来治愚，以治愚来治穷，以治穷来致富”。蔡方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