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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境线上的“暗战”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9月18日09:11 大众网-生活日报

  这是我省破获的首起利用互联网进行的偷渡案,偷渡人员只有7名,蛇头却多达10人。在破获这起案件的人中,有一位是在反偷渡战线上战斗了11年的老兵。在看似无形的国境线上,每时每刻进行着怎样扣人心弦的较量?在偷渡的地下交易之中,谁才是最大的牺牲品?

  ■案件回放

  2004年11月27日,青岛机场边防检查人员发现了8名非法出境的嫌疑人员,青岛边防支队立即展开侦查,截至今年1月,李魁勇、陈建等幕后组织者以及其他成员相继落网。在“11·27”偷渡案中,蛇头与偷渡者全靠互联网联系,目的地是加拿大,成功到达后每名偷渡者要支付35万元人民币的费用。今年7月,青岛市城阳区人民法院依法对李魁勇、柳春等7人分别判处2—4年有期徒刑。

  对话时间:2005年9月10日

  对话地点:青岛市边防支队

  对话人物:青岛市边防支队刑事侦查队队长吕健

  初识吕健,立即发觉他是一个极具职业精神的侦查员:高大、强壮、不动声色,由内而外散发着精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11年一线侦查生涯,他对与偷渡有关的情况了如指掌。

  道高一尺,魔就会高一丈

  记者:吕队长你好,随着我们对反偷渡的力度加大,偷渡的手段也在不断变化,这种变化是种什么趋势?

  吕健:偷渡在向着集团化、智能化发展。就“11·27”案来讲,偷渡者只有7名,但是组织者却超过了偷渡者的人数,这就是集团化的趋势,在每个偷渡集团中,分工明确,一环扣一环,一个人是无法单独完成这个任务的;就智能化而言,本案所有的偷渡者和组织者一直靠互联网联系,从未见过面,一直到最后从青岛机场出发的时候才见面,而且他们所持的全部是旅游签证,证件的仿真程度越来越高,几乎用肉眼无法分辨出来,这些足以见得组织者的智能化趋势。

  记者:在一个偷渡集团中,成员之间的分工有多细?组织偷渡需要多少环节?

  吕健:他们分工非常细致,各司其责,在本案中,周怀武、陈美等人负责联系偷渡人员,柳春负责找到几本韩国护照,吴龙洙专门负责给找到的韩国护照“换头”(换上偷渡者的照片),李魁勇负责定路线、走之前的培训,包括如何过边检、从哪里分发护照等等,其他人也有各自的职责。

  记者:目前我们查获的偷渡通道都有哪些?

  吕健:最常用的还是飞机,偶尔有渔船、攀登外轮,甚至是利用集装箱运输。

  记者:从偷渡人员的流动方向看,有哪些特点?

  吕健:一般分为外流,就是从我国往外走;内流,从国外进入我国;转流,从中途转入外国。

  记者:从我们打击的经验来看,偷渡的组织者也就是“蛇头”的狡猾到了什么程度?

  吕健:我们每打击一种偷渡通道后,蛇头便会立即放弃这种通道,因为他们在短时间内无法再建立起自己的关系网,在偷渡的环节中,从最初的联系人员开始,就是单线的,而且彼此不能透露和询问姓名,这已成为行规。所谓道高一尺,魔必然要高一丈,因为他们需要攫取的是惊人的利润,永远“孜孜不倦”。

  经济利益永远是一支杠杆,足以撬起人们的贪欲。环环相扣、分工精细的偷渡集团,每一招都是为了实现最终的巨额利润。

  如果“11·27”偷渡案成功,蛇头能净赚100多万人民币

  记者:利润是偷渡集团的追求,为此他们可以铤而走险,也可以不顾偷渡者的死活,类似案例并不鲜见。你能否给我们算一笔账,就“11·27”案来讲,如果偷渡成功的话,李魁勇一伙儿可以净赚多少钱?

  吕健:偷渡的利润是惊人的。就拿本案来说,一共有7名偷渡者,每人要付35万元人民币,总共245万元人民币,偷渡集团除去机票、食宿,从青岛到马来西亚再到加拿大,总费用加起来不会超过20万元,因此如果偷渡成功的话,净赚100多万元没有问题。

  无论“蛇头”还是偷渡者,他们为什么不惜铤而走险。吕健说,偷渡案没有“受害人”,蛇头与偷渡者永远有着共同利益。

  有的村子以偷渡为荣,家人偷渡成功会放鞭炮庆贺

  记者:吕队长,偷渡愈演愈烈就说明它的市场需求仍然强烈,到底是什么人在心甘情愿地偷渡呢?

  吕健:一般是些农民,收入不高,没有一定的技能,在国内又找不到好工作。

  记者:在国内哪些省市的偷渡人员比较集中?

  吕健:在我国,福建是偷渡的发源地,由于这种“传统”,他们到了国外有亲属环境,能够很快将偷渡的费用赚回来。于是,很多村子以偷渡为荣,如果家里人偷渡成功,会放鞭炮进行庆贺,并且村里还有专门的贷款机构,为偷渡者提供贷款。

  记者:挣钱是偷渡人员冒险的初衷,这种诱惑力究竟有多大?

  吕健:在2003年底,曾经有福建人偷渡到日本,两年挣了20万元人民币。还有东北朝鲜族的偷渡韩国,一年能挣到六七万元人民币,高峰期可以挣到10万元人民币。在美国、加拿大,一年可以挣到十几万元、二十几万元人民币。这种巨大的收益与在国内是不能比的,所以很多没有什么技能的人,不惜铤而走险,去做黄金梦。

  偷渡意味着到了国外没有任何身份、没有任何保障,提心吊胆、沦丧尊严,在“衣锦还乡”的荣耀背后,偷渡者在国外却过着悲惨的生活。

  偷渡者打黑工,多是些环境恶劣的工种,自身没有任何保障

  记者:偷渡人员都是憧憬着国外的美好生活,有的甚至觉得国外遍地黄金,但是事实并非他们所想的,他们在国外都是过着怎样的生活?

  吕健:对于某些人来讲,偷渡从一开始,就是一条不归路。很多人会因为无法忍受蛇头的虐待,在半路上“夭折”。能够到达目的地的偷渡人员,为了生存和挣钱要打黑工,干的活全是对身体有损害的,像刷盘子就是好的,很多人要做油漆工,要在有毒气的环境中工作,有的人在打黑工的时候被汽车撞成残疾,由于没有任何保障,无法讨要公道。

  记者:在偷渡途中他们会遭遇什么样的非人待遇?

  吕健:有的偷渡者会上当受骗,“蛇头”往往告诉他们用渔船将他们送到外轮或者客轮上,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客轮,而是把偷渡者像狗一样放置在渔船的地舱里,为逃避警方的打击,吃喝拉撒全在里面;有的用集装箱运输,里面放上一个垃圾桶,连水都没有,偷渡者饿了只能吃面包,干啃方便面。关键时刻,“蛇头”为了自身的利益,是不会管偷渡者死活的。有时候偷渡成功也会被“蛇头”扣留,交了钱才可以放行。

  记者:在这种恶劣的条件下,有没有人挣不到钱?

  吕健:有的偷渡者主动回国,因为受不了人家的歧视,本身就过不了正常的生活,被遣返后一分钱也挣不到,还要归还偷渡借下的债。

  令我起初感到不解的是,吕健最痛恨的不是“蛇头”,而是偷渡人员,他们不清楚自己的命运,甚至跟“蛇头”绑在一起对抗政府。

  “蛇头”与偷渡者的“攻守同盟”

  记者:你在反偷渡一线一干就是11年,这么多年,你最痛恨的是什么?

  吕健:最痛恨的是偷渡人员,他们应该清楚自己的命运,去之前把他们当成人,但是有了事就不当人,但是他们却死绑着“蛇头”,联合起来对抗政府。

  记者:还有什么让你寒心的?

  吕健:还有就是那些渔民,他们替那些“蛇头”出一两个小时的船可以挣几千块钱,就是为了这一点利益,他们就出卖自己的尊严和人格。

  记者:偷渡者为什么会跟“蛇头”绑在一起,他们中间有什么样的利益?仅仅是因为愚昧吗?

  吕健:现在很多偷渡组织者实行“三包”,偷渡者身上不带一分钱,如果被公安机关抓住被罚款,“蛇头”将返还罚金,如果下次再偷渡,还可以打折。就是这种利益关系,让偷渡者不觉得自己是受害人。

  记者:这种“攻守同盟”对我们案件的侦破带来什么不良影响?

  吕健:很多偷渡案没有“受害人”,如果这些偷渡者能有一半配合我们工作的话,我们就都可以抓到幕后的组织者,由于这种“攻守同盟”,偷渡者不会在第一时间内讲真话,错过了抓捕的时机,但他们后悔的时候,交代了实情也已经于事无补了。

  记者:偷渡的危害有哪些?

  吕健:最重要的就是危害国家的整体形象,偷渡者多为低层次打工,有的甚至结成黑社会性质的团伙危害当地治安。

  记者:在你跟战友侦破“11·27”偷渡案的时候,总共历时3个月,你们三去北京,当时你用了一个词叫做“度日如年”,为什么会有这种感受?

  吕健:干边防就是守国门的,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蛀虫肆意践踏国家的尊严,所以当时很着急,希望能够尽快将这些犯罪分子抓获归案,感觉每一秒都在煎熬。现在如果一天没有电话、没有案子,我就会感到空虚、无事可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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