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取暴力手段替他人收取赌债如何定性能

　　案情：韦某在“六合彩”赌博中赢得黄某2万元。韦某多次索要未果，遂请张某、李某为其收取赌债，交代如黄某不给钱，可以教训他。张某、李某两次在路上拦劫黄某，称帮韦某收取赌债，并采用拳打脚踢刀捅等手段威逼，索得700元。三人吃饭用掉了100元，张、李二人将600元均分。经鉴定，黄某被打成轻微伤。

　　分歧意见：对于张某、李某、韦某是否构成犯罪，有两种不同意见。

　　第一种意见认为，三人不构成犯罪。根据《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抢劫、抢夺刑事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第七条的规定，“行为人仅以其所输赌资或所赢赌债为抢劫对象，一般不以抢劫罪定罪处罚”。因张某、李某以抢劫手段帮韦某收取赌债的数额是在黄某应还赌债范围之内，故张某、李某、韦某的行为不构成抢劫罪。对于张某、李某故意伤害黄某致其轻微伤的行为，可以按治安管理处罚条例进行行政处罚。

　　第二种意见认为，韦某等三人构成抢劫罪。《意见》关于“行为人仅以其所输赌资或所赢赌债为抢劫对象，一般不以抢劫罪定罪处罚”的规定，应指由行为人本人在赌博的现场对其所输赌资或所赢赌债实施“抢劫”的情形，本案是在赌博现场之外实施抢劫，故此不适用。韦某雇请张某、李某帮其收取赌债，并嘱咐“教训”他（意即动用武力），是引起抢劫犯意的人，应认定为主犯。张某、李某则是实行犯。

　　评析：笔者同意第二种意见。

　　本案定性的关键在于对《意见》中“行为人仅以其所输赌资或所赢赌债为抢劫对象，一般不以抢劫罪定罪处罚”规定的理解和适用。

　　笔者认为，根据《意见》，赌资、赌债等非法财产可以成为抢劫罪的对象，但仅以所输赌资或所赢赌债为抢劫对象的行为，一般不以抢劫罪定罪处罚。这是因为，使用暴力、胁迫等手段抢回所输赌资或所赢赌债，属于“事出有因”，行为人的主观目的是将赌资、赌债索回，与一般抢劫罪非法夺取公私财产的意图不同。但是，为抢回赌资或赌债的行为，有多种情形，有的是赌博行为人本人所为，有的是赌博行为人雇请他人所为；有的是在赌博过程中发生的，有的是事后发生的，应区分不同情形分别对待。笔者认为，对“行为人以所输赌资或所赢赌债为抢劫对象，一般不以抢劫罪定罪处罚”的情形，应当限定在赌博行为人本人在赌博过程中所为。理由有二：

　　首先，以暴力、胁迫、伤害等非法手段替人索债的行为具有很大的社会危害性，为法律所不容。近年来，很多黑社会组织的犯罪行为都与此相关。如果法律对以抢劫手段替人索债（尤其是赌债）的行为予以放任，势必会激发更多的“讨债公司”或“职业讨债人”以抢劫手段索债，影响社会安定，恶化社会治安。因此，《意见》中的“行为人”应当是指赌博参与人本人，而不能是其雇请或唆使的其他人。

　　其次，法律对赌债的保护不应高于合法债权。赌博是一种违法行为，赌债系非法债务。法律对于合法的债务纠纷都禁止以非法手段进行私力救济，因此，对赌资或者赌债不应当允许行为人在事后采取抢劫手段追讨。否则，这将会使赌债在某种程度上成了一种“正常”的债权，从而对法律所禁止的赌博行为起到不应有的刺激和保护作用。

　　（作者单位：广东省珠海市检察院）

　　作者：朱家佑

　　（来源：检察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