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追求是修路

　　2005年5月9日下午5时,门头沟区水担路的施工现场,“曹局”主持召开库区挡墙方案讨论会。散会后,他又留下乡公路管理科科长讨论“村村通”工程的事。

　　18时40分,另一位分局领导提议:“广辉,我还是不放心库区挡墙的事,咱俩再去一趟水担路吧。”要在平时,他肯定抬脚就走,可是那天,他一反常态。“不行了,我这两天实在是太累了。可能是感冒了,头特别疼,今天得早点回家。”

　　晚7时,离开机关。临走前,他回到办公室,拿上了《工作日志》,打算回家休息一会儿,状态好了再拿出来看看、想想。

　　10日凌晨1时,突发性脑出血夺走了他的生命。身边的《工作日志》上,留下了他最后画的“水担路库区挡墙示意图”……

　　12日,500多名闻讯赶来的父老乡亲含着眼泪向他做最后的告别。看着曹广辉长大的邻居郝大爷强忍悲痛:“孩子太累了,让他好好睡吧!他这辈子啊,就是为修路来的……”

　　他走了,年仅41岁。

　　情系山区倾心修筑富民路

　　京西灵山,海拔2303米,号称小西藏。崇山峻岭中,一条蜿蜒的盘山路迂回而上。自从有了这条路,每年数以万计的城里人、外地人开车来此度假,给昔日的穷乡僻壤带来了滚滚财源。

　　当年带队修这条路的就是曹广辉。

　　1989年,山桃花压满枝头的季节,时任工程队副队长的曹广辉带队进驻江水河村,修建灵山路。

　　江水河村是门头沟区最边远的山村,村民祖祖辈辈生活在大山里,不通公路,十分闭塞。小伙子娶不着媳妇,大姑娘急着往外嫁。

　　山路崎岖险峻,地质结构复杂,曹广辉带领施工队顶着早春刺骨的冷风开始进行勘探。每天,他们步行10多公里,饿了,就把书包里的馒头拿出来在火上烤烤吃;渴了,便抓一块冰放在锅里化水喝。

　　勘探完毕,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又摆在曹广辉面前:最初的方案把40多亩耕地划了进去,土地是农民的命根子,这意味着江水河村30多家农户将失去生活来源!为减少村民损失,曹广辉毅然决定重新勘探,修订预案。几番推敲,曹广辉提出了绕开耕地、随弯就势的施工方案,保住了农户的利益。

　　施工期间,曹广辉尽可能使用沿线3个村的劳动力,帮他们增加收入。同时,叮嘱施工队不要随手丢掉没用完的灰浆和剩下的半头砖,看谁家的门口不平,就顺手给抹一抹,看谁家的煤池子不规整,就帮忙给砌一砌。

　　路修好了,村民家门口的这点儿小事也都办了,村里的老老少少提起曹队没有不说好的。乡亲们想请他喝顿酒,表表心意,可总是找不到他。

　　是啊,曹广辉很忙。他出任分局副局长时,北京市已启动了“村村通”油路工程,准备在3年内逐步解决制约郊区发展的交通问题。曹广辉心比谁都急,他深深理解大山里的乡亲们盼通路的心情。“门头沟需要路,尤其是现在,需要更多、更宽、更长的路。在门头沟的版图上,98.5%是山区,‘要致富先修路’的口号还要再喊上10年、20年,这历史重负,不可推卸地压在了我们这一辈筑路人的肩膀上。”

　　王平村桥的施工方案要让他敲定,潭柘寺镇中心大街工程需要他监理,黄塔到百花山的工程等着他去拍板,水担路施工中涉及的单位得靠他协调……门头沟有那么多的路在等着他去修,有那么多的人都在盼着他把路修到自己家门口。

　　这些年,他和同事们的足迹踏遍了门头沟的一道道山梁。2003年,完成“村村通”油路工程60公里,27条路,改善了30个村庄11423人、4180户居民的出行条件;2004年,完成了70.5公里,26条路,通村27个,改善了14605人、5349户居民的出行条件。祖祖辈辈生活在深山里的老人高兴地说:“活了一辈子了,从来没走过这么好的路,我们忘不了为咱们修路的人。”

　　可现在,让江水河村村民热泪长流的是,他真的永远都不能来了!

　　精益求精为国修样板路当年修建双营路的时候,曹广辉是技术副队长,在浇筑混凝土挡墙模板问题上,他与工程总监理产生了意见分歧。

　　对方是一位有着丰富经验,并在公路系统享有声望的高级工程师,换了别人,早不吱声了,可他却把一张写满公式的设计图摊在人家面前反复论证。果然,按照他的方案试验后,既节省了工时,又节约了材料,还保证了质量,一举三得。总监理当着众人的面连连夸赞:“真是后生可畏啊!”

　　曹广辉是个急性子、直肠子,可是在工程技术上,他却是个有心人。香杏路工程的作业面出现上千株育种树苗,所属单位园林果木研究所要求一棵一棵地挖走并移种。这一来,就得延长多少工期啊!曹广辉却无条件向人家让步,搞过科研的他理解:树死了不能复活,那可是科研人员的命根子啊!

　　树挪走了,留下了上千个树坑,按照设计要求,一个一个回填肯定不行,路基的密实度不均匀不能达标,整个铲平再垫起来更是不可能。修路不怕慢就怕站,重机械堵在一块儿打不开作业面进度全得泡汤。

　　曹广辉苦苦思索,想出通过直接灌注混凝土,自然形成砂石桩的主意,不仅解决了平整路基必须保持的高度,而且还原了回填土方的密实度,为大幅度压缩整个工期创造了前提条件,大家伙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2003年,受“非典”影响,预计2月开工的108国道(门头沟段)改扩建工程直到6月才开工,但截止日期依然是10月25日。没想到,当曹广辉带领施工队日夜奋战时,竟发现近两公里的不适宜土质,需要进行高填方。要知道,这是北方地区施工中遇到的最难啃的硬骨头。

　　“看来工程不能按期完工了。”有人说起泄气话。曹广辉却不甘心,他深深地知道,108国道(门头沟段)是老区人民盼望多年的一条快速路,它的建成不但能为莲花池西延夯实基础,还将彻底打碎交通“瓶颈”,打开首都的南大门。

　　曹广辉日思夜想,平均每天只休息三四个小时,终于他找出了一种叫做“蓝派”的新碾,成功地克服了这道难关。竣工剪彩的那天,曹广辉和他的同事们都哭了,“和4个月前相比,曹工的腰里足能塞进一个暖水瓶了。”一句玩笑道出了曹广辉的拼命精神。

　　19年风雨兼程,曹广辉共参与完成大中型路桥建设工程和重要科技攻关课题39项。其中,6个重点项目分别获得部优、市优、局优大奖,特别是他参与的109国道(北京段)安全保障示范工程被列为全国交通行业10大亮点之一。

　　鞠躬尽瘁修路是他一生的追求

　　水担路工程是2005年门头沟区35条建设道路中分量最重的一条,其中,三家店水库库区挡墙施工是整个工程能否按时完工的关键。随着水库清淤工作的启动,23000方的挡墙工程必须在1个多月时间拿下,如果6月1日上汛蓄水前完不成,整个挡墙工程就会前功尽弃。

　　那些日子里,曹广辉把全身心投入了工作。

　　为方便附近居民出行和学生上下学,他多次与相关单位协调,力主不断路施工;为保证顺利拆迁,他多次与主管领导讨论居民拆迁问题;为解决施工难题,他还多次与技术人员分析解决办法。

　　5月9日,在生命的最后几个小时里,曹广辉强忍着剧烈的头痛,叮嘱工程技术科长李春水和地方道路科长李鑫说:“水担路和村村通都在最关键的时候,你们俩要全力以赴,我一时半会儿照顾不过来,你们得替我盯死,死盯,一定得盯住了。”谁也没有想到,这竟成了他的临终遗言。

　　5月10日,曹广辉去世的当天,挡墙基础工程如期完成。在施工人员的努力下,砌筑工程从日进度200方到300方,提高到1000方。最终,提前6天完成,为水担路改造的整体工程进度赢得了宝贵时间。

　　曹广辉走了,把一座座连心桥和一条条致富路留在了门头沟。曹广辉走了,在他身后,他修的路正改变着昔日贫困的山区:

　　———江水河村50户村民,48户办起了农家乐,人气儿旺,生意红红火火。2004年,该村被评为市级旅游专业村,全村年经济总收入达到464万元,人均纯收入6466元,已成为当地知名的富裕村。

　　———上苇甸村的百果园被天津一家旅行社看中,年年组织好几拨旅游团坐着大巴远道而来。

　　———龙门口村有个养羊场,原来是集体办的畜牧业,经济效益不好。一位游客承包后,每年8万元的承包费把养殖变成了观光,40多户村民增加了收入。

　　———双龙峡村的红杏园也让一家投资商看上了,包出去每年60万元。这一来,全村的集体福利全有了,柴米油盐不愁,退休养老、医疗保障也不再犯难,每年还能按股分红……

　　斯人已逝,往事仍历历在目。108国道旁的马鞍山余脉,曹广辉的墓碑默默竖立在斜坡上,守望着他和同事们洒下无数汗水和心血的公路,那,是无言的丰碑!

　　（图）这是曹广辉在门头沟区水闸公路桥新建工程施工现场留影（摄于2000年12月）。新华社发

　　网络编辑：刘春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