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良心说事，凸显谁的无能?

　　放言天下

　　舒黔

　　教育部召开新闻发布会，把副部长张保庆发布成“新闻人物”——年过六旬的张保庆，仗着“反正我也要退了”，在会上点名斥责一批地方政府和高校，“助学贷款不作为，教

育收费乱作为”，说到动情处，憋出一句话:“做事情我们都要凭良心。”

　　在我的印象中，官员拿良心说事，往往事情已到了万般无奈之时。7月14日，我省兴宁市福胜煤矿发生透水事故，16名矿工生死未卜，熟悉地质情况的矿主却一走了之。该市市长通过媒体呼吁:“逃跑的矿主掏出良心，回来抢救被困矿工的生命。”可惜市长的呼吁落空了，惟一可以告慰井下亡灵的是，无良矿主最终被抓捕归案。

　　在事关国计民生的重大责任面前，政府官员拿良心说事，凸显了政府的无力乃至无能。对于贫困生及其家庭，助学贷款就是“救命钱”，教育乱收费则是“夺命钱”，每年总有人因交不起学费而自杀，对如此人命关天的大事，有关部门却表现得极其轻慢，被张保庆点名批评的八省市，其中海南、天津竟“一个子儿没贷出去”。煤矿生产同样人命关天，然而就在兴宁市长向无良矿主喊话不久，该市的大兴煤矿却发生了更大的事故，夺去了123名矿工的生命。

　　做人要讲良心，做事要凭良心，这样的道德律，可以律己，难以律人，对政府自身更无约束力。教育部拿助学贷款不作为的地方政府和高校没辙，兴宁市长也治不住由“官煤勾结”引发的一场又一场矿难；拿良心说事，偏偏说不成事，言者谆谆，听者藐藐，这样的尴尬，恰恰证明了良心是靠不住的。

　　拿良心说事，固然是无力、无能的一种托辞，但是，敢于自嘲“教育太软”的张保庆，毕竟表现出了官员罕见的自曝其短的勇气，他的“实话实说”也就博得了公众的一致喝彩。不过，从新闻发布会的结果看，支撑这股勇气的，倒不完全是“反正我也要退了”，而是教育部在万般无奈之下，被逼采取的果断措施:对助学贷款不作为的地方和高校，一律调减招生计划；暂停硕士、博士点的审批，今年已经审批的暂缓执行；暂停对新设置高校、高校升格、高校更名的审批工作；暂停教育部与这些地方的高校共建工作等等。这几招果然掐住了要害，被点名的一些地方再也不敢怠慢，急忙开始了助学贷款的发放。

　　拿“政绩”开刀，一举解决了多年搁浅的助学贷款难题，这件事本身，对于“出招”的教育部固然情非得已，对于“接招”的地方政府也属势之所迫，不无苦涩，不无尴尬，昭示出“依法行政”还有漫漫长途。但至少我们知道了，良心是靠不住的，这可能才是我们进步的一个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