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囊妙计”之捞补助

　　祁维农（职员）

　　刚下乡时，按照当地政策我们知青头年每月能够领到伙食补助８元钱，费用就由生产队出。领到这笔钱我们除了买油盐酱醋，剩下的还要拿去买烟，那时我们苦闷就抽烟，烟瘾又大，每次还没有到月底，包里就一文不剩了。如何在生产队能领到更多的钱呢？为此我和老李煞费苦心，经过反复商量、研究，一个“锦囊妙计”又出笼了。

　　那时，生产队长可以说是二十六品芝麻官，我们发现，无论是河东河西的多么刁横的人，都非常怕公社书记，远远的一看见公社书记就要绕道走，就像遇见老虎似的。另外，他们还敬畏上头的“文件”，只要“文件”下来了，他们从来不敢说个“不”字，只有规规矩矩照办。“文件”，在那时已是一种铁定不变的、无尚权威的东西。一天，我和老李去了趟公社赶场，直到下午喝足茶后才慢悠悠地回生产队，回去就直奔生产队长的家，一见队长老李就咋咋呼呼惊叫道：“哎呀，队长，你今天怎么没去公社开会？”

　　队长抬起头，迷茫地问道：“开会？……开啥会？”

　　老李开始了他的现场表演：“你还问开啥会？今天全公社的生产队长和知青都去公社了，传达中央２号文件精神。杨书记在会上点名时发现你不在，就大发脾气，说这是一个严重事件，是破坏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还说要追查你呢……”

　　队长一听魂都吓飞了，苍白着脸结结巴巴说道：“我……我咋没接到通知呢？那文件都……都说些啥？”

　　老李严肃地说：“这次的中央２号文件作出新规定，即从现在起，知青每月的补助标准从８元提到１６元……”我赶紧在一旁敲边鼓：“就是，刚好提高一倍。杨书记说了，如果谁不执行文件精神，就追究谁的责任……”杨书记是何等权威之人，我们的生产队长根本不敢去公社核实，连想都没想过，就老老实实按照我们说的开始每月发１６元。领到１６元的那天，我们笑啊笑，泪水都笑出来了……

　　之后，在短短的一年时间内，除了“２号文件”外，我们又接着炮制了“３号文件”，不久又炮制了“４号文件”，直到将我们每月的伙食补助涨到了２４元才罢手，因为再接着往上涨，我们自己也沉不住气、同时也不好意思了，再说，我们发现生产队长脸上已经开始表现出了十二万分的不满……

　　当年在广阔天地里接受“再教育”，对我们这些城里的小青年来说算是经历了一场心灵和肉体的洗礼。与聪明绝顶的老李在一起，我在那个年代学会了许多生产之道，老李不仅是我的兄长，也是我的“老师”，有他在，我少吃了很多苦头。当然，这都是在那特定年代发生的事情了。而今的老李，已是某单位的领导，在下属面前那副正儿八经、严肃过余的样子，倒还真像当年我们公社的那个杨书记。但是只要一遇见老朋友的我，他就不再敢“严肃”，因为彼此都知道“底细”，所以没有必要。

　　其实，除了爱耍点这些“小聪明”外，我在生产队里同那些社员的关系还是相处得非常不错的，尤其是房东王大娘，几乎把我当成了她的亲儿子。我是１９７４年回城的，走的那天，全生产队一百多人出来送我，直到把我送到大路上，有点像当年送红军的情景，至今让我难以忘怀。３０年光阴过去了，我已成熟多了，但是想起那段知青生活，心里仍然觉得有滋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