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众爱看”是检验精品第一标准

　　何东运

　　著名导演谢晋在某届金鸡奖颁奖仪式上说: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当前我国对舞台艺术采取大力扶持的政策，不少地方政府为此投入了大量资金，让许多剧目得了一系列大大小小的奖项。但舞台艺术尤其是戏剧艺术却没有走出困境，观众越来越少，年轻一代对传统戏曲几乎不了解，更不要说让他们坐下来慢慢欣赏了。

　　毋庸讳言，现在传统戏曲很大程度上靠老一代观众在维持逐渐萎缩的市场。当老一代观众慢慢老去，新一代观众群还没培养起来时，我们的传统戏剧如何继续生存下去？要培养新一代观众群，传统戏曲必须走创新之路。不少戏剧创作者讳谈创新，一谈到创新就以为要全盘抛弃原有的优良传统，于是按照老一套继续演下去，于是观众群越来越少，自然，市场之路也就越走越窄。

　　白居易提出了“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的创作原则，王国维在《宋元戏曲考》中提出“一代有一代之文学”。同样，现在的戏剧创作者们也应有“与时俱进”的意识。传统戏曲是在农耕时代小农经济基础上诞生的，其表现形式、思想内容是跟当时的时代环境和社会风尚相契合的。时代变了，观众审美趣味也在改变。尽管传统戏剧中所传递的“忠信孝义”跟现代社会所提倡的“诚信知礼”有相通之处，但在娱乐多元化的时代，观众不再需要高高在上的说教，而是需要舞台上的人跟他们平等地沟通、互动。精品剧目《大梦敦煌》的成功可以为舞台艺术市场提供借鉴之道:以台下的角度创作台上的剧，以创新的理念打造出叫好又叫座的作品。因此，于传统戏剧而言，要想扩大观众群，在保持原有优良传统的基础上，对形式和内容进行创新是根本。

　　目前，我国绝大多数传统戏曲都遭遇了青黄不接、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而同为传统戏曲的昆曲近年来地位却不断攀升。由白先勇改编、策划的青春版昆曲《牡丹亭》在台北、香港、苏州等地盛况空前的演出效果及在年轻一代中的受欢迎度之高大大出人所料。白先勇的一席话似乎可以启迪我们的戏剧创作者:“只要做得美、做得好、而且选的材料好，就能够打动年轻人的心。我们在创作上既能保持古典，又能够迎合21世纪年轻观众的审美观，我想，昆曲大有可为。”看来，传统戏剧要走出窘境，仅靠固有的传统是不够的，必须注入新元素，这体现在内容题材、艺术形式上要创新。青春版《牡丹亭》就尝试运用了现代剧场的种种理念，在舞台、服装、灯光设计、美术、书法、舞蹈艺术的综合策划上采取了一系列极富创意的手法，让古老剧种散发出迷人的青春风采。

　　说到底，创新是为了迎合观众，观众爱看才是检验艺术精品的第一标准。政府投资传统戏曲的目的不应是为了得奖，而是为了让广大的观众接受优秀的传统艺术，因此应扶持那些在老百姓中有生命力的剧目，鼓励戏剧工作者创作出老百姓尤其是青少年爱看的剧目来。

　　有人说，社会文化多元化必然导致传统戏剧的消失。美国是典型的文化多元社会，而纽约有条戏剧一条街，晚上那里的剧院几乎场场爆满，这说明戏剧仍有着不可替代的魅力。我们当前的戏剧危机不是社会文化多元化造成的，也不是电视、网络普及造成的，根本原因在于戏剧脱离广大人民群众。

　　只有观众认可、市场认可的，才是真正的、持久的精品。等到不靠国家行政手段也能出现舞台艺术精品时，传统戏剧艺术才真正有了持续发展的希望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