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川：揭秘尘封古乐谱

　　深访随笔

　　河北省涉县音乐爱好者王玉川，历尽30年呕心沥血，将一批残破失传的千年佛乐古谱破译成270首现代简谱，用笙箫管弦演绎了婉转悠扬的动听旋律。经中国古典音乐研究权威鉴定：古谱为南宋遗珍，破译基本正确。

　　王玉川先生供职于涉县文化馆，是一位农民出身的基层文艺工作者。早在1986年，他下乡采风时，就在涉县东鹿头村慕名拜访了原龙泉寺早已还俗的和尚法安大师，这位大师曾是古寺艺僧，擅长吹奏佛教乐曲。

　　那一年，法安大师已近古稀，但吹起管子（一种民间乐器）来，依然声腔饱满，底气十足。王玉川一下子就被那美妙的音调旋律倾倒了。交谈中，王玉川了解到这位法安大师11岁时被卖到涉县龙泉寺当小和尚，诵经之余学习演奏佛乐。他的师傅万同禅师临终前，曾把两部厚厚的破麻纸古乐谱抄本传给了法安，并对他说：“这是咱龙泉寺的传世之宝。你一定要善为珍藏。”

　　那时，正值日军侵华兵荒马乱，其中的一本被日本兵搜山时投入火中，法安大师冒着生命危险从火中抢救出来，但已烧毁了半部，让他痛不欲生。他把残存下来的古谱偷偷埋藏在一个山洞中才幸免于难。

　　法安大师翻箱倒柜，找出一摞从来密不示人、已残破不堪的黄麻纸卷本双手捧给了王玉川。等王玉川小心翼翼地打开书页一看，顿时傻了眼。满纸弯弯曲曲状如蝌蚪的符号，犹如“天书”一般，除了有用楷书书写的如《山东月儿高》、《十字佛》、《刀兵计》、《刮地风》等曲谱名字外，一概看不懂。法安大师说他学习演奏乐曲是师傅口授身传，自己并不识谱，万同禅师去世后就再没人能识得这些古谱了。

　　王玉川提出把乐谱借回家中，法安慨然应允。王玉川于是开始夜以继日仔细琢磨，一个星期竟没看出一点门道，只好如约把古谱归还给法安大师。

　　王玉川的家乡武安市固义村，是有名的“傩戏之乡”。1995年的正月十五，正赶上演傩戏，众多中外专家学者云集固义，观看傩戏表演，进行学术研究。

　　王玉川趁机与在场的中央戏剧学院麻教授和联合国科教文组织驻中国专家吉田治郎兵卫交谈，向他们求教寺院古乐谱知识。当专家们听说王玉川发现古代佛寺曲谱的消息后，均认为有较高的探讨和研究价值，鼓励他进行破译。

　　元宵节刚过，王玉川重返东鹿头村再次拜访法安大师。那年大师已78岁高龄，眼花耳聋疾病缠身，王玉川后悔来得太晚了。这次他带来了录音机、照相机，给法安大师拍了照片，把大师的谈话和演奏的曲谱一一做了录音。法安大师见王玉川这样执著地热爱佛教音乐，就慷慨地把珍藏的古谱赠送给了他。

　　王玉川为破译古谱到处寻师访友，翻阅古代音乐文献，研究民间遗存的寺庙音乐。在四处走访中，他又结识了一位还俗僧人绍成大师。绍成大师原来是卧云山青泉寺的禅师，年过七旬瘫痪在床。绍成大师的儿子秦文起是个知识分子，他见王玉川乐此不疲，于是把绍成大师珍藏的两本佛曲古谱和一本“铙钹本”让他带回研究，这给王玉川的破译工作增加了更为丰富的内容。

　　为了找到打开佛曲奥秘的钥匙，王玉川像着了魔一样一头扎进古谱里，废寝忘食、孜孜不倦，有时几天几夜足不出户，时而击节低唱，时而俯案疾书，时而拨弦弄琴，每有一点小小的进展，他都像个孩子一样乐得手舞足蹈。有时陷入僵局，便饭不思茶不饮，一坐就是几个小时，家人跟他说话常常答非所问，孩子们都说他得了“神经脖。王玉川在破译古曲谱时，参照法安大师的演奏录音，对照古书上的同名曲谱，一字一句破解出了“六五一上尺工凡”七个古工尺谱的音阶和音节规律，终于把古书残存下来比较完整的270首古谱全部翻译成了现代简谱。他找来几位同道按新译出的曲谱一一试奏，曲调有的高亢激越，有的沉郁低回，有的缠绵蕴藉，有的酣畅抒情。

　　古谱破译完成之后，翻译的是否准确？王玉川当时心里没底。他通过别人从北京、天津请来3位专家，老专家专程来涉县住了几天，鉴识他的破译成果，并将古谱复印件和翻译的简谱带回北京，中国民族音乐学院组织教授专家对古曲谱和王玉川的破译成果进行鉴定，结论是“古曲谱的写法、谱式是宋朝的，属南宋宋氏谱，南音、南曲；王玉川对古谱的破译基本正确。”这个古谱是“宋代古谱”的结论，与法安大师原出家所在的龙泉寺乃是宋代古寺院（有碑文为证）的史实正好相符。从1986年探得古曲谱到1995年他一头钻入“故纸堆”，经过了十个年头，王玉川耗尽心血，一头黑发已成两鬓飞霜，如今译谱工作虽然画上了句号，但这270首古曲如何古为今用？王玉川想到：上世纪90年代初，上海音乐学院叶栋教授曾经将《敦煌曲谱》25首成功地破译成现代五线谱，在第五届“上海之春”音乐会上演奏了久已失传的唐代古曲，曾在全国引起了巨大的轰动。王玉川又想：自己破译成功的270首古谱怎样才能为邯郸这座历史文化名城增添一抹色彩？王玉川还想：现在旅游文化产业发展如火如荼，这份研究成果可否作为一种宝贵的旅游文化资源加以开发利用？

　　王玉川想得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