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园“母狼食子案”大揭秘

　　出生当天，一只小狼的脑袋不翼而飞，通过监控，饲养员亲眼看见号称“优秀母亲”的母狼又吞噬一亲儿……是母狼精神病发作，还是另有隐情———

　　本报记者 刘韬/文 陈南/摄

　　北方森林动物园里，有两只从亲妈口中死里逃生的小狼。时隔半年，它们在狗奶妈的

抚养下渐渐长大，尽管它们已偷偷学会了狼叫，但暂时还没有能力重归狼群认祖归宗。当时痛下杀手的母狼娜娜，精神状态已逐渐恢复，甚至已不记得自己的暴行和两个流浪在外的孩子，但目睹了亲妈杀子的饲养员，至今也不愿回忆当时的惨状。通过研究，动物专家给出了揭秘式的答案。

　　案起———阳春四月血溅狼园

　　半年多前，北方森林动物园里迎来了一个生机勃勃的春天，狼家族最先报喜，狼群中先后有4只母狼有孕在身，饲养员推测，狼群至少能添16个小生命。喜讯传出后，引来了曲阜师范大学的研究生沈秀青，为了研究狼群繁殖行为，他架起摄像机，近距离窥探狼的私生活，这在国内还是首次。但谁也没想到，摄像头竟忠实记录了一个残忍的凶案现场。

　　4月21日早晨，住进狼园繁殖区的母狼娜娜顺利分娩，产下4只小狼。娜娜来自新疆，它的配偶是前任狼王。15时，狼园开饭了，饲养员优先给繁殖区的母狼喂食，娜娜也循味去了。不久，监控镜头里出现了惊人的一幕：娜娜的窝里，撇下了一具小狼的无头尸，另3只小狼惊恐地挤在一起……狼是一种极有家庭责任感的动物，猎人们都知道，谁要伤害了狼崽，会给牲畜甚至自身招惹来杀身之祸。谁这么大胆，招惹了报复心极强的母狼？

　　现场———优秀母亲残忍杀子

　　第一个发现凶案现场的沈秀青，急忙叫来了饲养员，他们围坐在监控器前，担心母狼娜娜发现亲儿惨死后，会惹出其他事端。同时，他们也在秘密排查犯罪嫌疑人：为了怕打扰刚刚生产的母狼娜娜，它的狼王丈夫早就被关到另一个圈里，喂食期间，也没有发现什么动物闯进繁殖区，娜娜家当时只有娜娜和小狼在一起，到底是什么动物能够避开母狼娜娜，进入内圈残杀小狼？就在人们胡乱猜疑时，娜娜回家了，令人瞠目结舌的血腥场面也随即开始了。

　　在人们的紧张注视下，母狼娜娜从外圈进了内圈。娜娜走近小狼的尸体，平静地查看了一下，接着开始向外张望，似乎有什么隐情让它感到一丝不安。沉思片刻，突然，娜娜像下了决心，竟低头将无头小狼的尸体整个吞进肚内。目睹此景，人们不约而同地叫出口：“娜娜疯了！”难道是丧子之痛，让当母亲不到一天的娜娜失去了理性？饲养员跳起身直奔狼群繁殖区，以防大祸。但这短短几分钟的路程中，娜娜在继续施暴，它选中了另一只狼崽，叼起来转了几圈，迅速咬掉了小狼的头……这鲜血飞溅的场面，令沈秀青等人目瞪口呆。

　　调查———凶案背后疑点重重

　　监控镜头里，饲养员已气喘吁吁地赶到，娜娜还没有来得及对小狼的尸身下口，饲养员冒险爬进狼园内圈，将幸存的两只小狼崽抱了出来。沈秀青翻看录像资料，很快证实，残杀小狼的凶手，就是它们的母亲娜娜。人们纳闷，虎毒还不食子，在猛兽中家庭观念最强、最具母性的母狼，怎么舍得向自己的孩子下口？

　　当时，狼园里有26只狼，分别来自内蒙古、新疆及东北地区。虽然它们家乡不同，但都属于灰狼，除了个别“方言”，狼群间几乎没有语言障碍。狼习惯集体作战，家庭、血缘关系是纽带，父母带领自己的子女，根据猎物多少，逐渐形成狼群。动物园里的狼散放区，约一千平方米，娜娜曾是狼群王后，它的丈夫就是前任狼王。繁殖期，它和狼王丈夫住进了紧靠散放区的单间，整个繁殖期，它们都住在这里。老狼王离群后，一个绰号叫“大个子”的公狼征服了狼群，每星期五喂活鸡，“大个子”一顿独享3只。它不吃饱，别的狼不敢靠前。

　　有的饲养员猜测：娜娜曾贵为“王后”，住进单间是不是以为自己被“隔离审查”了、失去了往日养尊处优的生活地位，隔墙相望，又发现自己的家人被新狼王奴役着，心里突然失衡？

　　有的饲养员认为：母狼的性格各不相同，有的外向好奇，有的内向沉默，娜娜一向都比较神经质，虽是王后也娇滴滴的，胆小怕事，有生人进窝，它总是上窜下跳，十分惊恐。莫不是隐藏的家族精神病史突然发作？

　　揭秘———狼园惨案真相大白

　　曲阜师范大学的张洪海教授，被人们称为“狼博士”，他是沈秀青的导师。根据北方森林动物园内拍摄的大量资料，他们的课题组逐渐揭开了狼园惨案的真相。

　　娜娜生下小狼的当天，饲养员担心娜娜的狼王丈夫争吃“月子饭”，就把狼王关进了另外一个圈里。夫妻情深的娜娜有些慌，昔日的贵妇人，似乎无法面对独撑门面的生活。

　　娜娜的繁殖区内，只剩下娜娜和它的新生儿。饲养员喂食物时，一般都先喂繁殖区的母狼，让它们吃饱喝足后，才去散放区投食。这些特殊待遇让新狼王“大个子”非常烦躁，它不愿意让臣民看到它的地位还不如娜娜。于是，饲养员给娜娜等母狼喂食过程中，“大个子”都会带着散放区的狼过来，隔笼骚扰进食的母狼，特别是娜娜。过去，母狼娜娜遇到威胁，已习惯依靠狼王丈夫，但此时丈夫不在身边，它失去了安全感。多疑的性格、早晨刚生产又消耗了巨大体力，都让娜娜觉得自己已无法保住刚出生的孩子了。那时它决定，与其让别的狼闯进来伤害自己的孩子，还不如自己把孩子吃掉，以补充体力拼死一博。这样，专家根据录像、狼的生活习性等资料，推理揭示了吞崽惨剧真相。

　　反思———安逸生活扭曲狼性

　　在北方森林动物园里，狼群过着安逸的生活。一般，一对狼夫妇，只要共同照顾自己的孩子就行。小狼开始吃肉后，动物园的饲养员会给它们精心设计食谱，食物搭配也非常讲究，除了供应鲜肉块之外，还要供应肉馅。置身繁殖区的母狼，还要加餐钙片、鸡蛋、新鲜肉馅等。

　　研究狼的专家认为，吃掉自己的孩子，并不是狼的正常行为。狼一直是自然界中最尽职尽责的模范父母，动物园里饲养的狼之所以出现吞崽、为争抢食物而咬死幼崽的行为，应归结为人类的圈养、干预，给动物们带来行为上的扭曲。动物园里小狼出生后，如果饲养员用身体接触了它们，它的父母就会因气味改变，放弃喂养孩子。另外，动物园里长大的狼，很多行为都与野狼不同。当饲养员靠近动物园狼群时，这里的狼会自然靠拢过去，因为它们已经记住，有人过来就意味着有食物；野狼绝不会这样，它们的嗅觉和听觉非常灵敏，几公里之外，闻到、听到有人靠近，早已离开了。

　　北方森林动物园里的狼，相对还有些狼性，其他长期人工圈养、捕食技巧消失殆尽、被长期关在铁笼子里的狼，已跟狗差不多了，除了肉块，几乎什么活物也不敢吃了。狭小的空间，扭曲的性格，使曾母子情深的狼们，做出了大狼吃小狼的事。

　　追踪———幸存狼崽把狗当妈

　　惨案发生后，北方森林动物园派出了众多人手，去给小狼找奶妈。3岁大的斑点狗小花被选中。从那以后，小狼崽完全把小花当成了亲妈，它们在狗妈的怀里长大了。

　　小狼有了着落，娜娜的状态、今后的生活当时让饲养员担了不少心。生产当天，两个孩子惨死、两个孩子被抱走，娜娜都没有太大的反应，它全身心地为自己假想的大战备战。那天，它找遍了周围的食物残渣，并快速排泄体内废物，这是在保持战时身体状态，直到夜幕降临，它也没消停。此后的几天，它总是很神经质，自己忙忙碌碌……后来，饲养员把它的狼王丈夫带了回来，娜娜好像一下就泄了气，偎依在丈夫身边，眼里多了层雾水。娜娜对丈夫深藏了痛苦和秘密，但几乎每个夜晚，它都要仰天长啸。

　　没隔多长时间，狼王夫妇重返了散放区，“大个子”的王位瞬间丢掉了，再次争夺王位时，娜娜变得异常凶猛。据饲养员说，现在，娜娜已恢复正常，仍然很胆小。重登王后宝座后，它好像很快就忘记了痛苦，又过起了王后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