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距离接触捕鸟人

　　不知刘成出于何种考虑，一再劝说记者先回合肥，“现在根本没有人捕鸟，等有画眉鸟的时候我就通知你过来”。但傍晚时分，记者在桃源河乡的一条山间小道上仍然看见了一个身穿迷彩服挑着鸟笼的捕鸟人……

　　找捕鸟人要等到明天早晨

　　捕鸟人的装束与行人的装束是完全不一样的，因为画眉鸟的警觉性非常高，捕鸟人在“工作”时一般都穿一身迷彩服，头上戴着一顶深绿色的帽子，这样在树林中就不易被发现。

　　在桃源河乡开家庭旅社的汪老板也会捕画眉鸟，“农闲的时候就挑着鸟笼上山转转”。在他看来“捕画眉鸟是无本生意，谁有本事谁赚钱”。汪老板捕画眉鸟时一般都会选择在早晨或者傍晚，因为画眉鸟有早晚洗澡的习惯，只要摸准了这个时间在山下的溪水边“守株待兔”就可以了。

　　“现在画眉都洗完澡飞回山林中去了，你如果要找捕画眉鸟的人，那就必须等到明天早晨。”在汪老板的介绍下记者认识了另外一个捕鸟人汪建，汪建家住在一个小山沟里，和汪老板是本家。

　　“他常年都捕鸟，和许多外地的鸟贩都有生意上的交往，多的时候一天都捕七八只，现在就不知道有没有了。”

　　晚饭后记者在汪老板的带领下来到了汪建家。汪建已经有十几年的捕画眉鸟历史了，听说记者要买鸟他连忙从房间里拿出一个长方形的鸟笼来，“这五只画眉是昨天刚捕的，既然是汪老板带你来的那给１００元你都拿去。”

　　记者万没有想到汪老板原来是给汪建介绍生意的，他原说只是带记者来看看……

　　“这几只太少了，我要５０只。”

　　“那就要等一段时间了，你干脆就在汪老板那多住几天，我一个星期内给你凑齐。”

　　汪建不断地纠缠，这让记者在毫无心理防备的情况下一时显得无所适从：“我明天先和你一道上山看看，如果能捕到多的话我就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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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捕鸟者一遇到买家总是千方百计地想把自己手中的画眉随时变现，尽管价格低廉也无所谓，这样的话他们不仅免去养鸟的诸多麻烦，而且又可以毫无牵挂地再次挑着鸟笼进山了。

　　从汪建家出来的时候天更黑了，口袋里的手机发出了“电力不足”的警报声，拿出来一看已经是２０：３０了。

　　深山里捕画眉

　　不久前的洪水带给桃源河乡的灾难并非只是通讯中断那么简单，交通、照明、住宿等等都大范围地受损。这种受损的状况在夜间体现的尤为明显，由于没有电，旅馆的照明只能靠当地的“小水电”来供给，１５千瓦的电灯泡亮度仅仅相当于一个手电筒，电视是不能看的，整理采访笔记也只是根据平时写字的熟练程度跟着感觉走，但最让记者着急的是数码相机的电池和手机电板没法充电，这只好寄希望于凌晨看电压会不会高点。

　　第二天清晨６点多钟的时候记者尾随汪建一道上山捕画眉，与其他的捕鸟人一样：汪建一身迷彩服，头戴一顶深绿色的帽子，肩扛四根鸟套，鸟套两头各挂了一个鸟笼，有一个鸟笼里面放了一只画眉鸟，另一个是空的。

　　所谓的鸟套就是由一个个活结组成的套索圈，套索圈被固定在一根木杆上。捕鸟时所带的那一只画眉鸟山民们习惯地把它叫“眉子”，因为画眉鸟是一种地域性非常强的鸟，它们有自己的“领地”，在这个“领地”里所有画眉鸟的叫声彼此都很熟悉，所以一旦“领地”里发现别的画眉鸟叫的时候，它们就会群起而攻之。捕鸟人正是利用了画眉鸟的这个特性，把“眉子”放在鸟套的旁边来进行捕鸟的。

　　“眉子”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捕鸟人只要给一个手势它就会在笼子里叫个不停，引得附近的画眉鸟也不断地叫。这样汪建就能判定哪里有画眉鸟了，从而在那个地方下鸟套，四根鸟套在下的时候拼凑成一个正方形，“眉子”放在正方形的外面，这样只要画眉鸟飞进正方形里它无论往哪个方向飞都会被套祝

　　除了带的“眉子”以外，汪建还带了一个像铜环一样的哨子，每当吹响时，哨子就会发出像画眉鸟一样的叫声，据汪建说那是专门为模仿母画眉鸟的叫声而制作的。

　　捕鸟人从来不捕母画眉，因为“母画眉叫声单调没有公画眉叫得好听”，汪建在每次捕到母画眉的时候都是一“放”了之。“山上的画眉鸟都快成寡妇了。”不知是出于调侃还是良心发现，汪建说：“画眉鸟在繁育后代的时候公、母比例控制的非常好，基本上都是成双成对的，但有一次发现一窝画眉居然全是公的，或许是山上的公画眉太少了。”

　　６点４０分的时候汪建第一次下了鸟套，尔后，人就远远地趴在树林下面两眼紧紧地盯着，尽管地上还很湿，那种专注的神情就是一位野外侦察员在刺探敌方情报一样。到９点钟的时候，汪建还是一只画眉鸟都没有捕到，有几次眼睁睁地看着画眉鸟都飞过来了，可就不靠近鸟套，汪建讪讪地说：“肯定是有别的人来这里捕过，画眉鸟都受惊了。”

　　画眉鸟都卖到舒城

　　在当天傍晚时分，汪建再次挑着鸟笼进山了，这次他选择了一个更为偏远的山林。“当地的画眉鸟能捕的都被我们捕完了，剩下的不是母画眉就是那几只没有被捕住而受惊的公画眉，有时候我们都骑摩托车到金寨那边去捕，这么多年来大别山有画眉鸟的地方我几乎都去过。”

　　汪建说，在春秋两季捕画眉鸟的高峰期他们一个村就有四五个专业的捕鸟人，每次捕到的画眉鸟他们要么卖给当地的鸟贩子，要么就卖到邻县的舒城，卖给鸟贩每只画眉鸟只有１５元，而要卖到舒城每只能卖到２５元，但如果要捕到好画眉鸟的话，当地鸟贩也“很舍得给钱”。

　　在后来的走访中记者得知，其实鸟贩所收购的鸟也是卖到舒城，从每只鸟身上他们能赚１０元钱，而从舒城贩卖出去的画眉鸟每只市价至少４０元。无论是捕鸟人还是当地的鸟贩，他们在贩卖画眉鸟的过程中，隐蔽工作都做得相当保险。

　　汪建每次在贩卖画眉鸟时，都先要把刚捕的鸟在家养几天，“挫挫它们的野性”，然后再一只只地放进长方形的竹笼里，外面用黑布裹紧再套上口袋，放在摩托车的后坐上，天刚亮的时候从家出发，中午的时候回来。“每次回来时我都绕道走小路，就怕有人举报被派出所逮住了”。

　　汪建告诉记者，在今年春天他家附近有一个鸟贩子收购了１００多窝雏子（画眉幼鸟）被派出所查到了，不仅画眉鸟没收而且还罚了几千块钱……

　　下午的运气确实要比上午好得多，刚进山下第一次鸟套汪建就捕获了一只画眉鸟，鸟套套住了画眉鸟的脖子，整只鸟就被悬在半空中，发出那种听上去非常凄惨的哀鸣，脖子还在扭动翅膀不停地拍打着，“让鸟多吊一会挫挫野性。”汪建对这样的场面司空见惯，“有的时候人离鸟套远了不知道鸟上套了，画眉鸟就这样吊死了。”说话的时候汪建还抽着烟，似乎是为了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胜利”。

　　记者曾不止一次地打听捕鸟人和鸟贩，询问他们把画眉鸟到底贩卖到舒城什么地方，出乎意料的是他们众口一词地说，“下五显”。

　　□文、图／本报记者 陆慧敏

　　捕鸟人的“工作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