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野生画眉专业批发镇”

　　“下五显”是桃源河乡的鸟贩们对舒城县五显镇的一种别称，五显镇，一个在地图上名不见经传的小集镇，却因其常年从事野生画眉鸟的批发贩卖生意而被全国各地的鸟贩们称为“大别山野生画眉专业批发镇”。

　　“停产”期的五显镇

　　从霍山县坐上每半个小时一趟开往舒城方向的班车约莫５０分钟就可以到达了。

　　五显镇是一个农村小集镇，记者在镇上转悠了半天也没有看见一个卖画眉鸟的，路边的一位大爷指着一座水泥桥告诉记者，“卖画眉鸟的还在镇前面，过了这个桥就是了。”

　　大爷所说的“镇前面”其实就是与小镇一桥之隔的老街，街道的两旁不对称地坐落着几排门面房，大多都是关着门，偶尔有几家开着的，从里面的摆设来看并不像是做生意的。一个梳着二分头的中年男子蹲在一个门面房前正在打手机，“小李啊，我是老陈埃上次说的那个事我过几天就给你送过去……１００只齐毛（换毛以后的画眉鸟）可以吧。”

　　打电话的男子附近人都叫他老陈，老陈１９岁就开始捕画眉鸟，到现在已经有２８年了，在五显镇所有的鸟贩中老陈的资历确实可以算得上“老”了。“这个季节收不上来鸟，再等一个多星期就行了，你要的话把电话留下来，有鸟了我就打电话给你。”

　　记者和老陈还没寒暄几句他就只顾自个开口了，“话我先跟你说明，到我这买鸟不存在挑挑拣拣的，要买就是一匾子，总共１５００块钱。”老陈说的“一匾子”就是记者在霍山看见装画眉鸟的那种长方形竹笼，一个笼子里面总共有５０只画眉。

　　“我生意做的小，不需要这么多。”

　　“那我就没办法了，你把好鸟都挑走了剩下的我去买给谁埃”

　　“这么多鸟从路上不好走埃”

　　“只要你买，从路上怎么走那是我的事，我保证把鸟送到地方，中途死了或者被（检查站）查了都算我的。”

　　老陈告诉记者因为现在是画眉鸟的换毛期没人捕，他的生意也就“停产”了，但他每天仍然能接到许多各地花鸟市场鸟店老板的预定电话，老陈在忙着和各地的捕鸟者预定。

　　“５０只鸟你都嫌多，我们往北京、东北那边每送一次都是几百只，春秋季节鸟多的时候几乎都没有存货，因为你住在合肥离舒城比较近我才答应卖你５０只，要是远一点我摆摆手就走了。”

　　最后记者以“画眉鸟数量太多不能接受”为由借故走开，记者刚走出门老陈就追出来问，“那我就破例一次卖３０只给你。”见记者没说话老陈端着茶杯嘟嘟啷啷地又回门面房里去了。

　　从老陈家出来的时候，记者留意到在他家的房子后面还有两间简易的平房，附近的居民说老陈常常把收购来的画眉鸟放在这样的屋子里散养，几天之后就装笼卖了。

　　一天凑齐１０００只画眉鸟

　　在后来的走访中记者还了解到，五显镇的鸟贩并不是都集中在镇上，而是在离五显镇还有１公里路程左右的一个小山沟里，当地人都称那个地方叫“杨家湾”。

　　“杨家湾那边画眉鸟生意做的大，他们不仅往合肥送还往全国各地送，前几年还送到韩国、俄罗斯那边，当地电视台都来曝光过好几次，派出所也来查过，但都不管用”。

　　这就是记者还没到达杨家湾时，一位五显镇的韩姓农民向记者所描述那里的最初印象。山里的天气阴晴不定，刚才透过云层还能看见阳光，可几阵冷风刮过，天空竟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１公里的路程是无需坐车的，步行约２０分钟就到了，在临近杨家湾的马路旁边一家小商店里，记者向老板打听杨家湾的具体方位。

　　“这里就是了，找人啊？”

　　“我是来买画眉鸟。”

　　“那你就找对人了，这里都是卖画眉鸟的。”商店老板指着几位正围着桌子打牌的人说：“他们都是做画眉鸟生意的大老板。”

　　“要多少只啊？”一位５０多岁头发花白的人仰着头问记者。

　　“我只是先过来看看，如果各方面都谈得拢的话我再准备买。”

　　“合肥的画眉鸟基本上都是霍山那边的，那边可以散卖，我们这要买就是一匾子。”商店老板接过了话茬。

　　“是啊是啊，所以我只是先到这边来看看。”

　　“合肥也有几个大户，他们从我们这买回去之后再往北方送。”商店老板显得很老到，一口气点出四五个人名问记者认不认识。

　　“我刚做这个生意，在这行混的不熟，有两个听说过但没见过人。”记者适时地转移了话题，也是为了防止他们再追问下去。

　　在和这些“大老板”们的闲聊中记者得知，五显镇本地并没有画眉鸟，这里所有的画眉鸟都是从别处收购的，每年从五显镇贩卖的画眉鸟最多时达到５０万只，平均每一个鸟贩每年要贩卖１万只画眉鸟，丰厚的利润让这些鸟贩们个个赚得盆满钵满，因为贩卖画眉鸟的鸟贩们年收入１０万元根本不在话下。

　　正因为贩卖画眉鸟生意做得大，一些外省的捕鸟人也纷纷把画眉鸟往这个地方送。“大别山的画眉鸟现在不好收了，一方面是因为上面查的严；另一方面因为现在画眉鸟越捕越少了。”一位姓陈的年轻人说：“我在这行做了七八年了，再大的单我都敢接，画眉鸟要多少有多少，只要你肯给钱一天我就能收购上来１０００只画眉鸟。”

　　陈某还告诉记者他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因为他从相关部门办了“驯养证”，“五显镇总共有四个人有驯养证，其他的都没有，他们每次上路走货的时候要么问我们借，要么就偷运”。

　　在进行本次策划之前记者为此专门来到安徽省林业厅自然保护管理站，从一位刘姓科长那记者了解到，“整个安徽省捕画眉鸟的人中，据我所知就只有一个人办了驯养证。”五显镇那么多鸟贩到底谁办了“驯养证”？他们又是如何一次次地把画眉鸟从检查部门的眼皮底下偷运贩卖的了？难道相关部门对此也不闻不问吗？随着和陈某谈话的深入，他终于向记者揭开了偷运野生画眉鸟的贩卖之路……

　　□文／本报记者 陆慧敏 图／李刚强

　　“始终锁向金笼听，不及林间自在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