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冬垃圾服装倾销民工

　　编者按：秋冬换季，对于服装而言，价格也成倍增长。苦战在建筑一线的民工，因为天气突然变冷，没有加厚的衣服 ，怎么办？去商场显然价格太高。他们只能选择一些旧衣服或者“垃圾”服装。然而，这些旧服装原主人可能遗留的病菌，以 及各种旧服装交叉所形成的病毒却潜在的威胁着这些“垃圾服装”的购买者，有的购买者已经患上了皮肤病。

　　如何既能满足低收入的民工阶层的需求，又能保证这些衣物的卫生程度呢？

　　几角钱收来 十几元卖出 不法商贩建筑工地兜售

　　防疫站称可消毒城管说要销毁 卫生部门期待与城管携手“作战”

　　□专题策划姚辉　□本版撰文 本报记者章平张娜李亮张有义

　　近日，面戴防毒面具的北京市海淀区的城管人员将大批的“垃圾”服装销毁掩埋。据称，这些服装主要是城市居民淘 汰下来，或者

　　几乎是在同时，深圳有关方面销毁了近13吨废旧服装，里面包括大量走私的“洋垃圾”服装。

　　另外爆出的新闻是，一些大城市的某些名牌时装店竟然也在销售“垃圾”服装。

　　有关部门调查显示，这些“垃圾”服装的销路主要是针对中国城乡或者城市里的农民工。据记者调查，因为天气变冷 ，一些农民工购买了这些服装后，直接就穿上，根本没有经过洗涤和消毒。一位曾经购买过“垃圾”服装的中年民工伸出右手 臂，记者发现其上端已经发炎溃疡。

　　-之一：民工篇　-

　　“垃圾服装实惠啊”

　　2005年10月9日。中关村科技广场施工现场。

　　时值下午3点多，中关村附近的许多工地正在紧锣密鼓地施工。河南的老张正躺在床上和朋友聊天，聊到垃圾服装， 老张的话匣子一下子打开了，“你说的垃圾服装啊，一到晚上好多卖旧衣服的人在工地旁边出摊，有好多人买。”

　　记者沿街随机采访了近百名民工。其中有大约90％的民工曾经买过垃圾服装；近50％的人在接受采访时身上正穿 着；几乎100％的人不知道“垃圾服装”的概念；100％的人不知道服装的来源；几乎100％的人不知道垃圾服装可能 传染疾病；几乎所有的人都愿意购买垃圾服装。民工们普遍认为能够陪伴他们过冬的厚衣服，只有垃圾服装才合适。

　　老张说，那些卖旧衣服的商贩一般在傍晚7点到9点活动，正值民工吃完晚饭后休息的时间。每天如此。

　　按照老张的提示，记者再次来到中关村时，天色已经昏黑。也许是借着这渐渐降下来的夜幕，在一些黑暗的角落里冒 出很多人在摆地摊，卖旧衣服，也吸引了很多饭后遛达的民工驻足。

　　“这衣服多少钱一件？”记者拣起一件五成新的牛仔裤，问卖主。

　　“六块钱。”卖主摆出六的手势。

　　“这些衣服打哪来的啊？”

　　“都是从学校收购的旧衣服。都是学生的，准保干净。”

　　记者翻了翻衣服堆，其中有一些确实像学生衣服，但有一部分却不像，倒是很像以前热极一时的“洋垃圾”。

　　有一件宽大的皮夹克看起来货真价实，记者拣起来问卖主多少钱，卖主连夸记者识货，称这是正宗俄罗斯皮衣，真材 实料，保暖御寒，是这些衣服中最贵的，要价100块。卖主和我的对话引来很多民工围观，卖主趁机向他们推荐皮衣。有的 民工经不起诱惑，反复试穿。

　　一位民工花了8元钱买了件白色运动服，刚买完就穿上了。

　　记者问起知不知道这类旧衣服可能含有致病细菌时，很多民工不以为然，认为只要洗洗就可以了。记者又问到他们还 会去什么地方买衣服，民工老刘告诉记者，商场和超市的衣服太贵，“一天挣20块，买件几元钱的衣服也得掂量掂量。”有 的民工告诉记者，他们买这些衣服的目的是施工时穿，即使穿脏了、穿坏了也不会心疼。

　　“其实我们知道这些旧衣服不好，但是我们却很需要它们。”云南小伙儿朴实地说。

　　在中关村，记者一路走来，有很多卖衣摊零星地分布在各个工地住宿区门口。卖主多，买主更多，有一摊位竟然围满 了民工，轮流试穿衣服，场面相当火爆。

　　当记者拿起相机准备拍照时，有一位妇女苦苦哀求记者不要拍照，称拍照会引起城管注意，发现其卖旧衣服是要收缴 走的。

　　-之二：城管篇　-

　　收缴了就得销毁

　　9月8日上午，北京市朝阳区南磨房城管分队两名队员组织相关人员穿着防护服将300多件旧衣服集中在焚烧炉内 密封销毁。据城管队员介绍，这些旧衣服是近10天内连续两次在工地附近查获的。为了保证这些旧衣服处理得当，南磨房城 管分队将这些旧衣服采取焚烧的方式进行销毁，并让工作人员穿上防护服。

　　卫生专家指出，“垃圾”服装是传播疾病的温床。海淀区城管大队办公室的一位女士对记者说，他们查处“垃圾”服 装的过程中，就有一个民工掀开衣袖向大家展示因穿“垃圾”服装而被细菌感染化脓的胳膊。

　　朝阳区城管大队宣教科的一位工作人员对记者说：“以前，兜售‘垃圾’服装的情况并不多，但是，自从奥运场馆开 始修建以来，这种情况就多了起来，尤其是朝阳区。因为‘垃圾’服装基本上都是出售给民工，而工地多了，民工也就多了， ‘垃圾’服装就有的发展的空间。”

　　“今年9月份处理的这批‘垃圾’服装是比较严重的一次，基本上每次只能查处30—50件，而一年也只能查处5 、6次。”海淀区城管大队的王女士介绍说。

　　而记者调查发现在有些工地上小商贩几乎是每天出现，那为什么一年只能查处这么几次呢？

　　王女士说：“第一，小商贩都是一些游商，他们和城管人员每天都打游击，玩的是猫捉老鼠的游戏。游商们都是在城 管上班之前或下班之后才出来摆摊，而且有专门的眼线，城管一来，游商们早就一溜烟跑掉了。第二，即使城管查到了这些游 商，也只能没收他们贩卖的‘垃圾’服装，然后罚几十块钱，但很多游商口袋里就没什么钱。而且，今天在这边工地被查处， 明天他就会换一个工地去卖。那么多的工地，城管总不能天天守着。”

　　“查处了这些有病菌的‘垃圾’服装，我们分队是无权处理的，我们都要上缴都区里的大队，大队再做统一处理。” 朝阳区城管大队将台路分队的一名城管告诉记者。

　　海淀区城管大队的王女士介绍，收缴上来的“垃圾”服装一般都采取填埋的方式，首先是把这些旧衣物消毒，消完毒 以后再到填埋场进行填埋，必须要有20公分厚的黄土覆盖。海淀区城管大队收缴的“垃圾”服装一般都是送到北京市六里屯 垃圾填埋场销毁。

　　而当记者建议能否不要填埋这些衣物，而是经过充分的消毒之后，将干净的衣物转送给民工时，王女士表示，“垃圾 ”服装是必须要填埋的。

　　-之三：卫生防疫篇　-

　　没有处理过垃圾服装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卫生部1992年8月31日颁布的《消毒管理办法》第18条的规定：“国家允许经营旧衣物 的单位，必须按照卫生防疫机构的要求对旧衣物进行消毒处理。”按此规定，应由城管大队将收缴的衣服交给卫生防疫站进行 消毒处理。

　　记者拨通了北京市卫生防疫站消毒科的电话，据负责消毒的彭大夫介绍，市防疫站和各区防疫站暂时还没有专门消毒 衣物的设备，主要是由卫生局和环保局统一指定的唯一一家具备消毒资格、专门负责消毒废旧物品的机构。

　　记者就此采访了西城区防疫站消毒科的负责人员，据该部门负责的人员介绍：“我们只负责消毒化学用品、医药器具 等，至今还没有对废旧衣物进行过消毒处理，主要原因是没有相关的消毒设备，而且也没有相应的法律规定让我们负责消毒废 旧衣物。”

　　北京市卫生防疫站法规处的相关负责人称，1992年8月31日发布的《消毒管理办法》第18条的规定，国家允 许经营旧衣物的单位，必须按照卫生防疫机构的要求对旧衣物进行消毒处理。现已经废止。新的《消毒管理办法》的已于20 02年7月1日起施行，经营旧衣物必须进行法定程序的消毒处理。

　　卫生防疫部门指出，废品收购人员从各个地方收购来的破旧衣服长期堆积，有的甚至与一些有毒垃圾、化学物品堆放 在一起，不加任何处理，里面滋生有各种病菌。不法商贩回收后，没有采取任何消毒措施，就重新拿到工地上卖给民工。

　　对于民工来说，他们的收入低，既需要购买到衣服，又要价格低廉。这却是个难题。

　　考虑到民工的需求，记者联系到了北京市防疫站的彭大夫，并向其讲述了民工的难处。对此，彭大夫表示对民工很同 情，但对于是否有相关规定允许废旧衣服回收再利用的规定并不清楚，但表示：如果由北京市卫生局和环保总局专门指定的消 毒站对旧衣服经过严格的消毒处理，而且符合中华人民共和国卫生部1992年8月31日颁布的《消毒管理办法》的相关规 定，完全可以再次穿着。这样既可以节省民工的支出，又可以让民工穿上“放心”的衣服。

　　-之四：综合篇　-

　　消毒后赠给民工如何？

　　一边是低收入民工的需求，一边是卫生防疫的要求，如何实现这种需求与要求之间的对接呢？这其实是一种标准的问 题。

　　当本报记者向卫生防疫部门提出，用经过消毒处理的旧衣物向民工献爱心时，他们积极地表示了认可。

　　而城管部门在严格的执法程序下，很快也向我们报社反馈信息，类似的公益活动将会予以大力支持。

　　面对爱心和公益，各方面的声音都是有力的。然而，“垃圾”服装这个看似简单，却又凸现中国国民素质的课题，从 细微方面，也体现出国家机器中职能部门的有效对接问题。

　　按照确定的标准，一些可以重新利用的服装，经过严格的消毒程序，让那些低收入的民工等阶层利用，既是对资源的 再利用，也体现出了权力部门的人性化。

　　怎样确定这样一个标准呢？

　　其一，有需求，正如低收入民工需要省钱而且卫生的旧服装一样；

　　其二，有对策，商人追求的是利润最大化，消毒可能增加他们的成本，于是强制性的消毒，便成为权力部门应有的职 责；

　　其三，讲求效益，不同部门的强制权力行使应当讲求客观的效益，比如对于可以重新利用的旧衣物，城管部门如果能 够和卫生防疫部门进行有效的沟通，完全可以实现低收入民工的花最少钱穿衣的期望。

　　-相关链接-

　　“垃圾”服装识别六法

　　●旧服装经长期穿着洗涤，纽扣、拉链大多失去光泽或镀层脱落。

　　●旧服装的腋下、袖口、领口面料有的磨光，有的起毛，大多失去本来花色，或者明显有汗渍。

　　●旧服装经长期使用后，商标卷曲、松斜，发黄发旧，规格、号码模糊不清。

　　●旧服装经过多次洗涤，缝线往往有脱落，锁边有开线现象。

　　●进口旧服装多为中、低档货，服装多只求款式新颖别致，缝制要求不甚精细，衣服外表很难见到手工痕迹。

　　●进口旧服装只有七八成新，虽经洗涤处理，仍可找到难以消痕的污渍。

　　“垃圾”服装如何消毒

　　对装载废旧物品的集装箱，必须符合环保卫生要求标准，待卸货后对其集装箱体内进行一次性消毒处理。对于装载的 废旧物品或可能携带致病微生物对人类健康造成危害的其它物品。要实施卫生除害处理,其方法主要包括：物理方法：超声波 、紫外线照射、加热处理；化学方法：药物蒸熏除害、药物表面喷洒。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境卫生检疫法实施细则》第五十六条规定：卫生检疫机关对入境废旧物品根据污染程度、分 别实施消毒、除鼠、除虫，对污染严重的，实施销毁处理。

　　北京出入境检验检疫局的负责人告诉记者，卫生除害处理的标准和效果:1.病媒昆虫成虫全部死亡。2.啮齿动物 全部死亡或未发现。3.货物表面和集装箱内表面根据流行病学的原则，不得检出检疫传染病或监测传染病的病原体。

　　防疫部门建议

　　进口的垃圾服装多为从国外医院、垃圾场收集的废旧服装，国内不法分子通过国外垃圾出口渠道获得后稍加加工就出 售。这些垃圾服装可能携带的病菌多达20多种，可以传播肺结核、伤寒、霍乱等多种疾病。一般的清洗、熨烫，并不能消灭 其携带的病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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