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坛巨匠巴金上海逝世 走的时候平静安详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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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5年10月18日09:00 新京报 | ||||
昨日19:06于上海华东医院病逝,享年101岁
巴金逝世引起全国各界的关注,上海华东医院来来去去都是吊唁的人们。本报特派记者曹雪萍摄
本报讯(特派上海记者侯虹斌 曹雪萍)安葬鲁迅的时候,他是为鲁迅先生抬棺的人,如今,这位自称鲁迅先生最忠实的学生也走了。 中国一代文学巨匠巴金10月17日19时零6分在上海华东医院逝世。据一直守在巴老病床前的上海巴金文学研究会副秘书长周立民透露,巴老走的时候平静安详,留守在其身边的亲人和朋友都很悲伤。上海作家赵丽宏一直陪在巴金的身边,送走他。“巴老走的时候是轻松的。这么多年来,巴老一直跟病魔做斗争,但脑子很清晰,他忍受了很多苦痛。”据长期采访他的新华社记者赵兰英回忆,早在1994年,巴金就表达了要安乐死的想法。原《收获》杂志的编辑,《巴金的世界》作者彭新琪在病房陪伴巴金走过了最后的时刻,他介绍说:“巴金离开得很平静安稳。他后来一直都是靠输氧过日子,他最近一个礼拜病情恶化,腹水。家人和医院商量放弃抢救,这么大年纪了再让他受苦太难受了,他已经很多年都不能说话也不能表达自己的意识了,但他有听新闻的习惯,今天还给他放了神六的新闻。”近七年,上海华东医院的一号楼325病房已成了他的第二个家,从1999年2月8日那次病危抢救开始,巴金就再也没有离开过这里。 他在1999年说,“从今天起,我为你们活着。”在他弥留的这些天,巴老的亲人以及上海市作家协会的众多朋友们都陪伴在巴老的身边。昨天,巴老的病情一度出现了好转和稳定的迹象。 噩耗传出,七点半之后,有三四十位来自上海及北京、广州、成都等各地的记者第一时间赶到华东医院门口,希望能送巴老最后一程。 华东医院门口频频有汽车出入。上海似乎都沉浸于一片肃穆之中。 另外,由中国作家协会、上海市作家协会、上海巴金文学研究会等主办的第八届巴金国际学术研讨会将于2005年10月25日-27日在浙江省嘉兴举行,会期3天。 这次研讨会的规格将提升、规模将扩大,陈思和表示,会议将如期举行,并将邀请巴金生前亲友参加。 ■现场 赵丽宏:巴老走的时候很安详 巴老走的时候我一直陪在他的身边,送走他。巴老走的时候是轻松的。这么多年来,巴老一直跟病魔作斗争,脑子很清晰,忍受了很多痛苦。我们在他的身边,一方面,希望巴老能够好好地活下去,希望这位伟大的作家留在我们身边;另一方面,又不忍心见到这位老人承受这么多的痛苦。我想他去的时候的很安详的。 巴老给我们留下的最宝贵的精神遗产就是品格。经过这么多黑暗和曲折,他仍然不改对真理和理想的执著追求,对文学、对人生的真诚。这都是非常值得我们景仰的。巴金是世纪的良心,是中国文人的良心。我曾经在《沧桑之城》里写过一节长诗献给他。 不仅是在文学领域,巴金对文革的反思,对人性的分析、解剖一直非常深刻,没有别的作家可以做到。巴金对真理的执著,为所有的中国作家做了一个表率。 赵丽宏 上海作家 ■反响 全国政协将派人参加纪念活动 全国政协一位工作人员透露,巴金长期担任全国政协副主席,但是由于巴老身体状况不好,所以最近十多年他没有怎么参与全国政协的活动,有什么重要的活动,都是通过联络人通知在上海的巴金,“虽然巴老不常来,但是大家对他的印象很好,德高望重”。他还透露,全国政协将派人到上海参与追悼活动,并将举行纪念活动。 ■遗愿 杨苡:巴金的两个遗愿 我们那个时代的学生肯定都是巴金的读者,而且他是我们非常喜欢的作家。我们常常想和自己喜欢的作者通信,但却一直没有机会。 1936年的时候,因为“12·9”学生运动我觉得非常苦闷,便拿起笔跟他第一次通信。那时他在我们心目中就是“觉新”,希望自己也能够像觉新一样飞出去,去寻找自己的理想。 就是这样我和巴金认识了,虽然没有见过面,但却一直保持通信四年。直到1940年我才和他在天津见面。 我现在骨折,不能去参加他的追悼会,就算我没有病我也不会去参加的,因为我觉得这些东西都没有意思,我在心里默默怀念他就足够了。我这几天一直在跟他家里人通电话,也知道他情况不太好,他虽然走了,但是我们都会怀念他。据我了解,他是不喜欢办追悼会,他肯定不喜欢!我知道他的一个遗愿是想把自己的骨灰和萧珊的掺放在一起,萧珊的骨灰一直放在上海武康路(音)的家中。我还知道他一直有一个愿望就是想看到文革博物馆的建立,这是他一直的心愿。 杨苡:著名翻译家,译有《呼啸山庄》等,现居南京。 ■评说 陈子善:我和巴金的三次交往 我和巴金的三次交往都很简单。第一次是1977年,我注释《鲁迅全集》,向他请教问题,他很耐心地解读。 第二次是上世纪90年代初,台湾影视公司希望为巴金拍摄传记纪录片,记者问一句,巴金答一句,他言谈不多。 第三次是他重病前,杭州西湖的边上,也是秋天。 我和李辉去看望他,那时他已经不太讲话了,但头脑很清醒。当时李辉问他:“你在文革时写过很多交代材料,能不能整理出版?”巴金想了一想,说,“等我去世以后吧。”尽管当时的交代材料是违心而作,但从巴金的态度可以看出他是一个敢于面对自己内心的知识分子。 正如鲁迅说的,要无情地解剖自己。 想当年,1936年鲁迅去世的时候,他是为鲁迅抬棺材的人之一,他说自己是鲁迅最忠实的学生,现在他已去世,他的遗愿将终了。 ■相关新闻 新版《随想录》昨夜下印厂印刷 本报上海专电(记者曹雪萍)由作家出版社刚刚出版的作家版《随想录》,为《随想录》1—5卷合集昨夜下印厂印刷。据责编介绍,巴老同意把他在九十年代写作的《没有神》来作为这个新版本《随想录》的代序。 巴金直面“文革”带来的灾难,直面自己人格曾经出现的扭曲。他愿意用真实的写作,填补一度出现的精神空白。他在晚年终于写作了在当代中国产生巨大影响的《随想录》,以此来履行一个知识分子应尽的历史责任,从而达到了文学和思想的最后高峰。 道德忏悔、从全人类角度看待“文革”、倡导建立“文革”博物馆,这是《随想录》在当代思想史上最为重要的三点贡献。一步步逐渐深入的独立思考,首先从主张“干预生活”开始。 《随想录》堪称一本伟大的书。这是巴金用全部人生经验来倾心创作的。 没有对美好理想的追求没有对完美人格的追求没有高度严肃的历史态度,老年巴金就不会动笔他在《随想录》中痛苦回忆;他在《随想录》中深刻反思;他在《随想录》中重新开始青年时代的追求他在《随想录》中完成了一个真实人格的塑造。此外作家版《随想录》还收入了巴老在写作《随想录》期间和他不同时期的历史照片和手迹近30幅。 巴金研讨会月底召开 本报上海专电(特派记者曹雪萍)10月25日至27日,全球80多位研究巴金的学者将出席在浙江省嘉兴市举行的第八届巴金国际学术研讨会。其中包括邵燕祥、丁聪、陈建功,以及韩国的李喜卿、日本的山口守、俄罗斯的罗季奥诺夫等。本届研讨会特设青年论坛,从文本入手深入研究《随想录》。 据主办方上海巴金文学研究会有关负责人介绍,研究议题之一是探讨“新发现的巴金文献资料与当代思想文化关系”。其中,较有代表性的是复旦大学中文系文艺学2004级硕士研究生刘涛的论文,名为《巴金先生的真话、身体和疾勃————《随想录》研究》,以疾病的隐喻开掘“文革时期的巴金”的研究。 巴金文学研究会副秘书长周立民称,之前对巴金以及《随想录》的叙述多局限于巴金自身的叙述,此次研讨会的相关议题从文本入手,解读巴金的心迹。与会专家中,学者李辉搜集了林林总总的“文革”小报对巴金的批判。“‘文革’中知识分子的软弱与集体失语”将是此次研讨会的延伸议题。 “巴金的信仰”也是研讨会的另一个重点议题。巴金早年信仰无政府主义。 韩国学者朴兰英通过反思巴金早期作品指出:巴金是反对民族主义的,巴金并不同意为了国家而去战斗,因为国家本身就是一个空泛的概念,是人为制造的意识形态。 研讨会由上海巴金文学研究会会长陈思和主持,他向记者表示,不管发生什么情况,研讨会都将如期举行。 ■巴金病史 1981年,巴金动作开始有些迟钝,1983年确定为帕金森症。1993年,巴金身体的主要问题由帕金森症转为内科。这年2月,巴金出现晕厥症状。 1999年,巴金病情急转直下。2月5日,巴金感冒。2月8日早晨,巴金开始发烧,体温摄氏38度。晚上8点,巴金体温升到摄氏39度,呼吸也加快了。做血清等检查,发现缺氧,呼吸衰竭。医院又组织会诊,并成立抢救小组。第二天,上午10点,巴金被转入重症监护室。 2月14日,医疗组考虑,呼吸器重,长期插用不行,因此做了气管切开手术。之后,巴金出现低钠综合征。身体浮肿,反应淡漠。经过治疗,有所好转。22日中午,突然心律失常,左心室心衰,经过抢救后平稳下来。3月1日,巴金从重症监护室转回病房。 5月31日,体质有所恢复,重又下床坐到轮椅上,约1小时。以后又有2次下床坐在轮椅上。 从1999年2月病重到2004年2月,巴金的病时有反复,但主要是呼吸道疾病,反复感染。 2004年2月,巴金肾衰竭,病情危重。经过治疗,闯过难关。 2005年4月,发现巴金腹部腹水。经过反复会诊、检查,诊断为腹腔间皮细胞瘤。10月3日,胃部出血。10月13日腹腔大量出血,确诊为恶性间皮细胞瘤。10月17日,一代文学巨匠巴金永远离开了我们。 新华社记者 赵兰英 本版采写/本报记者 甘丹 周文翰 相关专题:巴金逝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