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金，一个文学的奇迹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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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10月22日07:53 工人日报天讯在线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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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金走了，但他仍然是一尊“神”——一尊由等身的著述、令人称羡的寿数和历经灾难而不屈的性格凝聚成的“神”。在他的生命当中，可以清晰地看到历史留下的痕迹：辛亥革命、五四运动、北伐战争、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新中国建立、“文化大革命”、改革开放，直至进入21世纪。试想：任何一个人，如果能够安然度过这一百年动荡的历史而大难不死，就足以令人啧啧称奇，更何况一个以睿智的思想、不倦的精神、真诚的勇气、不竭的才华，始终处于大动荡的历史漩涡中，并以皇皇千万言建立了新文学纪念碑的战士，人们又
“寿数”之于人固然是一把严酷的尺子，在它面前，多少才华横溢具有大师潜质的艺术家可惜天不假年，如卢隐、石评梅；相形之下，巴金无疑是一个幸运者，他的反抗与不屈的个性，使他从小挣脱了旧式大家庭的束缚，但仍然能够时时获得手足亲情的眷顾和牵挂，而性格恰好与他相反、逆来顺受的大哥却在而立之年死于旧家庭的重压之下；他的宽厚与柔韧的性格使他获得了来自众多朋友的慰藉。他说过：“我的眼眶里至今还积蓄着朋友们的泪，我的血管里至今还沸腾着朋友们的血。在我的胸膛里跳动的也不止是我一个人的孤寂的心，而是许多朋友们的暖热的心。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一句。我是靠着友情才能够活到现在的……”；他的睿智和勤奋使他很早成就了立足社会所必需的文名，早在创作“激流三部曲”的时代（上世纪30年代），他就被连载其作品的《时报》誉为“新文坛巨子”；他的坚毅和顽强又使他平安地度过“文革”中最艰难的岁月，而同样杰出的作家老舍就断然难逃此劫，最终以生命殉了那场史无前例的“革命”！巴金不仅早已凝定成为人们心目当中的一尊神，更重要的是，他还创造了一个奇迹，一个能够把诸多矛盾因素融化而成人格的力量，并从他所塑造的文学形象中延伸开来，深刻地附着在他们的创造者身上的奇迹。他无论是以活的生命的形态存在还是最终离开人世，都已经无碍于这个杰出人物的分分毫毫。因为，他已经是一个完整无缺的人类精神史上的雕像了。 我一直在想像着文本中和生活中的巴金的情感世界。尤其是他的晚年，在一卷卷《随想录》、《再思录》中被反复咏叹和记录下来的心灵史，以及《巴金的两个哥哥》一书中被时时呈现出来的悲愤交织、爱恨兼具的痛苦感受。他曾经在《文学生活五十年》中写下过这样的文字：“我的生活中充满了矛盾，我的作品里也是这样。爱与憎的冲突、思想与行为的冲突、理智与感情的冲突、理想与现实的冲突……这一切织成了一个网，掩盖了我的全部生活，全部作品”。 在我看来，巴金一生都是一个深深为情感所累的作家，他早年的反抗是为了出走，他受不了旧式家族内部的纷争。在这个家庭中，他几乎每一天都在挑衅旧秩序，甚至不惜令自己的大哥难堪，让他不断地承受那些家庭长者的攻击；而大哥的仁厚，自己肩起苦难而处处迁就兄弟的忍让之举，是日后巴金心灵永远不得安宁的痛苦之源。他一方面有着极其强烈的自主意识，这意味着绝不迁就一切压迫者，即使是与他有着血亲关系的家族；另一方面，他又是一个视情感为生命的艺术家，一个很难逃离开家庭影响和情感维系的凡人，从他的笔下走出的一系列人物身上，读者能够深刻地感受到无所不在的至情。 1986年，巴金曾经与他大哥的儿子有过一番长谈，谈话中讲到大哥和三哥的死，巴金竟至痛哭失声，不能自已！要知道，这离他大哥的“死”已经过去了半个多世纪！显然，他从未真正放下过这段令他不堪回首的记忆。在他强烈的独立反抗意识的背后，其实潜隐着无法忘怀的自责和精神的创痛。当然，在面对家族旧势力的压抑时取反抗的态度，无疑是一种自我的拯救，如果没有走出这一步，他就只是“李尧棠”，而不是“巴金”！但是只有出走而没有内心的巨大伤痛、没有对于家族历史刻骨铭心的矛盾情结，没有为情所累的羁绊，巴金本身也不会成为一个完整的作品。 我想要说的是，巴金不仅是20世纪中国文学的神话，一座有着巨大的良知、丰富的情感与理性内涵的精神雕像；同时，也是中国所能贡献给当代世界文学的一个奇迹，他所创造的是一部将思想与爱憎真诚地袒露给读者和大众，与世纪同行，并将永远同行的经典。（方宁中国艺术研究院编审、《文艺研究》副主编）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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