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故事（下）审理篇：天平企稳才能判得胜败皆服

　　一双手每年让千多双手不再“拗手瓜”，可东城法庭的法官说还要再努力，因为还有5%的上诉率

　　本报记者 林洁李宜航《人民法院报》记者张慧鹏一个法官，年均审案五六百宗，而且九成五以上“案结事了”。换言之，一双手，让一千多双手不再“拗手瓜”，甚或握手言和。这就是“东城魅力”！也许，东城法庭法官们在每周二晚“学习会”上的发言，可以给这

份魅力充当注解———“天平，不仅安放在法庭上，更坐落在法官的心里”；“法官心里放了天平，当事人心中的秤就不会失重”；“要让天平稳，就要‘能调则调，当判则判’，快点把公平还给当事人”……今天，我们就来听一听东城是如何“当判则判”、判得“胜败皆服”的。

　　情法并施：请走住进法庭的老太太

　　2004年的那个冬天，每个东城法庭的人都备感压力。接待室里居然住进了一位老太太，不吃不喝，静静坐着，静静等待。原来，东城法庭刚接了这样一宗棘手官司———盛某是某服装厂的一名保安员。2002年10月16日，盛某与该厂保安队队长因处分问题发生争执，被打伤。起先，东莞市新涌医院初步诊断盛某为颅脑损伤伴精神障碍，医治后基本痊愈。盛某回到老家后，重庆市巫溪精神卫生保健院诊断他为脑外伤致精神障碍，并由重庆市法医学会鉴定为六级伤残。拿着重庆的鉴定，盛某和妻子母亲重返东莞，一纸诉状把服装厂告上法庭，要求赔偿各种费用共50万元。服装厂“跳”了起来：两人斗殴违反厂规，怎么还要厂里负责？盛某在东莞治疗后已经痊愈，回家乡后的病状与斗殴无关。庭审进行了几次，最后的焦点问题就落在“盛某是否患有精神病”上。法庭开始组织双方当事人配合进行司法鉴定。盛某的亲人不干了，认为法庭有意偏袒服装厂，开始到各部门上访、静坐。盛某的妻子干脆把60多岁的婆婆带到法庭，丢下就跑。老太太就这样每天坐在法庭接待室，给法庭施加压力，足足两个多月。由于没有换洗，老太太全身充斥着异味。法官们不忍心，时常给她倒杯水，打碗饭，送件衣服，庭长苏卫东还拿出200元给她“零花”。法庭的每个人晚上回家时心里都很不安：老太太不知怎么样了？但法官知道，不能让步。老太太见住在法庭不起效，又把患病的儿子也带到法庭来。盛某打碎了法庭里的东西，破坏了花木……老太太的行为已经严重干扰了法庭的正常工作秩序，无奈之下，法庭只好对老太太采取司法拘留。严肃处罚让老太太知道了法律的威严，耐心的教育又让老太太心里有了暖意。趁热打铁，法庭设法联系到了老太太的亲家公，亲家公通情达理，派人把老太太接走了。新的鉴定结果出来了：盛的发病与被殴打事件存在间接相关。法庭判定：从保护弱者的角度出发，适用公平原则，服装厂应对盛某致精神病的后果酌情承担一部分责任，以承担总费用的30%为宜。判决一出，双方都服气了，没有再上诉。“恩威并重，平息纠纷”，东城法庭真做到了。

　　火眼金睛：看穿貌似确凿的假证据

　　东城人都说，东城法庭的法官有一样共同的“法宝”———火眼金睛。一宗普通的民间借贷官司，却让庭长苏卫东迅速地判断“不寻常”。那是一名40岁的陈姓男子，拿着一份借款协议书想要通过法律途径“讨债”。借款协议书上明确李某夫妇借了陈某港币55万元做经营本金，期限一年。借款协议书上有李某夫妇的亲笔签名。李某夫妇却大叫冤枉，说借条是伪造的。因为签名是真实的，“书证确凿”这样的官司，搁在一些法官手里，二话不说，下判要李某夫妇还钱就是了。但合议庭的三名法官却禁不住“合理怀疑”这借款协议书的真实性：该借款协议书书写规律很特别，上面的字前大后小差距很远，两页协议书居然是李某夫妇各签一页；作为辅助证据的收款收条本应是还款人作为还款凭证由自己收藏，在法庭居然是借款人陈某出示，书写内容也有悖常理；陈某曾经因为借封建迷信活动盗取他人钱财被深圳市宝安区法院判刑8年，居然是一出狱就借笔巨款给李某夫妇，且描述钱一直藏在家里床下；港币巨款陈某说是做生意挣来的钱，却拒绝交代做什么生意；……李某夫妇称，当时陈某自称他精通“祭祀运程”，能敬神拜佛，沟通心灵，替人消灾避难，祈求好运。一番云里雾里的话却说动了李某夫妇，他俩要陈某请关公神位。陈某说，要关公显灵，就要在一张神纸上签名并按手印，他会拿到一间大庙里去焚烧。就这样，李某夫妇在两张“神纸”上签名并按手印，还花了2000元买陈某的“招财猫”和“神符”。当陈某骗走供奉给庙里的3万元钱时，陈某写下收了他们三万元钱的收据。这些后来都变成了借款协议的一部分。法庭上，审判长苏卫东在关键时刻“发力”了。“你借出的钱说是做生意挣的，当时的交易伙伴是谁？如此巨款是现金交易还是银行汇票？”陈某居然说自己忘记了。再问：“为何协议书两页字体相差这么大？”陈某表示，协议书是按照草稿抄录，草稿上的字体就是这样的。疑窦重重，难圆其说！法官再也不犹豫了，认定陈某的证据存在瑕疵，不能有效证明借款存在，驳回了他的诉讼请求。面对感激涕零的李某夫妇，苏卫东语重心长：以后别再犯糊涂了。东城故事多，感人肺腑，令人神往。但东城法庭的法官却特别交待我们：东城还有5%左右的上诉率，上诉案件被改判的还有0.1%，东城人还要再努力，东城人期待讲出更完美的东城故事……我们也深深期待着。（晓航／编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