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关注]蜘蛛人 谁管你的“安全带”？(图)

　　荆楚网（楚天都市报）记者张丽娜 通讯员巴石

　　“飞檐走壁”、“命悬一绳”……蜘蛛人总是令人捏一把汗，有关蜘蛛人坠楼殒命的惨剧，也不时见诸报端。读者朋友们非常关心：谁来监管这类特殊群体的安全？近日，记

者带着疑问，走近了他们———

　　蜘蛛人：命悬一线

　　10月28日下午，铅灰的天空飘着细雨，20岁的向明强正顶着冷雨，挂在徐东大街一幢高楼外面，艰难地清洗着楼房的外墙。

　　只见他，双手举着清洗工具，一寸一寸在墙上擦拭，他的双腿一蹭一蹭，费力地往下挪动步子……

　　高楼之下，大马路上车水马龙。行色匆匆的人们不知是否注意到了，这栋气派的高楼外，一个生命就被一根细长的绳子拽着，像秋天的叶子一样摇摆，似乎突然一阵风，就能将他吹落。

　　而挂在半空中的向明强，并没感受到惊险。他很珍惜“蜘蛛人”这个饭碗，靠着清洗外墙，他赚取着生活的来源。

　　包工头：比打工强

　　31岁的恩施人毛存贵，在接受记者采访的2个小时里，不断接着手机。“业务又来了。”他笑着解释。

　　毛存贵的业务，是给人清洗外墙。他手下有4个蜘蛛人，都是他的老乡。每个月，他根据工作量给手下发工钱。

　　业务虽多，但毛存贵一般不直接面对客户，他只和清洁公司接触。因为需要洗墙的单位会直接找到清洁公司，然后清洁公司则会找他，和他有业务关系的清洁公司不下10家。

　　1999年3月，毛存贵来到武汉打工。刚来的第一天，有个朋友对他说：“跟我去洗墙吧。”毛存贵从没听说过“洗墙”这个职业，可第二天，他就被一根绳子挂到了半空中。

　　开始，他很害怕。一个星期后，毛存贵便适应了当蜘蛛人的感觉。“泰合广场顶上的那个灯还是我换的呢。我还上过龟山电视塔的最尖尖上面，在上面晃呀晃的。”毛存贵不禁有些得意。

　　当提起蜘蛛人坠楼事件时，他的笑突然凝住。他说，2001年2月，一起洗墙的小宋因为安全带断裂，从半空摔下来丢了命，这令他几夜都睡不好。

　　2003年，毛存贵离开了他的包工头，自己单干。他跟手下的4个蜘蛛人都买了保险。“兄弟们跟着我，我就得对他们负责。每人每年投保60多元，死了可赔1万多，伤了可赔2000多。”

　　当工头可赚多少钱？他想了想说：“每个月3000多块吧，比跟别人打工强。”

　　正规公司：最是无奈

　　当工头比给工头打工强，更比给正规清洁公司打工强。当一个毛存贵这样的工头，是许多蜘蛛人的梦想。

　　和毛存贵比起来，正规清洁公司的日子就不那么好过。童国元，武汉朝阳物业服务公司物业服务部经理，他的脸上挂着些许无奈：“那些工头们真狠，他们带出的草台班子，抢了我们太多生意。”

　　从1995年起，童国元便在朝阳公司工作，那时武汉的清洁公司只有4家，清洗外墙收费很高。“最高的时候每平方米12元，记得那时天河机场要我们洗墙，开价每平方米9元，我们都没答应。”

　　可10年过去，形势急转直下，目前洗墙已降到每平方米1.5元左右。“现在武汉有不下300家清洁公司，绝大部分清洁公司都只是一个空壳，根本没有自己的蜘蛛人。接了活，他们就去找那些蜘蛛人工头。工头们为了抢生意，竞相压价，这样一比，我们的价格就毫无竞争力了，业务不断萎缩。”

　　据童国元介绍，目前武汉市的蜘蛛人草台班子共有“5大门派”，最大的是恩施派，其次是京山派、河南派、四川派和孝感派。

　　草台班子：隐患最多

　　为什么正规清洁公司的价格会比草台班子的价格高出那么多呢？童国元的答案只有一个词：成本。

　　“我们只用自己招聘的蜘蛛人，上岗前要培训一个月，每年还要为他们买500多元的保险。上岗后，要给他们配备高质量的安全带、安全帽、手套、高空吊板，使用的清洗剂也都是正规厂家的产品。我们也想过降低成本，可是成本一降，安全隐患就跟着来了。”

　　据了解，目前在武汉，像朝阳这样拥有自己工人的正规清洁公司，已经很少了。大部分清洁公司都是在外面找草台班子蜘蛛人。而这些草台班子，为了节约成本，不培训工人、不买保险。此外，使用的清洗剂也都是便宜货，其中，大量使用的一种氢氟酸，腐蚀性特别强，很容易腐蚀工人系着的安全带，许多蜘蛛人坠楼的惨剧，就是这样酿成的。

　　作业证：混乱不堪

　　“所有出事故的蜘蛛人，都来自草台班子。由于工头不是法人，一旦工人受到伤害，很难认定为工伤，只能按民事伤害赔偿。有些无良工头更是一走了之，遗祸无穷。”武汉市劳动和社会保障局政策法规处处长彭燕娥一语中的。

　　彭燕娥介绍，蜘蛛人要经过培训、通过劳动部门的考试，获取《高空作业证》后，才能从业。一人一证，每年年检。有些空壳清洁公司在找蜘蛛人干活时，虽然也要求他们出示作业证，但往往只是走走形式。

　　用工头毛存贵的话说：“一个清洁公司要我带3个人去干活，我只要出示3本作业证就行了，他们才不会看是不是这3个人的证呢。我手上的几本《高空作业证》，也经常借给别人用，这个圈子里都这样。”

　　彭燕娥用了“混乱”两个字来形容《高空作业证》的使用现状。“我们一直在努力监察那些无证蜘蛛人和聘用无证蜘蛛人的清洁公司，但难度太大。”

　　武汉市安监局监管四处副处长朱三华，也从另一个角度道出了监管部门的无奈：“我们没法主动监察，只好采用事后查处的方法。”

　　门槛太低：管理陷盲区

　　太多的空壳清洁公司，给这些草台班子提供了生存土壤。人们不禁要问：既然蜘蛛人是高危行业、特种行业，那就应有一个准入制度。

　　据武汉市工商局注册咨询处处长郭琦介绍：目前，想开一家清洁公司，只要拥有完全的民事行为能力，有一定的注册资金，就可以拿到工商执照。他说：“在国外，有严格的审批手续。”

　　那么，蜘蛛人到底该归哪个部门管理呢？

　　朱三华说，从安全生产的角度讲，蜘蛛人该归我们管；从用工关系讲，蜘蛛人该归劳动局管；从使用工具来讲，蜘蛛人又该归质监局管；从经营角度讲，他们又该归工商局管。去年，我们想掌握一下武汉市到底有多少家清洁公司，却得不到一个确切的数据。

　　他说，不论归哪个部门管理，都期望能早日给蜘蛛人系上牢靠的“安全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