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贿县长“第一次弄脏鞋”的警示

　　孙立忠

　　四川省犍为县县长杨国友即将受审，他在担任县长期间涉嫌收受贿赂61万元。检察官透露，出身贫寒的杨国友，第一次收到钱后，十分害怕，于是到时任县委书记的田玉飞办公室汇报，问怎样处理。田玉飞说既然送了就收下，不用怕。这时，他才明白田玉飞等人也不干净，于是变本加厉地受贿（11月3日《成都晚报》）。

　　县长收钱时，惶恐问书记，书记说不怕，县长就收下。这一腐败案例无疑是具有相当的新闻性和轰动性的，对解读腐败以及官场生态不无标本价值。

　　由此，我想到一个典故：明代做过都察院长官的王廷相在一次接见新任御史张瀚时说：我昨天乘轿进城遇到下雨，有个穿新鞋的轿夫，开始小心地寻找干净的地方落脚，生怕弄脏了鞋，后来一不小心踩在泥里，鞋不再干净，他便不再珍惜，便什么地方都随便落脚。这便是“慎始”的典故。“慎始”就是不可有第一次。

　　显然，杨国友在“弄脏鞋”之前也是很小心的，当鞋可能会踩到屎上的时候，还去问别人路该怎么走，而一旦鞋弄脏了，他就不管前面是泥潭还是粪坑就都往里踩了。

　　此案例的特别之处在于，当时身为县长杨国友问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县委书记田玉飞，而田玉飞不是义正词严地让他不要收，而是怂恿他收下了。这无疑是非常值得回味的。

　　想必人们就会有一些猜想和假设：田玉飞说让杨国友收下贿赂之际为何就不怕对方知道自己的底细？杨国友在问田玉飞之时是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还是相反？假如田玉飞当时对杨国友说不要收，杨国友是否就会不收？假如杨国友能抵御得了这次诱惑，他是否还能抵御下次呢？这些疑问自然也很值得回答。

　　同级之间本应有的互相监督，在杨国友和田玉飞这里却变成了在腐败上互相鼓励——收下吧，我早就收了；你早就收了，那我还怕个啥？在大家同腐之下，彼此都获得了极大的心理安慰——腐败的又不是我一个，而是很多，法不责众，暴露的几率应该不会很大吧。

　　这也形象地说明，当腐败形成了大气候、无处不在的时候，很容易让人们对腐败产生高容忍甚至是向往，也很容易对“未弄脏鞋者”产生教唆。

　　由杨国友最初还有过的那么一点害怕里可以看出，当前的反腐制度还是有一定的威慑力的。但制度的威慑力还远未到让人不敢腐败的程度，制度更远未严密到让人不能腐败的程度。人们在抵御腐败的时候，还有太多的不确定性，在许多时候还是靠个人的操守。但个人操守，当然是靠不住的。杨国友由害怕到大肆腐败，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情，田玉飞一句“送了就收下，不用怕”的砝码加上去就足以让他人生的天平倾斜了。

　　如果官员家庭财产申报等制度已经建立，杨国友收了钱无处可放，那他就会觉得这是烫手的山芋，要都不敢要，或要了也直接交给纪委，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还去问田玉飞“我收还是不收”了。

　　阳光是最好的杀毒剂，让我们把天窗开得再大一些，透进更多的阳光；让我们把“收钱还是不收”由多选题变成答案惟一的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