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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州状元村每户收入不超千元 27年出5百大学生(3)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5月11日17:08 国际在线

  不得不冒的险

  只有老人和小孩,很难看到年轻人,“除非在路上”,“他们会突然蹿出来,把你捆住,抢掉你所有值钱的东西。”夜晚19点,肖国宾骑着摩托车载着记者,沿山路从龙场村到黔西县城,在路上对记者说。

  一片苍灰的夜色中灯光偶尔照出人影,路过骑在牛背上的小孩,扛着工具回村的老人,还有背着一篓粪成群回家的5岁左右的小孩子。他们看着疾驶而过的摩托车有的喊声列队,像迎接视察一样整齐地排列在路两旁,还有的小孩子向摩托车扔石头。“有的孩子讨厌摩托车有的孩子喜欢摩托车,他们大部分是刚断奶就被在外打工的父母送回来,和爷爷奶奶守着这片田。还有的孩子幸运点,父母大点就把他接出去,要不就等到年纪够大了出去打工——都只能通过摩托车,这样的山路还是只能走摩托车。”

  肖国宾说他很怕晚上开车,因为怕路旁冷不丁孩子扔出来的石头,更怕的是看到20多岁的年轻人。“他们大部分是在外面打工不顺利回来的,因为家里都还要养父母和供读书的兄弟,往往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从这个村庄出去的有两种方式:一种是考大学,一种是打工。已经教书20多年的农场中学的赵老师发现一个很值得注意的变化:1996年之后,村里出的大学生突然少了。按照他的理解,“主要是钱的差距实在太大了,根本借不到。小学进来是三个班180个人,到初中毕业参加中考就30多个人。”赵老师对记者说,“从1996年以后,往往家里一个打工供一个读书,到后来是整个家庭的其他孩子打工,供一个读书的。”让他觉得奇怪的是,考大学的人到了这几年似乎又多了,不过赵老师很担心这种趋势,他觉得“这可能是一种走投无路的选择”。

  赵老师的儿子也出外打工了,但是“打工这么多年,就刚好够养活自己,现在的打工环境很不好,中国的产业从粗放时期的扩张到近几年的整合和萎缩,开始排斥着低层次的劳动力,最近这几年几乎都不要工人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或许就更好理解为什么更多家庭选择教育这个出口了”。

  即使知道家里应该借不到高中学费,甚至很难贷到;即使知道母亲长在嘴巴的瘤如果扩散有生命危险,现在最急迫的是挣到做这个手术需要的1万多元,将要读初三的殷婷还是决定,“我一定要考高中,也一定要考大学”。她对记者说这话时候,眼睛一直盯着站在记者旁边的母亲,她的母亲杨正慧头发像干枯的稻草,没穿鞋子——村民就冬天穿鞋子,其他时候“反正不穿没关系”,手里还在把孩子拣来的粪便捏成一团用来培植玉米。殷婷的头发也有将近一半是黄色,杨正慧告诉记者,这是她自己染的,她读书太拼命了,头发竟白了将近一半,还是去打工的邻居家里借到的染霜自己挑染的。

  她家可能是整个村里种地最多的人家了——总共承包了20亩地,父亲是隔壁村的,家里人口多,几个兄弟分下来土地就几分,所以就到这个村承包。他们家从娘家承包了7亩半地,从村里别人家承包7亩半,甚至跑到4公里路远的绿化镇那边承包5亩。但即使这么多地还是不够养活他们——这也是殷婷觉得自己一定要读书的原因,她对记者说,在土地上不管多勤奋,似乎都很难过。

  20多亩地显然超出他们的负荷,他们家总共有5个孩子,三男两女,老大老二都在外面打工。殷婷是老三,底下还有两个同时读小学6年级的弟弟殷羽和殷雄。在这个没有现代化器械的农村,他们家整整承担了超过普通家庭4倍左右的劳动强度。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殷婷不可能轻松,每天白天都没有时间,就晚上读书,每天都到深夜12点、1点才睡觉,早晨7点起床就开始不停歇地上课、下课回家帮忙,“你就可以知道我女儿为什么白头发了。”说这句话杨正慧又心酸地流泪。

  这样的劳作,他们家大概一年能收获6000斤粮食,需要交纳2500斤当作租金,剩下扣去自己吃的,一个人一天吃一斤粮食,一年就要360斤,把那些剩下的卖掉,一年也就千把元。现在3个孩子,每个学费都是800元左右,“到了高中,学费和生活费下来,一年也要2000元,根本没办法”。

  农村的收入渠道异常狭窄,除了种植,他们还希望能通过养殖增加收入。现在他们家养了20只鸭子、20对兔子、10只鸽子,“养鸭子一般需要三四个月,大概养一只扣掉饲料大概能挣4元。兔子是10元一对,和鸽子一样大概也就挣个三到四元,所以这些其实一年来总共能增加600元左右”。他们去年养过猪,“一头猪苗百多块,养三四个月大概200多斤,一斤3块3,总共能卖700多块,扣去饲料费用和买猪苗的钱,大概还剩100多块,但是去年猪价跌到2块8,扣去饲料费用还亏了,我们也就不敢养了。”

  殷婷也想过要打工,她母亲拦住了。“他哥哥,也就是最大的那个孩子,读到初三考虑到家里根本供不起,就说要去打工挣学费,找人借了600多元让他当路费到广州,结果去了一年都没回来。春节时候来了个电话,一开口就哽咽,说他找到的工作没有超过500元的,这么久了,连路费都没赚够,更不要说学费。他说他挣不到钱就不回来了。”杨正慧还是忍不住哭了,“所以我们也不让她出去了,这几年出去的年轻人根本找不到好的打工,他二舅舅也说过,这几年打工不比以前,刚去的几乎都没有超过500块的,而且大部分厂都不要人了。”

  事实上,殷婷一家在龙场村还不算最糟糕的,龙场村还有60多户家庭受到意外的冲击——自从村里的煤矿开采后,以煤矿为原点,每年污染开始扩张,目前已经有60多户人家的地寸草不生了,拿着每平方米5块钱的赔偿金,不知道怎么过。

  接受采访的时候,殷婷像是为自己鼓劲一样,反复提到赵世琪家,“他们家现在就过得很好。”要送记者离开时候,殷婷突然问:“现在大学生能挣很多钱吗?听说很难找工作是吗?要是读完书找不到工作挣不了很多钱我们家怎么办?我觉得我好没用。”说完这些话,她满眶眼泪。(记者 蔡崇达 特约摄影 吴东俊)

  来源:三联生活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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