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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吵和冷战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5月15日11:22 南都周刊
争吵和冷战

4月29日,魏鹏和陈波起床后一起去菜场买菜,他们现在在同租一屋,相依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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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吵和冷战

方渤珍藏的合影,幸福的一家(翻拍)。


争吵和冷战

4月14日,北京协和SARS病友三周年聚会,协和病友是比较幸运的,他们都没有后遗症。


争吵和冷战

方渤长年居住在东直门医院,因为老年丧妻而拒绝回家。平时则托给邻居帮忙照料。


  争吵和冷战

  2004年5月,魏鹏治疗股骨头坏死出院。为了照顾病情更为严重的方渤,方惠和魏鹏搬到了父母家,和方渤、方音夫妻住在了一起。

  在北京胸科医院SARS隔离病房患难与共的一个多月里,方家人的感情更深了一层。那
时,一家人分住三个不同的病房,每天只能通过手机联系,相互鼓励。

  魏鹏和方惠之间更是情深意重。当走下救护车时,两人手拉着手,决心就是死也要死在一个病房里,他们真的就被特殊照顾安排到了同一个病房。夫妻俩都争先把呼吸机让给对方用。晚上睡觉时,方惠怕呼吸机上的马达噪音吵到丈夫休息,又会特意把呼吸机放在自己的床头。

  魏鹏说,他们生死一起走了过来,已经对爱情体会到了极致。出院后,两人肯定会相守着过一辈子。

  然而,这个齐心协力共抗SARS的一家人,却没能抗过SARS带来的一系列撞击。

  病愈出院当天,方家回到牡丹园北小区,却发现所在塔楼的11层,8户人家中6户已经外出避难,邻居汪良和妻子龙梅留守,因为汪良不幸被方渤一家传染。

  也有让他们真情感动的时刻。居委会不时带着物品和鲜花登门问候,4楼宋老太太、14楼王老太太热情地送粥送饭,其他邻居的好意慰问,单位海淀区领导的电话致意。这时方渤总觉得自己虽然失去了一个亲人,却多了一群亲人。

  但是,他们心头的阴影仍然难以消去。

  方渤承受不了老来丧妻的悲痛,害怕睹物思人,自2004年1月30日住进东直门医院起,便长住医院,拒绝回家。

  魏鹏和陈波都失去了工作,一家人生活主要靠魏鹏每月2000多元的基本工资维持。想工作又不能工作,两人心头都憋得慌,开始拿电脑游戏嘈牙子(北京方言,出火,穷对付)。他们说,玩游戏时屋里有种热乎劲儿,能打破那种郁闷的气氛。

  下了班回到家的方惠,看到的只是把自己关在一间屋子里闷头打游戏的一对连襟,屋里,晃荡着一个同样无所事事、爱打游戏和煲电话粥的方音。

  不满开始悄然滋生。SARS之后,所有人的心理都变得敏感和脆弱,而对一些细节问题,却越发在意了。

  每一件小事,都成了争吵的理由。垃圾不倒、大衣柜门板撞到了墙上,做菜没有擦掉地板上的油……每当这时,方惠都会使劲地冲魏鹏和妹妹嚷嚷。为了逃避这种争吵,魏鹏和陈波更加疯狂地把自己沉浸到游戏世界中去。晚上玩累了,两人就同住一室,留下方惠和方音独守两间空房。

  方惠劝魏鹏尽快回到警队,申请换岗做些清闲的工作,比如在办公室做做笔录之类,但申请没能成功。

  一年过去,方家的生活没有出现任何变化。渐渐地,夫妻俩在一起吃饭的次数越来越少,他们不再争吵,也不再说话。就像是岔开了道的火车,越奔越远。

  离婚

  4月25日,一个辗转得来的消息让陈波感到震惊:龙梅和汪良离婚了,4月4日办的离婚手续。

  他们也是一对患难夫妻。在陪伴汪良的日子里,龙梅接触了大量SARS病友,自发记录下他们的苦难。龙梅说,面对一个个家庭悲剧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承受不了,想逃开,又每每被一种力量驱使着回来。“经历过SARS的人,死去的需要超度,活下来的尤其是有后遗症的,大都需要心理治疗。”

  对离婚一事,汪良曾在前妻面前深切自责:“明明知道身边的人对自己好,却还要把怨气都发泄在她身上。想控制又控制不住自己,自怨自艾、自暴自弃。”

  陈波一开始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魏鹏。魏鹏一直把感情看得很重,怕害他又想起离婚这个伤心事来。魏鹏和方惠都曾说,如果不是因为SARS,他们两人也许根本不会分开。

  和魏鹏不同,陈波和方音是奉命结的婚,原来就基础不牢的感情被SARS击得粉碎。2004年7月28日,陈波给了方音一巴掌。起因是陈波和魏鹏在屋里打游戏,方音叫陈波拿东西陈波没有搭理。方音赌气说,“你现在不管我,我以后也不管你。”

  陈波就此搬出了方家,在通县的姨夫家借住,直到去年春节方音提出离婚。陈波没有向方音道歉,当年5月16日,两人顺理成章地离婚,像是互相解脱。

  四天后,魏鹏也搬出了方家。这年的10月16日,方惠和魏鹏也离了婚。

  不过,魏鹏始终期盼着方惠能回心转意,即使在离婚之后,他也一直没有放弃复婚的努力,他们毕竟有6年婚姻的感情。两人谈了几次,结果都不欢而散。魏鹏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患SARS时两人死都不怕,现在却会害怕在一起。

  今年3月的一天,魏鹏去方惠住处拿衣服。方惠为了打理小姨在洋桥承包下来的餐馆,每天都住在那里。两人约了九点在牡丹园北见面,结果魏鹏在门口等了方惠一个多小时。方惠半道去医院看她爸。

  “太晚了,就在家里住吧。”方惠留他。魏鹏突然觉得这个熟悉的家让他感到慌张,他离开了。

  路上他收到方惠发来的短信:“是我把你赶出了家门,我对不起你,但是我现在也过得很苦。”魏鹏心软了,他想去洋桥看一看方惠。

  那天他犹豫到下午四五点钟才出发。方惠跟魏鹏倒苦水,店里的伙计不听使唤,住的条件也差,店里每天早6点到晚10点都要她一人看着,十分辛苦。

  魏鹏劝她租个房子,为这个两人又吵了起来。他们又想起了过去争吵的那些日子。

  为了给自己一个期限,魏鹏曾限定今年春节跟方惠最后谈一次,成就复婚,不成就再不提这件事,哪怕将来方惠反悔也不行。

  方惠最终没答应。但若真复成了婚,复婚后是回到SARS前的生活,还是得病后不愿再提的境地?魏鹏不知道。

  客居医院的老父

  方渤并不十分明了发生在女儿与女婿间的一系列争吵。从2004年1月31日起,大部分时间他都呆在东直门医院,只在春节或清明时候偶尔回一趟家。在家里,他经常会想起和老伴在一起的日子,而这只会让他更难过。

  但同是SARS后遗症患者,方渤颇能理解女儿和前女婿们的心情。“一个女病友,前些天来找我聊天,说心里难受极了,和邻居、街道、亲戚都相处得很不好。这个病对我们的心理、身体、经济上的影响很深。”4月25日,穿着红衬衫红毛衣的方渤坐在医院的病床上说,一边戴上了吸氧器。一提到亡妻,他就胸闷气短。

  这位1968年的老知青、住院时间最长的人,现在成为病友的联络人,许多病友都通过他而结识。乐于帮助病友的他也从未吝惜自己的奔走和努力。

  明知多活动对股骨头无益,但在住院的SARS病友最多的时候,方渤仍然几乎每天都帮别人去菜场买菜。

  去年一年,拖着病体的方渤跑了3次北京市委、一次市卫生局、一次国家信访办、一次民政部、一次卫生部,向有关部委提交了SARS后遗症患者困境的联名信。联名信提出了为患SARS后遗症尤其是骨坏死的患者,提供免费的中西医治疗;为曾患SARS的市民提供健康损害补偿金;为生活陷入困境的SARS幸存者提供特殊救济措施三条请求。

  方渤后来听说,北京市委很快开会研究了这个问题,并委托市卫生局妥善处理。

  4月底5月初,病友的股骨头先后出现了大面积坏死,而卫生局的政策又迟迟没有出台。6月1日,病友再次向北京市委呼吁,8天后,卫生局83号文件出台。文件对确诊的股骨头坏死和肺部纤维化两种SARS后遗症,做出了提供免费治疗的规定。

  在11月给王岐山市长的那封信中,方渤还特别提出了SARS患者的心理干预和支持的问题。方渤说,因为对后遗症不能治愈的绝望,或者对身边的亲人的愧疚,SARS后遗症患者身上都或多或少地存在心理危机。

  今年北京市卫生局下发的5号、152号文件,公布了北京市连郊区县在内的105名SARS后遗症患者确诊人员的名单,对免费提供的对症药物和药费做了规定,还补充了2003年6月到2005年6月的治疗费用按现行政策执行的条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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