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抗震30周年：路北区果园乡曹家口村的重生

　　路北区果园乡曹家口村坐落在唐山市西北部，这是一个有着1200多户人家、3800多口村民的城乡结合的村落。

　　北新道，小胡同，记者驾车驶过市区大街，穿进民房小巷，来到了城市的边缘。当车轮滚动在平整的水泥路面上时，一片繁华的村街展现在眼前：街道两旁，村民们叫卖着自产的水果、蔬菜和鱼肉，一排排颇具现代气息的两层小楼耸起，小汽车不时出现在村民家门

前。

　　“我们村里55周岁以上的老年人每月还有100元的养老金呢。”一位卖草莓的老阿姨笑着说。原来，曹家口已经不是那个陈旧的村落。

　　回访

　　如果不是李方合老人的回忆，记者几乎忘记了这个村子30年前也曾遭受了那场噩梦般的洗礼。

　　李方合，今年69岁，是曹家口村的老村支部书记，也是在地震后掩藏着失去6口亲人的伤痛、坚持开拖拉机输送全村伤员的老英雄。1976年7月28日，是李方合永远不能忘记的一天。

　　“那天夜里，还在睡着觉，啥也不知道，我就被压在了废墟中。”对于地震，李方合没有去描述当时的惨痛，而是努力说得简单再简单。直到早上7点多，李方合才被哥哥和邻居救了出来。“当时整个村庄全都平了，只有几户刚刚建起的房子没有完全倒塌。”被救出后，眼前的一切让李方合吃惊，2700多口人的村子没了，房子倒了，人们都被埋进了废墟。

　　然而更让李方合无法接受的是，家里的废墟上摆了六具尸体：老父亲、岳母、妻子、大女儿、三女儿和小儿子。“那时候，哪有眼泪儿啊，根本不知道哭啊。”

　　老李当时就是村里的干部，负责村里的水电农机等，他很快拄着木棍来到了大队部。“我告诉他们家里都挺好的，只是需要先去村东头告诉小舅子岳母没了。”老李说，除了岳母的去世，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家人的伤亡。

　　“死的都让他们安息了，活的不能让他们再受罪啊。”早上8点多了，带着伤的老李开起村里的拖拉机开始运送受伤的村民去飞机场，一趟一趟，来来回回，完全忘记了时间。运伤员的中途，老李问同村的人，“几点了，这会得中午了吧？”“啊？你还没吃饭呢吧，现在都下午5点了啊。”就这样，老李把全村的伤员及时送到了飞机场，只为让他们及时得到救助。

　　伤员们都送到了飞机场。老李紧接着马不停蹄地开始拉尸体。一位老乡知道我家里死了六口人，怕拉到我家，我会难过，就把我替换了。”老李说，直到停下来，他才感觉到心里的绞痛，“不知道该干啥，只能在人多的地儿等着。”

　　第二天凌晨4点，老李又爬起来去村里安水泵和机井。“我们村是最早吃上干净水的。”老李说，不到8点，市区就来了拉水的车，村里的井竟成了市里的水源。很快，钢磨也安上了，村民又可以吃上粮食了。

　　30年过去了，老李也逐渐走出了地震带给他的阴霾，重组家庭的他如今过上了幸福生活，3个孩子都已成家，他和老伴也开始享受天伦之乐了。“比起地震那几年啊，现在村民的生活忒好啊，村里也变化得越来越好了。”提起来，老李有些兴奋，“村里出了人才，有的自己培育蔬菜，一个火柿子（西红柿）能长一斤多呢。有的自己还建起了工厂，我们村修路，人家还赞助了好几万呢。”

　　历程

　　1976年7月28日，曹家口村在地震中瞬间变成了废墟，176名村民震亡，这个2700多口人的村子几乎被湮没。1976年8月，村民们自己动手盖起了简易房，直到年底，家家都有了各自的防震简易房。

　　1977年，由于曹家口村的老建筑在地震中全部消失了，村里开始了有规划地建设。当时被称为“五统一”的房子很快建了起来，15排整齐的民房，8米宽的街道，崭新的曹家口村重获新生。

　　改革开放以来，曹家口村开始了大棚菜和果树的养植，村民们的生活也越来越甜了。

　　如今曹家口村从原来的一条街道发展成了一个14条街道整齐划一，主路辅路分明的现代化城乡结合的村子。花会队、妇女健身操队丰富了村民的文化生活；免费开放的电子图书室带动村民不断学习进步；健身器材和文化广场给中老年人和孩子们提供了强身健体的好去处。

　　手记：一个村民的朴实与善良

　　（刘超）

　　曹家口村只是唐山大地震中破碎了的一个微小的部分，李方合也只是无数在地震中人生被无情揉碎了的一员。走进曹家口的30年前，我们也走近了那段饱经沧桑的岁月。

　　“当我被救出来的时候，我看到了六具尸体，那是我的父亲、岳母、妻子和三个儿女。”伤痛是每个人都不愿掀开的，已近古稀之年的李方合老人说出这些时，声音哽咽了，他很快把脸扭到了一旁，眼睛直直地看着远方，像沉思，更像默默的诉说。一秒、两秒，我看到了两道泪水从老人深邃的眼睛中无声地流下来，淌过深深的皱纹，聚积到唇边。长时间的无语，空气似乎回荡在30年前的废墟之上。我说不出安慰之词，更不知道该怎样抚平一位老人心中30年的伤痛，只能任由他默默地宣泄。

　　几分钟过去了，李方合用手抹了抹泪水，慈祥的笑容又挂到了脸上。“家里都挺好的，我开拖拉机去送伤员吧。”这是从废墟中被救出的李方合到大队部说的第一句话，然而却没有任何人知道他是压抑着怎样的痛苦。“死了的都要安息，活着的人咱不能让他们再受罪啊！”李方合的这句话深深触动了我，在那样惨烈的灾难下，在那样悲痛的气氛中，他没有掉下一滴眼泪，而是开起拖拉机抢救受伤的村民。

　　也许是突如其来的灾难让他无力悲伤，也许是朴实的情感让他心系邻里，李方合最终把全村的伤员及时送到了机场去接受救治，最终成了村里的“英雄”。

　　我知道，在那个年代，有很多像李方合一样的无名英雄，他们舍家忘我，他们不求回报。而今，人们也许已经淡忘了曾经的伤痛，但他们的朴实和善良，他们的执著和坚强却永远不会被人们遗忘。

　　（本报记者：刘超）

　　相关专题：唐山寻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