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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寻北京沙尘源头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5月31日16:28 小康杂志

  探寻北京沙尘源头

  “我是风儿你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被誉为能说会道的北京“侃爷”有了这次沙尘经历,把这首浪漫的情歌用到北京的风沙天气上更具有调侃意味。

  对于此次沙尘的起因,公开的外因说法是来自蒙古边境的风暴。甚至也有人引经据典
地认为,北京风沙自古有之,乃自然现象,不足为怪。但问题是,来自外境的西北风从来就没有停止过,而在国家层面以保护北京环境为目的的连年投入也在不断地增多,为何至今沙尘还反复加重呢?

  相关统计数据表明,北京上空的飘尘污染40〜60%来自北京工地,而在一般风沙天气中,北京当地的沙物质更是占到80%,是北京风沙的主要沙尘源。显然,此次沙尘虽然起自北京以外的地方,但北京并不完全无辜。国家卫星气象中心专家郑新江表示,2000年曾监测到北京地区产生的沙尘曾影响到河北等地。

  北京的春天风干物燥,各类

建设工程都赶在这个时候“大干快上”。北京朝阳区环保局统计,仅朝阳区今年春天就有在建工地1046个。当土堆不完全覆盖,大量建筑垃圾和水泥等建筑材料露天堆放,裸露地面未采取防尘措施时,极易形成扬尘污染。4月19日,北京市环保监察队检查了49个工地,有10个工地不同程度存在不同类型的扬尘问题。同时北京市园林局透露,北京市还有未绿化的潜在沙化土地10万亩,占全市总面积的0.4%左右。

  专家认为,如果城市绿化好、建筑沙土覆盖得也好,没有本地沙尘及其它大气污染物与外来沙尘叠加,至少可以减弱沙尘浓度。

  事实上,目前北京大气环境状况并不乐观。《北京市“十一五”期间环境保护和生态建设规划》提到:北京大气环境主要污染物中,可吸入颗粒物污染形势严峻,2005年年均浓度超过国家标准42%,在年空气质量三级以上天数中作为首要污染物的天数比例高达98%。可吸入颗粒物已成为环境空气质量持续改善的瓶颈。此外,北京市全年耗煤量高达2900万吨以上,工业燃煤二氧化硫、烟尘排放量占到排放总量的60%和40%左右;由于机动车保有量增长迅速,老旧车淘汰缓慢,机动车排气污染对大气污染的贡献率呈上升趋势。

  据悉,在2005年夏秋季,卫星监测到北京已成为世界上最大的汽车尾气污染地之一。

  “人活一口气呀,人天天呼吸这样污浊的空气,就像鱼儿游在污染的水里一样,不要说健康,人不生病都算幸运呢。”来自山西大同的72岁的老中医郝玉忠谈起北京的空气忧心忡忡。

  谁吸干了北京的“血液”

  一个城市的水就像一个人的血液,水系统就如血液循环系统。风沙往往与水系统遭到破坏有关系。

  “忽牵野性到江湖,沿月扁舟入画图。几曲波光连太液,千枝灯影散莲蓬。”这首诗描述的不是秦淮河,也不是西子湖的艳景。据中科院院士、国际知名历史地理学家侯仁之考证,它是清人在咏未名湖前身的景色,太液就是今天北京西站的莲花池。

  北京市社科院历史所研究员于德源在研究中发现,北京曾是一个河湖纵横、清泉四溢、湿地遍布、禽鸟翔集的水乡。相传燕太子丹的信臣荆轲刺秦王时,作为礼物呈献的图上,画的就是这块地肥水清的沃土。

  从积水潭、筒子河、玉渊潭、龙潭湖、水碓湖、人定湖、青年湖、后海、什刹海、前海,北海、中海、南海等河湖名称再到苇子坑、沙滩、骑河楼、金鱼池、甜水园、前泥洼、后泥洼的地名中,人们仍依稀可以看到元、明、清乃至建国初期,一个河流纵横、水脉相通、坑塘遍地的湿地城市。

  但这一切似乎都成了历史的回忆。五一黄金周期间,《小康》记者专程到北京西北的坝上草原,尽管此地人满为患,但紧邻坝上草原十多分钟车程的官厅水库,却寂寥得像旧时的白头宫女。午饭时间,水库边写着主营鱼虾等水产品的两家餐厅,一家关门大吉,另一家开着门,但不见一个食客,而在水库附近“趴活”的出租司机也是半天没有一个生意。

  “官厅水库现在基本上是干了。水库,水库,没水了,还有啥好看的?”附近的村民老赵向《小康》解释为什么从前颇有人气的风景如今变得如此黯淡。

  村民不经意的感慨,在北京水务局明晰成一组具体的数字,而它正是局长焦志忠的心病。北京是一个缺水的城市,境内没有天然的大江大河,没有充足的过境水量,水资源主要依赖于天然降雨,即使正常年份,北京年均降水量也不过585毫米。北京人均可利用淡水资源仅为300m3,是全国人均的1/8、世界人均的1/30。 “官厅水库可以蓄水40亿m3,但现在水库里的蓄水只有1.5亿m3,在1997年时,蓄水曾一度达到30多亿m3;与此同时,同样40亿m3容量的密云水库也只有10亿m3蓄水。这些水库蓄水,仅能满足一年城市供水。”

  当居民生活用水都有很大压力的时候,城市环境用水自然变成极端奢侈的事情。如果北京的水资源丰富,每年需要补充6〜7亿m3亿地表水,而现在只能补充5〜6千万m3的水,不到正常需求的1/10。于是,北京城“有河多干”,永定河、潮白河(两者曾经是北京城最主要的水系)多年断流,黄沙一片,而有水的河、湖水位也在不断下降,随时可能枯竭,于是,出现了圆明园“防渗工程”事件,防止因没有补给的水源,圆明园的水就会全部渗入地下而干涸。断流的主要河流以及河道、滩地沙化严重,一刮风便沙尘四起,成为沙尘污染源。

  缺水总要想办法解决——挖库存和采地下水。1999年,北京平原地区地下水埋深11.8米, 2004年,平原地区地下水埋深18.6米, 2005年,地下水位持续下降,平原地区地下水深已超过20米。仅仅6年时间,北京地下水水位下降近10米。“不断下降的地下水位,有可能使北京这个曾经的水城变成沙城。”有识之士惊呼。

  根据《2004年中国可持续发展战略报告》,北京的环境支持系统综合评价仅列全国各省市的第14位。“作为首都,北京环境很差,不是一般的差,而是相当的差。几乎是世界最差的那一类中的一个。”去过很多国家首都的环保资深人士半玩笑地道出北京环境状况的实情——“西方发达国家,首都环境质量都在明显改善,北京与之对照有相当大的差距。”

  北京周边环境恶化严重

  《小康》采访到的气象专家、环保专家和防沙专家普遍认为,相对于内蒙、甘肃等西北地区而言,北京这场极为严重的沙尘天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近5年来,西北地区累计遭受到的沙尘暴袭击有20多次,造成经济损失12亿多元,死亡失踪人数超过200多人。很多地方生态环境还在继续恶化着,而北京就被他们包围着,成了“孤家寡人”。

  从北京市区出发,经八达岭高速,先过昌平,再到延庆,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就到了紧邻北京的河北省怀来县沙城镇。五一期间,漠漠的黄沙地上,竟看不出半点春色。每一辆汽车驶过,都会掀起一条长龙状的浮土,遮天蔽日。司机孙师傅开玩笑,“你看北京的绿化就是好,刚才在延庆,还有那么一点绿乎劲,到这儿就一点绿色也看不到了”。

  马路两侧散落着几个水塔(要打到100多米的深度才能打出水来),三三两两的农民正赶着驴车浇地,整个河北正经历着55年来最旱的春天。据悉,到3月底时,河北省受旱面积已达2400多万亩,部分小麦因干旱已出现死苗现象。

  离北京垂直距离仅70公里的沙漠——天漠就在沙城镇。五一期间,官兵们还在奋力植树,但站在沙丘上,风依然大得惊人,一阵风过,记者鼻梁上的眼镜竟被风甩入沙里⋯⋯“种树容易,养林难”,附近的村民感慨说。

  西北地区环境的恶化更加严重。从兰州驱车一路向西,不到半天的时间,就已经深入民勤县的腹地,公路两侧不时看到连绵的沙丘和大片的荒滩地。历史上的民勤县是一个沼泽丛生的泽国,湖泊星罗,“土沃泽饶,可耕可渔”,它像钉在我国第三和第四大沙漠——巴丹吉林沙漠和腾格里沙漠之间的楔子,以阻隔着两大沙漠的合拢而名扬世界。但现在这两大沙漠,正以平均每年20米的速度吞噬着这个曾经的绿洲,它们合并的危机正逐渐凸现出来。风沙之中,随处可见两大沙漠交汇处最前沿位置的东湖、西渠、收成等乡镇里空荡荡的村落,大片枯死的沙枣树和遍地的残垣断壁,旁白着“举目远望一片沙,大风一起不见家,朝为家园夕沙压,流离失所奔天涯”的苍凉诗句。

  当车行驶到民左公路时,有些地方沙漠已经近在咫尺,巴丹吉林沙漠的细沙不断翻过公路进入腾格里沙漠,而两大沙漠的交汇口距附近的村庄只有10多里之遥。交汇口黄白相间的沙丘连绵起伏,两大沙漠在此已经连成一片了。

  曾经是河西地区商品粮基地的民勤,现在的景象是:13.5万亩沙枣林枯梢衰败、35万亩天然植被消亡,20万亩耕地沙化和盐碱化、395万亩天然草场退化、10年内已有2.6万人因生态恶化致贫而举家外迁。

  民勤是我国四大沙尘暴发源地之首,一旦民勤县这道屏障被沙漠吞噬,整个河西走廊将会被拦腰截断,甘肃乃至内地的很多地区将面临着沙漠的直接威胁。

  而生态恶化的并不止于民勤。甘肃省鸣沙山月牙泉,曾被认为是敦煌的眼睛,但现在水域面积已由1960年代20多亩锐减到现在的8亩多一点,水深也由过去的10多米下降到现在的2米过一点。据《小康》了解,即使这么一点的水也已经不是原来的水,而是为了旅游人工输补的水。原先生长在月牙泉边茂盛的红柳、沙枣树已枯死消亡。

  “列车行驶在赤地千里的荒原,每见到一小丛灌木,都令人感到欣喜异常。然而,就在这珍贵的绿色周围,往往却有几只山羊在贪婪啃食,就连那盖不住马蹄的半枯野草,也常被农妇们当作炊柴连根刨去。”这是中国知名环保志愿者卢彤景在环保走访活动中最常见的“风景”。

  出生在内蒙古的卢彤景,对于西北环境的恶化有太多切身的感受。海拉尔到满洲里间忽然横生出了新的沙漠带,把铁路都掩埋了;呼伦贝尔草原,1960年代,草可以长到一、两米,“风吹草低见牛羊”,现在,草只有3厘米左右,严重老化、退化,只能称之为呼伦贝尔沙地了;阿拉善地区,因为缺少水源和草,以耐饥耐渴著称的骆驼已经从1980年代的25万匹锐减到现在的8万匹左右⋯⋯

  人祸还是天灾?

  中国气象局国家气候中心气候影响评估室副主任高歌在接受《小康》采访时表示,沙尘暴的危害极大,沙尘气候极易导致交通延误或恶性事故;沙尘还会影响小麦等农作物的生长;同时沙尘天气严重影响社会生产生活。

  据悉,2000年3月27日,沙尘暴袭击北京城时,正在安翔里小区一座两层楼楼顶施工的7名工人被大风刮下,两人当场死亡。

  应该说,没有人对沙尘暴的危害表示异议,但对沙尘暴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却有很大的争议。

  我国有120万平方公里的原生沙漠和戈壁。中国气象局国家气候评估室主任张强认为:原生沙漠在人类出现前就存在于自然界,它的形成完全是自然环境的作用。人类治理原生沙漠是不可能和不现实的,而只要原生沙漠的存在,沙尘暴的出现就不可能避免。面向大众传播的天气预报将这种观点简洁成“沙尘暴是一种自然现象,就像台风一样,是人类无法控制的。”

  中国科学院博士生导师陈广庭反对“天灾”观。他认为,一个国家的森林覆盖率,如果达到国土面积的30%左右,而且分布均匀,便能基本上消除水、旱、风沙灾害的发生。

  于德源在他的《北京风沙史料》中介绍,北京最早出现沙尘天气的记载是在公元500年,当时的记载说“幽州风暴,杀一百六十一人。”而辽金时期,北京地区有关风沙的记载开始多了起来,作为金中都的北京城,有关“风霾”“雨土”的记载尤其多。最严重的出现在公元1367年,作为元中都的北京竟出现飞沙走石的沙尘暴天气长达44天。

  于德源认为,这和金、元建都时,在北京及河北地区大批砍伐森林不无关系,当时河北及密云附近的森林被砍伐殆尽。“从历史上来看,基本上还是人为因素加剧了自然灾害。”

  1996年开始,卢彤景一直奔走在河北、山西、陕西、内蒙、甘肃、新疆等地,关注着这些地方的自然生态环境。他在不断的走访中发现,除自然气候原因外,北京沙尘与周边地区草原植被破坏严重密切相关。

  他说,草原植被的破坏与超载放牧以及滥垦有关。从一个企业的广告语“鄂而多斯,温暖全世界”,就可以想象它需要养多少绒羊。同时北京的餐饮业从1990年代初只有东来顺等20多家有涮羊肉,但是现在街头巷尾遍地是“小肥羊”“小尾羊”,以及各种各样的“羊羯子”,大大小小的超市还出售羊肉片,而它们都来自草原地区;除了文革时期军垦农场、生产建设兵团在草原上开垦耕地外,现在草原地区还有一些人在开荒种植高粱、玉米、大豆,严重超载和滥垦后的草原渐渐退化,土地沙化,荒漠扩大。

  中华环保基金会理事长曲格平认为,中国的沙尘暴是自然灾害和人为因素相结合的结果,如果有比较好的草地树林,就不会出现这样严重的沙尘暴。而4月北京的沙尘暴起因很大程度是人为因素——人为破坏植被:在干旱半干旱的土地上砍树,过度的开垦扩大耕地和放牧,以及不当的水利工程。

  据他解释,这种恶化有历史的原因,但“不适当的发展政策和人为活动还是占了主要方面。改革开放后,超载放牧,片面追求经济发展”。西北当年以粮为纲,把草原开垦成耕地,不到三五年,这些耕地大都变成了沙漠。而荒漠地区的滥垦,更导致了环境恶化。

  “一些不适当的水利工程加重了这种恶化”。他举例说,内蒙古黑河流域居延海(分东居延海,西居延海)地区,原来有很大一片绿地,几乎是北国江南,也是北京很好的屏障。但黑河上游的甘肃建了很大的一个水库拦腰截住黑河。水库建成后,水流断绝,居延海大批的胡扬林死亡,草原急剧退化,沙漠严重扩张,当地百姓生活都发生了问题。塔尔木河是新疆的主要河流,河流建大坝后,下面有300多公里河道干涸,两崖绿树枯死,流域附近富庶的地方变成了荒漠。

  “这两个地方,当年朱基总理在任的时候都曾要求扒开水库放水,但河流附近的生态要再恢复很难。”曲格平对此痛心疾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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