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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抗震30周年:1976,我从绝望走近阳光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7月04日10:01 燕赵都市报

  我是原河北矿院(现为河北理工大学)1976年毕业生,当年唐山地震我们班30个同学仅仅幸存6个人。

  我在唐山地震中幸存,是解放军,学校工宣队老师、亲爱的同学们救出了我。唐山是我的再生之地,唐山永远寄托着我不泯的思念和无尽的感恩。

  地震肆虐,我们在绝望中坚持

  1976年7月27日,唐山河北矿院73级毕业生的毕业教育刚刚结束,学校当天晚上在大礼堂放映电影《决裂》。我站在甬道向四周看。安宁祥和的夜景却让我的心一直难以平静。就在昨天,系总支书记告诉我:“你的入党志愿书通过了总支的研究,已经报到院党委审批。7月28日上午全院召开七六届毕业生典礼大会,确定你作为学生代表,在大会上发言,好好做一下准备。”我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凑在同学堆里说着话。

  夜两点,空气开始随着阵阵微风变得凉爽起来,宿舍楼上一格一格窗户的灯光也大多先后熄灭。我拿了毛巾,到水房洗澡。

  回到宿舍,我钻到蚊帐中,掖好蚊帐的四边,手又伸到枕头下摸了摸已经买好的火车票,想着不久就能回家见到父母,美美地进入了梦乡。

  朦胧中,突然感到外面很亮,轰轰隆隆的声音好像是远处响着闷雷。“下雨了?”我想。还没有等再有什么反应,整个楼体和床板瞬间剧烈地颠簸起来。“坏事,可能

地震了。”我立即坐起身来,脚在床下胡乱地找鞋,双手乱抓着想掀开蚊帐。可是,地震颠簸太厉害了,我如同簸箕里的豆子,被上下左右颠荡得倒在床上。这个时候,一阵巨响,无数的砖石、粉末抛了下来,巨大的楼板从天而降,身体像被沉重的沙土迅速埋起来一样,浓烈的土腥味一下子让我窒息,慌乱中,我一把抓起枕巾捂住口鼻,腿上、身上的疼痛袭来,我把脸埋在枕头里……

  周围异常安静,双腿被压得一点儿也动弹不得,脚刺骨般地剧烈疼痛,大脑中一片空白,我努力挣了一下,大声喊:“哎!这是怎么了!”周围有人回应:“哎呀,你怎么样啊。这是地震了,楼塌了呀。”紧接着,周围又有人不断说话。在七嘴八舌的谈话中,我逐渐明白了,这是我们班的,其他班的人,因为楼体倒塌,同屋的、楼上的、隔壁的同学都聚到一起来了。

  地震还在继续,每隔几分钟,大地就抖动一阵;楼体的塌落还在继续,大地每抖一阵,周围就伴随木板的折裂或重物的倒塌发出或大或小的声响。我也不断的联系着、呼喊着。可是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弱、越来越少了,尤其是每次余震后,周围的声音就会少一些。渐渐的,我身边就只有同屋的一个同学了。我们不时地搭话,互相鼓励,提醒着不要乱喊,注意听外面的动静,我们坚信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在困难和希望中,我们共同坚持着……

  有救了,同学的声音却消失了

  忽然,外面传来了跑步的声音,我急切地大声喊:“救命!救命!救命……”跑步声停了下来,接着有人在挖刨瓦砾,一个人在喊:“你是谁!你在哪!”巨大的惊喜几乎使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赶紧回答:“我在这儿,这有两个人,我们都是化工系的。”大约有几个人的声音:“在这儿,在这儿。来了,来了,来了。”

  “我们有救了!”我立即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同屋的同学。可是他被压得越来越厉害了,每一次呼吸都显得很沉重。我极尽全力想拉他,无奈周边的瓦砾阻挡了我们,人近在咫尺,鼻息之声相闻,却看不到,也摸不到,不能相扶相助。只好一遍又一遍告诉他:“好了,好了,有救了,有救了,坚持,坚持。……”

  我们的右上方逐渐被挖透了,久违的光线射了进来。渐渐地,我的身体露出来了。外边,一个穿军装的人,还有几个我看不到的人在不停忙碌着。从他们的谈话中了解到,我的腿和脚被折断的床头木茬子扎伤,血已经流了很多了,现在还在流着。可我的感觉是腿和脚都已经麻木了。

  大约是下午六点多,上百次余震后,突然有一阵巨大的震动,刚刚挖出的洞口,顿时被碎砖乱石填满,我的脑袋一阵剧痛,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试着晃晃头,石头瓦砾蹭得脑袋生疼。我明白了,我没有死,我还活着。

  外面传来我们学校工宣队孙老师的声音:“哎,他在动,他活着。”接着是一阵乱哄哄的声音。我静静地躺着,没有什么痛苦,只是感到累极了,什么也顾不上想,什么也顾不上做了。

  随着耳边挖掘、搬着什么的声音,我猛然想起,同屋的同学怎么样了。我努力扭动着身体,双手在被限制中摸索,呼喊着同学的名字,一遍,一遍,又一遍。没有回音。这时我感到了巨大的恐惧和悲哀,大哭起来,拼命抽出手乱挖,不知所措地挖着。我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借着亮光看到,我的手、胳膊上沾满了血迹,旁边瓦砾中也流出浓稠的鲜血。

  老师和解放军来了,我看到了阳光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困倦、累又强烈地袭过来,我睡着了。一阵乱糟糟的声音把我唤醒,很亮的光线刺痛了眼睛。小千斤顶被放进来,腿上的压力逐渐变小了,我被几个穿绿军装的人抬了出来,他们的军装上浸满汗水又沾满灰尘。

  我哭了。孙老师一再为我擦去眼睛中的泪水,一边不断地安抚着我。他俯下身子看着我说:“救出来了,你活了。是那个解放军救了你。”

  我指着宿舍楼的那片废墟,叫着一个又一个同学的名字,告诉孙老师:“他们都在,还都在那。”我转回头,整个心都被感激和复杂的东西塞满了,没有顾上问那个解放军叫什么名字。后来,从同学那里知道,那位解放军是唐山警备区的同志,后来辽宁营口部队来了,他就悄无声息地走了。

  重伤女同学拄棍子陪伴我

  “天空这么刺眼,浑身不舒服,怎么这么渴。”我心里想着。周围有许多人走过来,走过去。有一个同学拿来一些水果,发给大家。一位女同学拿起一个,用手擦一擦,递到我的嘴边,我咬了一口,“什么水果,这么好吃。二十年了,我怎么没有吃过。”又咬了一口,还没有想起看看水果什么样,就给吃完了。

  她拄着一根棍子,又去忙碌了。而这让我终身难忘的人间美味却只是普通的青涩的

西红柿

  下雨了,瓢泼的大雨啊,很少见过这么大的雨,身体浸泡在流淌的雨水中。孙老师来了,他背起我,身边跟着那个柱着棍子的女同学,蹒跚着走在大雨中……

  强烈的阳光照下来,大地蒸腾着潮气,那位女同学坐在我的旁边,手里拿着一把蒲扇,一会儿冲我扇几下,一会儿又挡一阵太阳。我看清了,那位女同学就是我同窗三年的同班同学。

  后来我知道,这位女同学陪我一起到了北京以后,没有留下来治疗,而是给我留下了10斤粮票、10元钱就回家了。她就凭着学生证,踏上了南去的列车。而那时的她是四节腰椎压缩性骨折,我才知道她是忍受了多么大的疼痛在照顾我和更多的同学啊。

  多好的唐山,多好的同学啊。

  2002年10月,我因公出差到唐山。到达唐山的第二天,我就来到广场。凝望着抗震救灾纪念碑,无限思绪涌动在心中,不由想去纪念馆里头看一看。于是我走到纪念馆,一位40多岁的门卫师傅正在打扫卫生,我犹豫了一下说:“我从邯郸来的,七六年在矿院上学,受了重伤。”师傅说:“那你就去看看吧。”我谢过他,走进展厅,认真地观看一幅幅、一件件图片和实物。展览看完了,我来到门口,对门卫师傅说:“可以卖张入场券给我吗?想留个纪念。”师傅听了,打开抽屉拿出一张票,还送了我一本关于唐山地震的小册子。这张入场券和小册子,我一直小心保存着。

  30年过去了,我有了自己温馨的家,我时常和妻儿提起唐山,回忆地震时的我和那些给了我新生的人们。祝愿他们幸福!

  王疆口述;本报记者:刘超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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