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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摄影家安哥:水瓶胆里藏四五运动底片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7月19日09:23 南方新闻网

  批斗

  裸体洗澡小伙看呆了

  1968年2月,到了昆明。当时《云南日报》发表文章,欢迎毛主席身边的红卫兵。为此,昆明的两个造反派还停止了武斗。即便如此,晚上的昆明还是到处枪声。

  从昆明再坐三四天的车,到达目的地景洪市勐龙镇。真是漂亮!

  蓝天白云,大片的原始森林。恰逢甘蔗丰收,勐龙河上五米多高的大水车,嘎吱嘎吱地榨蔗糖,日夜不停。其时,各种政治运动还没到这里,少数民族还没户口,也不交公粮,对待我们更是热情友好。

  我们的工作是烧山种田。把树木砍倒后,全队人坐在操场上,身边放着装满水的面盆和水桶,以防烧着我们的茅草房。顿时,整个山干柴爆裂,烈焰冲天,真是壮观……

  日子很艰苦,但大家过得很高兴。但是,一年后,更多的知青,北京、上海、成都、重庆的,先后来到,政治运动也到这里了。农场开始分为两个派别,我们都被要求“站队划线”。

  一次总场开批斗会,各生产队都把本队的“炮派”“走资派”等集中起来,戴了高帽,挂了牌子,每人一个破盆敲着。由造反派带领我们喊着口号排队去大勐龙。走到桥上,一傣族小伙正在河里洗澡。见到我们的队伍,两腿一夹,赤身裸体站着看呆了。当时,傣族不论男女都是公开在外裸浴的。

  我们55个北京知青也终于被戴上了“路线错误”的帽子,被要求分散到其它农场。分手时突然大家都哭起来。我也觉得喉咙很痒,但又觉得,我不是在哭,而是在嚎,像狼一样地嚎。那是我一生中最后一次哭。

  气氛越来越紧张,斗争越来越激烈。同来的北京知青中有一个叫凌瑜的同学,家里是右派,在这里又被加上“路线觉悟不高”的帽子,思想压力大,干活特拼命,终于病倒了。还坚持不下山。次日早上就昏迷了。我和同学步行十多公里,抬他到分场,再转拖拉机走十多公里,到总场治疗。但没过几天就死了。

  生活更加艰苦。二百多人的农场,每顿炒菜只放一酒盅的油。只有到国庆、春节,每人才能吃上一碗猪肉。但次日一早,厕所前开始排长队,男厕女厕拉稀声此起彼伏……肠胃不适应了。

  一晃就是好几年。一帮远离家乡的男男女女,——尤其是我们之后过来的那一批,很多都没怎么读过书,脑子也很单纯,闹出的故事越来越多。常常听说某某打胎了,某某又在厕所看见死孩子了。前几年大热的一部电视剧《孽债》,讲的就是我们那时候的事。

  回城

  和街道老太太过组织生活

  1974年,我父亲被从江西五七干校派到广州搞侨务工作。根据当时的政策,身边没子女的可以申请一个回城。1975年1月,我终于离开了生活7年的西双版纳。到昆明后,行李、自行车等全不要了,买了一张机票直飞广州。实在是一天都不想再呆了!

  我对广州的印象很好。城市干净整洁,农林下路两侧都是高大的白玉兰,开花时,满大街都是清香。那些西关人家,虽都是小门小户,但个顶个的整洁。清洁工洗马路,都是用刷子刷。虽然文革还没结束,但这里已经有了人与人之间的横向联系,不再是靠组织一层一层地单向领导了。

  父亲长期在汕头蹲点,家里就我一个人。我没有工作,没事就和一帮街道老太太过组织生活,帮她们整理点资料。还委托父亲战友的孩子帮我从中大借书,巴尔扎克、雨果等世界名著,都能借来偷偷地看。

  还有机会和朋友去越秀山体育场看足球赛,尤其是有容志行、古广明、何佳的比赛,我们都去看。他们的球踢得既聪明又漂亮,比现在的好看。我记得好像是1975年,刚在前一年拿了世界杯冠军的德国队来,被广东队赢了。让广州的球迷“疯”了好长时间。

  1975年下半年,我被分到南石头一家研究所的工厂做修理工。不久,被办公室抽调去宣传批邓。经过这么多年折腾,我已经有了独立意识。就在墙报上将邓小平的言论与“四人帮”的一一对比列出来。很多人看见都冲我笑,知道我“不怀好意”。但也没人说什么。

  会友

  水瓶胆里藏四五运动底片

  到了1976年,广州的高压政治空气更淡了。常有朋友从北京过来,转道去香港或云南,总能带来一些小道消息。四五运动,我们都听说了,但广州没见什么动静。两个月后,两位北京的朋友先后来访,先是薛永康,他是著名摄影家薛子江的儿子,我们小时候在一个大院玩。后来又有粘伟强,是印尼归侨子弟。他们当时来广州探亲。

  就把一包底片交给我,全是他们拍的关于四五运动的。北京查得很紧,他们说,偷偷把底片藏在暖水瓶胆里才保存下来。正好我在家里装了一个三个来平米的暗房。他们走后,我就在家偷偷冲洗,有几十张,记录了天安门广场悼念周总理的情况。我看了并没觉得害怕。当时想,时代潮流改变是阻挡不了了!后来,薛、粘两人将照片取走,1978年,在香港的杂志上发表了一期专刊。

  这一年,我还跟着朋友去拜访了蔡俊三。他也是著名摄影家,当时快九十岁了。在他家里,可以翻看很多香港的摄影杂志。这在当时的内地,是不可想象的。那时,国内报纸上的照片都是“假、大、空”“为政治服务”的。看到陈复礼、简庆福等香港沙龙摄影家们的作品,真是耳目一新。

  练武

  四处找同道中人比试

  广州和香港有一种天然的联系。1976年,还有很多人偷渡香港。珠江上,到处是拿着(篮)球胆练游泳的人。都是打着响应毛主席“到大江大河里去”的口号。但大家都知道,其中很多人是为了练习偷渡到香港。

  除游泳外,也有很多人练习搏击。我由于早年练过武,就通过父亲战友的孩子,找到一个叫袁百旺的师傅,学习搏击。我们一般在越秀山、荔湾湖练,也到过新滘乡下。一帮人对打,后来嫌不过瘾,就

  去找别的圈子比试。那时大家纯粹是以武会友,并没有聚众打架。

  一次,我们这帮人约了另外一帮人,在荔湾湖比试,都是单打独斗,完全没护具的。我就在旁边拍照,打得很激烈,其中一个鼻子被打出血了,衣服都撕破了。我就抓拍了一张照片。刚拍完,就有人喊:“警察来了!”呼啦一下,我们全散了。跑到公共汽车站,两个交手的还边抹鼻血边握手:“下次再打!”

  我们这边还好,对方那个圈子里就有很多人偷渡到香港,还听说有些人偷渡不成被抓了。我拍的那张照片,成为那个特殊年代的一种记忆。现在回头看,那时有那么多年轻人练武,一方面固然是想强身健体,偷渡香港,同时,也是因为日益厌倦了高压的政治话语。

  著名摄影家,1947年生于大连,1949年到北京。1968年去云南做知青,1975年到广州做工人,1979年4月入中国新闻社广东分社任摄影记者。曾出版摄影专著《生活在邓小平时代》。

  讲述背景

  三十年前,作为回城知青、一线工人、武术和摄影爱好者,安哥亲历了那个动荡中开始解封的时代,并开始尝试用平民的视角记录身边世事,为广州这座城市留下一抹独特的个人记忆。

  1976广州口述史,复活特殊年代的特殊记忆。

  1976年7月28日,唐山

地震,24.2万多人死亡。本报近期将推出相关报道,诚征讲述人和线索。一经采用,支付线索费。

  电话:020-87388888;传真:87373419;电邮:guangzhouxw@vip.sohu.com

  记录人:

  南方都市报记者 王海军

  特约审稿:

  陈登贵 毛泽东同志主办农民运动讲习所原所长、现任业务指导

  高宏的 广东省政协教科文卫体委员会办公室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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