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大警察兰巴拉边防站站长晏启权采访手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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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7月24日18:23 法治在线 | |||||||||
记者采访十大警察候选人 摄像一边吸氧一边拍摄 兰巴拉,海拔5326米。藏语的意思是“不长草的地方。”年平均气温零下11度。含氧量不到平原地区的40%。这是我稿子里的语言。但是,是这个地方真实生活的写照。在这个地方驻守的边防战士挑战的是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极限:强烈的、无比痛苦的高原反应和无边的寂寞——晚上气温低、气压低睡不着,头疼得想撞墙;大雪封山时连续三个月见不到一个陌生人。开春以后,见着一头羊上山来都很亲切。
我上山的第一天是下午了。兴奋。新鲜。反映不大。摄像和同行的人纷纷说头疼、头晕,受不了。摄像晚饭后吐了。到了八点多,他实在支撑不住,送下山去了。我和站长晏启权——我们的采访对象聊天到近十一点,很多细节都让我深深感动。 比如——作为父亲,儿子一岁多了才第一次见到他,儿子见了他叫“叔叔”,拿着他的照片说——这个才是爸爸。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我自己亲身体会到这个地方的环境之恶劣是从第一天晚上开始的。十一点,初步采访完毕,对兰巴拉的工作生活有了大致了解。和大家也都混熟悉了。有信心采访的时候可以打开话匣子了。于是睡觉。教导员去海拔6100米的地方执勤去了。于是我被安排在他的房间住。一开始有两床被子,中途战士又送来一床。我把他好一顿埋怨:说我没有那么脆弱的!睡下之后后悔了。盖了两床被子,窗帘也焐得严严实实,但还是不知从哪儿漏风。于是赶紧盖上第三床被子。大约十二点,仍然觉得双脚冰凉。浑身发冷。于是改成垫一床盖两床。无奈还是冷。 凌晨三点左右,仍是在床上翻滚。心里默念着上帝、菩萨、老天等等。但是无济于事。头开始晕,浑身说不出的难受。好像想吐,好像又不是。痛苦的是,兰巴拉白天用的是太阳能发电。晚上自己用小发电机发几个小时电。此时已经停电了。战士们给我准备了一把小手电,忘了放在哪儿。想起来临睡前,战士送来了红景天——治高原反应的良药,至少心理上可能有点作用。摸来摸去摸到了。但是喝下去毫无作用。反而越来越难受。有那么一刻,感觉自己快晕过去了。 想起来晏站长事先有交待:要不舒服可以叫战士。心里开始激烈地斗争:要不要叫呢。半夜三更,叫了无非也是害得大家都紧张一场。于是坐起来,披上棉衣,想缓解一下胸口的难受。挣扎一番,又睡下了。整整这么折腾了一晚。其间,还把袜子穿上了。仍是不觉温暖。七点了。听到门外有人走动的声音。但感觉自己一动,仿佛就要吐,于是赖着不动。 八点多。他们敲门了。挣扎着爬了起来。一看我脸色不好,他们赶紧说把早餐送过来。喝了一口粥,什么都吃不下。省厅的小宋进来屋里,说他七点起来,做了二十个俯卧撑。恨不得掐死他——这小子不是气我吗。但手都没力气伸出去,估计伸出去也够不到他的脖子。有气无力地说:”我不行了。“和衣坐到了床上。他陪我坐着,天南海北地聊了一个小时,大概是白天气压和气温回升,我才渐渐恢复了元气。九点多,摄像一行也上山来了。但是是吸着氧气上来的。哎!兰巴拉!怎一个艰辛了得! 整个拍摄过程,摄像就没离开氧气瓶,或者氧气袋。壮实的他,在含氧量不到平原地区40%的地方,实在是入不敷出,支撑不住。我开始体会什么叫承受着心里与身体的双重煎熬:吃不下去饭,明明感觉饿了,端起碗就难受。到了海拔6000米处,走十步歇一步,再也不敢吹牛了。而摄像的极限是什么?会不会出危险?在什么时候会出危险?会危险到什么程度?我只能安慰他,但还得鼓励他:毕竟,我们的职责是要完成拍摄,中途换人或者临时找人都不现实!还好,他不知道以怎样的毅力坚持了下来。连老肖也担心他的身体,在海拔6000米的地方,拿着DV拍了一组镜头。真让我感动。完成了最后一个镜头的拍摄以后:我长舒了一口气:谢谢老天!谢谢上帝!还有仁慈的菩萨!我们未必做得尽善尽美,但是我们完成了预定的计划。最重要的是:我们这个团队,都还平安。 本来,还可以上更高海拔的地方,还可以拍更美的镜头,我也感觉身体能行。但是,决定不去了。毕竟,我们是一个团队,如果因为我的一意孤行,而导致任何人出现危险,我恐怕此生都不会安心。于是毅然下山。 下山以后,豆大的冰雹砸了下来,赶紧让摄像又补了一组战士们训练的镜头。晏启权冰雹中的敬礼,被我用在了节目的最后。他说:终于见到了中尼边境被掩埋了44年的界碑的照片。见到了“中国“两个字。真自豪啊。 我守着这个位置。没有白来这个地方。含泪听完这句话。哭着说我之所以要坚持在山上住一晚,是因为不住一晚的话,我觉得作为一个记者我是失职。没有切身感受,节目做出来不会有感情。(但是,我现在仍然遗憾这个五分钟的节目没有做出足够的感情。)也许,节目中应该加上我们的亲身体验。但是,我们想把镜头尽量地留给他们。 我们下山时,冰雹下得愈发大了。他们端来了酒,给我们献哈达。三个人都止不住哭了。这样的告别,是我一生中从未经历过的。现在想起当时的场景,还是忍不住泪。车出了哨所,一贯活跃的肖都不吭一声:原来,年过四十,平常从不哭的他,还在墨镜后面偷着哭。 小宋用相机给我拍了一张我平生最难看的照片——先是哭,后来又被他们逗笑了。但是,这张照片,我此生将永藏。 相关专题:第二届我最喜爱的十大人民警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