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法不分，老妪背上还不清的债

　　替妹借款背债，到期不还成被告；退休工资被封，艰难度日

　　文、摄影/本报记者金镒

　　1日傍晚，记者在香坊区六顺街198号的一栋居民楼内见到了市民于大娘。于大娘的家是一间非常狭小的房子，虽然只有一张床、一张旧桌子和一个老式衣柜，但房间收拾得很

整洁。这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见到记者拿出本记录，她请记者到窗台附近坐，可以亮一点。记者问她为什么不开灯，她苦笑着说为了节省电费，她已经停用了家中包括电灯在内的所有电器。就在这半黑的房间内，于大娘开始讲述她近年来的遭遇。

　　手足情深，老姐为妹借款背债

　　于大娘今年60岁，她向记者讲述，她弄到今天这步田地的起因是她看重的姐妹情。她的妹妹于香兰1994年开始在哈尔滨市一家商场内做服装生意，由于缺乏资金，就向于大娘借。当时于大娘在哈尔滨中药二厂工作，只是一名普通工人，而且是独身，收入也很微薄，没有能力帮助妹妹。她就向自己的同事、同学和朋友借钱，这个借5000、那个借10000的。直到1997年，她已经向多人借了20余万元，借据都是于大娘签的名。于香兰做了多年的生意，将服装摊位卖掉后把生意转向餐饮业，开了间酒楼。这期间，她在偿还了一小部分借款后，再也没有还钱给姐姐。后来于大娘的这些朋友和同事催她还钱，她无奈催妹妹凑钱还债，妹妹总以钱周转不开为由搪塞。

　　时间一天天过去，于大娘的这些债主们的耐心也渐渐到了极限。从1999年到2002年间，陆续有多名债主到法院起诉于大娘。于大娘感觉自己没能够及时还钱愧对这些朋友，在法庭上她都主动承认债务，于大娘等来了一张张的败诉判决书，法庭判决她必须向多名当事人偿还10多万元的债务，就在这时她仍然天真地幻想着自己的妹妹会主动承担起这笔债务。当她拿着厚厚一沓判决书找到妹妹的时候，于香兰仍然以资金周转不开为由拒绝支付。此时于大娘已经退休，每月仅靠400元的退休金生活，根本就无力偿还这笔巨额债务。后来这些当事人向法院申请强制执行，结果连这区区400元的退休金也被冻结，用以偿还她所欠下的债务。

　　靠退休金偿还这笔债务，不要说本金，就连利息都无法偿还得清。而且于大娘唯一的生活来源也被切断，今后的生活毫无保障。在多次向妹妹索要欠款无果的情况下，于大娘于去年向香坊区人民法院起诉，将自己的亲妹妹告上了法庭。经过法庭审理，于同年年底做出判决，判决于香兰偿还欠款本金连同利息一共15万余元。拿到判决的于大娘总算放了心，她不但可以还清欠朋友们的所有欠款，而且还能拿到她被冻结的退休金，可以恢复正常的生活。可是，自从她拿到判决之日起，妹妹就消失了，连法院执行部门也无法找到她。

　　生活费每月51元

　　于大娘一直一个人生活，所有的生活依靠就是她每月几百元的退休金，那可怜的退休金也被封账，失去了所有的生活来源。

　　从今年3月开始，她所在单位有一项每月51元的福利可以不从工资账户上走，这就使她多了一项“收入”。但就靠这一点点的“收入”她仍然无法正常生活。为了能够省钱，她已经不使用任何电器了。为了节省煤气，她连热水都不喝，更不用说用热水洗脸或是烫脚了。于大娘说，今年春节买了两棵白菜和半斤干豆腐就过年了。

　　于大娘的健康状况也非常糟糕，多年的诉讼使她急火攻心，患上了严重的口吃，无法流畅地用语言表达，而且她还患有心脏病等多种疾病，连吃饭都成问题的她根本谈不上治疗。她向记者介绍，曾经有过好几次，她想起这些年的痛苦经历时犯了心脏病。在病发的时候，没有通讯工具向外界求助，她以为就这样死掉了，可是早上又能醒来。“我要是死了，我那个妹妹就塌实了，没人向她要账了。”于大娘无奈地说。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那份判决能够执行，还她一个公道。

　　亲属借贷也是法律行为

　　于大娘经常拿着手里的多份判决书看，她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做错了什么。“欠债还钱”这个道理她懂，她的确以自己的名义借了很多钱，然而这些钱她一分也没有用过，却要承担所有的责任和后果；她是好几件债务纠纷的败诉者，并承担了一个败诉者应该承担的一切责任；但她手里还有一份胜诉的判决书，但这个判决书没能给她争得她应该得到的权益。

　　法律界人士在分析此案时认为，于大娘的遭遇的确值得同情，但我们在谴责她妹妹这种“不义”行为的同时，也应吸取她情法不分的教训。在法律上，她的“债主”起诉她是没有问题的。当初她向朋友借款是为了帮助妹妹，就不应该以自己的名义去借款，应该让其妹妹自己去签署借据。借贷关系是一种法律行为，亲属间的借贷也必须在法律框架之内。法律行为就应该按照法律程序进行。当时她只顾亲情而没有按照法律程序去办，到今天这个地步也可以说是必然的结果。

　　采访到最后，于大娘对记者说，可能我到死也从我妹妹那里要不回那些钱，还不清那些朋友们的债务了。但希望通过你们的笔告诉大家，我的本意是不想“赖账”的，我是为情所困。她求记者把她的故事写出来，警示世人不能再像她一样做“傻事”了。（本文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