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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红军赵本全忆长征:与哥哥一起走上长征路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8月09日02:54 红网

  红网8月9日讯(潇湘晨报实习生史卓 记者曾鹏辉)坐在记者眼前的赵本全老人,和善、温儒。无法想象的是,当年他走上长征道路时才12岁;让人惊讶的是,今年84岁高龄的老人,记忆清晰、谈笑自如,兴奋时还跳起了“快三”。“我们讲话要小声点,医生发现了就会制止我,‘要多休息’!”老人像个小孩似的。

  “我家两兄弟都参加了长征,而且还分在一个团哩……”提到长征,老人突然加大
了嗓门,70多年前的往事如在眼前……

  变着法子要参加红军

  

  1934年8月,我的家乡四川达县复兴乡的陈家沟来了很多红军,红军在此广泛开展打土豪、分田地运动,建立苏维埃政权。

  “跟着红军有东西吃、有衣服穿。”我们都把红军当成救星。好多人都去参加红军,我和哥哥也跑去了,哥哥一下子就通过了。招兵的嫌我个头矮小,没通过。我急得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赖在那里不肯走,一直哭。哥哥成了红军,后来我成了“童子团”的一员。

  那时,

国民党川军部队正向我军进行“围剿”,人数是我军的几倍,要是包围过来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哥哥主动对连长说:“我与弟弟把敌人引开……”我觉得这正是一次表现的最佳机会。

  我们兄弟俩白天砍了很多的柴堆放在铁山(家乡的一座山)半山腰上。晚上,偷偷点燃柴后迅速跑开。火光迷惑了国民党军队,他们一顿乱枪朝火光处猛扫,红军部队却绕到了他们身后……

  就这样,我理所当然地进入了红军队伍,成了红小鬼。

  与哥哥走上了长征路

  

  我与哥哥都被编入了红四方面军11师32团3营,1934年10月12日,我们跟着红四军一起开始了艰难漫长的长征路。

  虽在一个部队,但我们并不在一起行军。哥哥是旗兵,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我很想和哥哥并肩举旗,可是年龄实在太小了,根本没办法加入。记得刚出发时,我抱着哥哥,不让他离开,嗓子都喊哑了。哥哥也紧紧地抱着我,还一直不停地安慰我:“很快就能见面了”。这时,一位首长跑过来,凶巴巴地说:“还有没有纪律?”哥哥迅速松开我,跟着队伍走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后,我也随队伍出发了,刚开始的那一段,我走得很快,只想赶到哥哥的后面,可总是找不到哥哥的影子。

  长征路上仅见哥哥一面

  由于张国焘在战略上的错误,红四方面军陷于前有强敌、后无根据地依托、严重缺乏补给的困境。部队每天必须抓紧时间赶路,还要和敌人周旋。一段时间后,粮食已严重不足,我们只得吃草根、树皮、烂牛皮……

  经过纵横数百里的茫茫草地时,我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悲凉。阴森的浓雾在眼前不停地聚合、飞散,只有太阳初升时,才看得清飘浮着的一个个大大小小的草垛。草垛与草垛之间全是酱黑的沼泽,散发出恶心的臭气,不少同志掉进去就再也没有出来。

  有一天,下着大雨,我已经两天两晚没吃东西,又冷又饿,双脚如灌铅,机械地随着大部队挪动。开始还可以跟上,后来就渐渐掉队了。我想追上去,但力不从心。当时我好想躺下来,美美地睡一觉。

  “怎么了?鼓起精神,到了前面就可以休息了!”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我扭头一看,居然是哥哥。激动、委屈一下子涌上心头,我扑在他怀里时,眼泪哗哗流出来。

  哥哥似乎比以前更瘦了。“加把油,赶上大部队。”他伸出手一把拉着我往前赶。路上,哥哥一直在不断地鼓励我:“一定要坚持下去……当红军就是要不怕苦、不怕累!”很快,我们就跟上了大部队。

  哥哥又要快速往前赶路了,这次,我无论怎样都不想与他分开。哪料哥哥猛地把我一推,我摔倒在地上。他大吼道:“你还像个红军战士吗?”我吓得怔住了,哥哥趁机消失在雨中……

  过了草地再不分离

  和哥哥见了一面后,我越发思念家人。有天晚上,天气突然变冷,我们几个红小鬼哆嗦着互相依偎在一起,用身体取暖。我怎么也睡不着。不知道为什么,鼻子一酸,眼泪就流了出来。怕其他小战友看我笑话,我就偷偷地蒙着头哭。

  连长听到了我轻轻的啜泣声,跑到了面前:“小鬼,你哥哥托人带话过来了!”一听见有哥哥的消息,我眼泪马上止住了。“他说,好好坚持下去,过了草地就是胜利,兄弟俩再也不分离了……”

  在后来的长征路上,我没有退缩、胆怯,那都是因哥哥的话语一直鼓励我走完长征路。

  会师后,我没看见哥哥,我连续哭了好些天。后来,仍没有哥哥的消息,直到1954年才与哥哥联系上。

  拉着马尾爬雪山

  由于身体瘦小,加上饥饿疲劳,自己常有走不动的时候。为了不掉队,连长叫我们这些小鬼拽着马尾巴前进。吃了草的马在前面走,我们则在后面拽着长长的马尾巴,让它拖着前进……幸好那马儿还很听话,抓着它的尾巴也不乱踢。马似乎有使不完的劲,爬山一点都不累,而我拖在后面,累得气喘吁吁。我的脚步一刻也不能停下来,我知道一旦被马尾巴甩下,肯定会淹没在皑皑雪山中。

  被人抬着过草地

  

  在草地上行走,就像走在充满水的海绵上,脚下发出“扑哧、扑哧”的声音。草丛下泥泞不堪,腐草结成的地表面十分松软。沿草甸前进,稍不留心就会陷进泥潭不能自拔,甚至遭到灭顶之灾……

  这个时候,年纪稍大点的战士就会两个人一起抬着个子小的“童子军”前进。我又瘦又矮,自然也就享受到了这种“优待”。遇到沼泽地带,总有两个个子稍微高点的红军走到我旁边,什么也不说,就一把抬起我。我感觉到是自己在空中慢慢地移动,眼睛只看到灰蒙蒙的天空。两个抬我的红军也不说话,过分的辛劳使他们无力开口了,但是我能听到他们粗重的呼吸声,感受到他们的心跳。

  啃块牛骨头也是享受

  在长征过程中,最缺的东西就是食物。有时候实在饿得不行了就杀一头驮行李的老牛。往往是前面将要杀一头牛,消息立刻就传到了后面的队伍。后面的人听到有牛肉吃劲头十足,赶路立刻来了精神。有一次连长兴冲冲地对我们队伍大喊:“同志们加油走,前面杀牛了!”可当我们加快速度小跑到那里时,肉都被吃光了,仅仅剩下一些牛骨头。想都没多想,我们抱起牛骨头就啃了起来。没有吃到肉,啃块骨头也是一种享受。

  鬼门关拣回“小命”

  

  1935年6月的一天,部队开始爬党岭雪山。党岭山横亘在丹巴、道李之间,主峰海拔5400米,山上空气稀薄,积雪终年不化,队伍专门请了当地通司带路。

  到达半山腰时,我实在走不动,脑袋里的血液仿佛凝固,呼吸也困难。突然,我眼前一黑就晕倒在雪地上。迷迷糊糊中,我感觉到身边不断有人经过。我很想呼救,可不管怎么努力,喉咙就是发不出声音。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觉得一只手伸了过来,探了探我的鼻息,然后我就稀里糊涂地被人背了起来。到达山顶的时候,我已经有点清醒了,可走路还是摇摇晃晃的。这时我才注意到背我的是两个穿着军装的“大个子”,问他们是谁,他们只说了句“小鬼,我们都是一家人。”直到第二天天黑,我赶上我的部队,大个子们才离开。后来我才得知大个子是救济收容队的,只可惜我当时连他们长什么样子也没看清楚。

  赵本全,1922年出生,1934年参加红军长征。1947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48年参加辽沈战役。1951年参加抗美援朝。历任湖南黔阳军分区、湘潭军分区副司令员,湖南省电信局局长、党委书记等职。1982年按副军职待遇离休,现在湖南省军区五里牌干休所安享晚年。曾荣获三级八一勋章、三级独立自由勋章、三级解放勋章、二级红星勋章等各一枚。

  多想回延安再看看

  伟大的长征后,部队到了延安。我在延安度过了近十个春秋,那里给我的一生留下了不可泯灭的印象。我所受到的政治思想理论教育、文化教育、通讯专业技能教育都是在延安完成的。

  杨家岭、王家坪、大砭沟、宝塔山、枣园、中央大礼堂……我闭着眼也能数得出来。还有毛泽东、

周恩来、朱德等我都见过,听过他们的演讲,窑洞、纺车、腰鼓也是经常梦中见到的……

  随着年岁的增大,对延安格外地眷恋。我总想再去看看当年工作、生活过的地方。可现实总难如愿,医生多次嘱咐,“不能远行。”

  耄耋之年,延安每每就在梦中出现。记忆中的那块土地与时光,像纺车的丝线,牵着我的心,很想通过照片、DV片,重温旧地昨日。

  跟着红军“摸夜螺丝”

  1934年6月,工农红军来到了陈家沟,将富人的土地分给了穷苦农民。当时,我不满12岁,就参加了儿童团,扛着梭镖在路口站岗放哨,发现可疑情况就向红军报告。

  有次,我和母亲在铁山半山腰的隐蔽坑内放哨时,发现了一个鬼头鬼脑的家伙,母亲要我去走小路报告,两位红军战士很快来将他抓住。经审问,原来他是假装投降来刺探红军前沿阵地情报的川军探子。后来,红军故意让他逃跑,半个月后,川军果然向铁山进犯,被早有准备的红军一举击溃,打死打伤十人。有时,红军在晚上还带领我们潜到敌人的哨位去,趁他们不注意摸掉他们,我们管这叫“摸夜螺丝”。那时白天晚上都站岗,可我一点都不觉得累,天天有使不完的劲。

稿源:红网 作者:史卓 曾鹏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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