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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最后工农兵大学生的大学生活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8月21日08:13 南都周刊
中国最后工农兵大学生的大学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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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最后工农兵大学生的大学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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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最后工农兵大学生的大学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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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最后工农兵大学生的大学生活

2005年9月24日,复旦大学百年校庆日,7611班部分同学再次相聚。 孔沂澜 摄


  中篇 我的大学

  如今,丹巴已经记不清入学典礼、迎新晚会是什么样子,却对第一堂课记忆犹新。那是在老教学楼的一间教室里,第一次坐在大学课堂里,同学们都有一种崭新的感觉,丹巴却是紧张得不得了。那天,是一个老师讲写作,丹巴听着听着,手里的笔停下了。一堂课下来,同学们的笔记大多记得密密麻麻,丹巴的笔记本上,只有老师在黑板上的板书。跟不上老
师的思路,他心里急得不得了。

  在丹巴的印象里,大学生活就这样开始了。那是一个改革开放的前夜,一个新旧交替的时代。十年“文革”,复旦大学“700多人受到非法审查,36人非正常死亡,6人被逼疯,还有多人被打成严重伤残”(见《文汇报》1978年11月19日),作为“四人帮”兴风作浪的重灾区,复旦就在那时开始了艰难的拨乱反正。

  “用麻袋装知识”

  副班长陈晓东还能记起那个特殊的年代:揭批“四人帮”的斗争还在继续,大批冤假错案一个一个地平反,文学史上好多作家一个一个被平反,老舍的作品可以讲了,艾青的诗可以讲了。很多在“四人帮”时期被打成毒草的文艺作品,一个一个地恢复原来面貌了。

  虽然还是工农兵学员,7611班已基本没有了开门办学,没有了学工学农,没有了“批林批孔”,没有了评《红楼梦》、《水浒》,没有了“反击右倾翻案风”,没有了“三大革命做课堂”。

  中文系比较系统的课程一一开出来了:现代文学、现代汉语、作家作品、古代汉语、古代文学,外国文学,每一门课都要进行正规的考试。好多老师也出来上课了,王水照教《唐代文学史》,陈允吉教选修课《杜甫》,秘燕生教《文学概论》,吴德润教写作,任秀兰教《现代文学》,逐渐恢复的教学让这些有事业心的老师非常兴奋,上课时,热情洋溢,口若悬河。

  “我到复旦来,就是要用麻袋来装知识的”。7611班的同学人人都憋着一股劲,争分夺秒,誓把被“四人帮”破坏造成的损失夺回来。他们的学习热情比后来的77级有过之而无不及。

  早晨六点不到,就有人起床去读外语;晚上熄灯以后,还有人在厕所里看书。每天,除了上课,同学们就去图书馆、资料室。图书馆的座位很抢手,图书馆早晨8点开门,不少同学8点5分就坐进去了。30年后的姚国雄还记得,那次去图书馆排队,门一开,人就涌进去了,“哗啦”一下门上的玻璃被挤碎了,把她的脚都扎破了。夏天,教室里没有风扇,为了防蚊子,人人穿着很厚的裤子,汗流浃背了还在埋头苦读。

  开学没多久,班里举行了文化摸底考试。这个考试把大伙的文化底子都考出来了,部分同学学习很吃力,有人只得了25分,王和平等“老三届”则显示出了不错的学问功底。

  推荐生中也不乏高手。学习委员陈尚君显示出了他过目不忘的天才。在南通江心沙农场,他碰到了几位喜爱读书的朋友,在繁重的农活之余,居然从外语读到马列,从生物分类读到鲁迅、孔子。到复旦后,他对历史地理、中外作家的熟悉程度,颇使一些老师感到意外。糜雄在农场的时候,除了处理公文、管理档案以外,就是看书;第一次考文学概论,他考了第一名。范计春1969年下农场的时候,背了一箱子哲学书,包括艾思奇的哲学,老版本的辨证唯物主义等,阅读为他以后的发展打下较好的底子。

  摸底考试以后,班上读书的风气更浓了。成绩好的同学扬眉吐气,成绩差的则非常自卑。班上有个同学学习困难,一度动过自杀的念头。有一次,她在考试中作弊,班主任找她时,她很痛苦,就说了实话:“自己根本就不能读书!”原来她的姐夫是县教育局局长,姐姐生孩子时候是她帮忙照顾的,作为奖励,姐夫就给了她一个上大学的名额。

  丹巴还是乐呵呵的,似乎走路时都要翻着跟头,看不出有学习压力。一天早晨,班主任来找丹巴,说隔壁汉语班一个藏族同学夜里跳楼了。丹巴赶到跳楼地点,人已经被抬走了,只看到墙边的花坛里,草木青青。30年后的丹巴回忆说,死者是他在西藏师范学院的老师,1976年跟他一起来复旦学习。她到上海以后,生活不适应,性格也不开朗,学习也跟不上,就一时没有想开。

  来自77级的冲击

  1977年下半年的一天,一个消息传到7611班,顿时起了不小的震动。

  这一年8月12日,中共中央主席华国锋在十一届一中全会上宣布:历时10年的“文化大革命”以粉碎“四人帮”为标志胜利结束。10月12日,国务院批转教育部《关于1977年高等学校招生工作的意见》及《关于高等学校招收研究生的意见》,中断10年之久的高考制度恢复了。

  这消息像原子弹爆炸一样,震撼了整个中国大地,立即传遍大江南北、长城内外。似乎是一夜之间,7611班的同学如梦一样被惊醒了:原来他们是最后一届工农兵学员了。消息四处流传,压力随之而来。班上有人想退学参加高考,用实力来证明自己;有人思想起了波动:混到哪一天算哪一天吧;有人疑虑重重:我们是不是要作废了?有人百感交集,喜的是国家终于重视教育了,再不会出现白卷书生了,悲的是自己已经不能再去参加高考了。

  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老知青们倒是泰然自若,他们清醒地意识到:恢复高考,等于是挽救了民族和国家,这是大势所趋。工农兵学员的身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如何借助上大学的机会,把该学的学到手。

  高考终于来了。当年的《文汇报》描述了当时的情景: “12月11日早晨,这是一个多么不寻常的早晨啊,全市人民关注的高校招生将在今天举行,晨曦里,各个试区彩旗招展,人们汇集在试区的门口,急切地盼望着:啊,祖国啊,我们来了,您的儿女们接受您的挑选来了……”这一天,全国570万考生走进关闭10年的高考考场,创下共和国教育史上近30年的最高纪录。

  转眼就是1978年2月27日,77级入学了。报纸同样进行了热情洋溢的报道:“在热烈庆祝五届人大胜利召开的大喜日子里,本市高校在粉碎“四人帮”后招收的第一届万名新生,肩负实现四个现代化的历史重任,满怀豪情地跨进各大学。”

  又是敲锣打鼓,复旦大学迎来了新同学。那一天,古亦忠陪伴77级广西老乡转校园,看着他们意气风发的样子,他像是看到了分水岭,感觉到了横在面前的两个时代:77级都是通过高考挑选出来的,可谓百里挑一,甚至是千里挑一;而我们是毛泽东时代的学员,是在不公平的环境中上大学的。

  囊括了老三届至新三届,集十年动乱期间的人才于一炉的77级,很快成为时代的宠儿。一入学,他们的教学大纲就变了,76级没有开过的文艺理论、语言学概论等课程,系统地开出来了……整个社会的聚光灯似乎都打在他们身上:77级汉语专业的祝敏申在校庆科学报告会上作学术报告;77级文学专业的董阳声、周惟波、叶小楠创作了历史话剧《诸葛亮》,受到好评……

  种种的变化让7611班的同学感到有些底气不足,有些自卑,又有些愤愤不平,他们学习比以前更努力了。

  研究生考试

  9月,陈尚君考上了研究生,给班上的同学又一次带来震动。

  还在这一年的1月1日,教育部发出通知,将1977、1978年的招收研究生工作合并进行,统称为1978级研究生。这是“文革”后第一次招收研究生。消息传开后,学校让各班指导员发现人才,鼓励同学去考研究生。当时讲“不拘一格降人才”,不管什么身份都可以报考,在校生不管几年级都可以报名。指导员杨竟人老师与班级干部分析后,觉得陈尚君知识面很宽,对于学术问题有研究的兴趣,任课老师对他的评价,认为实际水平在“文革”前正规大学生之上,应该可以动员他参加考试。和陈尚君谈后,他很犹豫,觉得自己欠缺的东西很多,没有信心。杨老师和同学们再三鼓励,特别请古代文学教研室的王运熙老师和陈允吉老师推荐,终于让他下定了决心。28年后,当陈尚君已经成为国内外著名的唐代文学学者时,还再三谈到往事,觉得在人生的关键时刻,是老师和同学们发现了自己的能力,也改变了人生的道路。

  从报名到研究生考试,只有两个月时间,时间太紧了。陈尚君至今还记得,当时虽然看过许多书,但古代文学史的专业课还刚开始讲,要讲一年多,考试的内容只有自己突击自学了。在这两个月中,他既要上课,还要准备外语、政治,同时通读了当时能找到的各种版本的《中国文学史》教材,凡是涉及文学史上的事件、人物、作品、文体等,他都仔细对比各种教材的同异,居然以他的努力,突击弄了个大致清楚。到了考研的现场,他还是非常的紧张,初试是在大礼堂里,上千人考试,仅报考朱东润先生的考生就有90个人,其中很大一部分是“文革”期间毕业的老五届大学生,当然也有不知研究生为何事,高考落榜再考研究生的奋发青年。陈尚君说到当时的情景,考卷发下来,他感到蒙了,不是题目难得答不出来,而是简单到他觉得无法发挥应有的水平。大约经过了“文革”动荡,出题的老师对于考生的水平也没有把握,不敢出太深的题目。而他的准备远远超过了要求。怎么办?他选择了小题大做,浅题深做,问题是《秋兴八首》作者是谁,回答杜甫就够了,他却回答了何年在何处杜甫为何作此诗,后人又如何评价。每一道题目都如此,使阅卷的老师大为惊叹。成绩出来,专业第一,总分第二,顺利进入复试。失分在政治题,问长征意义,居然把当时天天讲的新长征忘了。复试时只剩下了六个人,面试在中文系的资料室举行的,由王运熙老师主考,王水照老师记录叫号。轮到他,运熙老师问了许多问题,陈尚君现在只记得一个问题。运熙老师问:“你读了什么中国哲学史?”陈尚君说:“我读了任继愈的三本,第四本没有看过。”运熙老师说:“第四本还没有出来。”

  这一年,据不完全统计,全国共有6.35万人报考研究生,录取10708人。整个复旦大学,在校生仅有三人考上了研究生,物理、历史、中文各一人。陈尚君因此而被评为当年的上海市三好学生,照片挂到校门口的陈列窗。他的成功,在中文系引起很大的震动,7611班的同学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工农兵大学生也不是没有好样的,陈尚君非常了不起,他为我们班级争了光。”

  不久,陈尚君搬进了研究生楼,开始跟随朱东润先生研究唐宋文学。他的成功让7611班看到了奋斗的希望。

  感受文化之光

  1978年,戴伟很忙,每天一睁开眼睛就离开了宿舍。除了上课,他还在广播台做播音员,在话剧团做学生团长。

  这一年,历经劫难的中国吹响了改革开放的号角,不同价值观念引起的思想在激荡,在争鸣。7611班的同学在令人振奋的时代里,吸收着思想解放带来的精神营养,也参与创造着丰富的校园文化。

  初冬的一天,校园里的树叶落了,相辉堂里却是热气腾腾,座无虚席,不时爆发出一阵愤慨声。复旦话剧团正在这里演出“文革”后第一个大戏《于无声处》。

  舞台上,戴伟扮演玩世不恭的医生何为。只见他衣衫下摆半边塞在裤子里,半边吊在外头,一手捧书本,一手摇着把大蒲扇,穿着拖鞋晃了出来。“我正在研究我们伟大的文艺旗手推荐的世界名著《飘》,这可是最正经,最最正经,最最最正经的大事”。

  演出结束了,大幕落下,同学们却还是坐在那里,直到演员出来谢幕时,人们才如梦初醒:哦,原来演完了,随后,掌声雷动,掌声中有泪珠闪亮。戴伟卸装回到宿舍,早已看戏回来的丹巴还在嚷嚷着:打死何是非(剧中一个极左分子),打死何是非。

  《于无声处》在校园里引起了轰动。多年后的戴伟回忆:这部戏以一景四幕六个人物,生动展现了1976年清明后,10月前的中国社会动荡的历史画面,揭示出“文革”中两代人的命运,显示出民心不可侮,真理一定胜利的发展规律,使人流泪,使人感奋。同学们不仅看戏,还出板报,在“南京路上”一期一期地讨论。一连几天,话剧团的演员和同学们举行座谈,谈戏,谈思想,谈人生。由于在校内的公演大获成功,复旦话剧团被推荐至上海市工人文化宫剧场公演,一连七场,场场爆满。

  在戴伟的印象里,1978年的校园,文化讨论就是那样活跃。讲座多了起来,导演、演员、作家纷纷来到学校。校园活动更丰富了。演讲协会每周都有活动,时髦的吉他协会也在招兵买马。

  很多小说都解禁了。姚国雄是班上的借书员,每次去图书馆都借回二三十本书,再分借给同学。电影也放开了,很多被打成毒草的片子恢复放映,四号楼的二楼有一台14寸的黑白电视机,有好节目时,大家把板凳搬到走廊里看,有时凳子上都站满了人。

  校园里辩论的气氛很浓,有时一顿午饭足足吃了个把小时,饭凉了,菜冷了,吃饭的人仍在争论不休。

  早在8月的一天,四号楼的二楼墙报上,贴出了77级中文系卢新华的小说《伤痕》:女知青王晓华,在“文革”中受极左思潮的毒害,与被打成“叛徒”的母亲断绝关系9年,待到“文革”结束,母亲的冤案得到平反,自己意识到对不起母亲时,母亲却已永远离开了人世。

  这篇小说在同学中引起了很大反响,有人大声叫好,也有人批评。于是,围绕着歌颂与暴露问题,搞起了论战,7611班也卷入其中。最后,中文系索性举行了讨论会。那天晚上,在一个容纳四五百人的大教室里,赞美派发言,“哗”,一片掌声;反对派发言,“哗”,又一片掌声。一些老师看着热血沸腾的场面,不仅感慨:已经十多年没有见过这样畅所欲言、自由讨论的景象了。

  毕业在1980年

  1979年的冬天到了,7611班即将走完充实而努力的三年。

  三年前入学时,他们意气风发,作为最后一届工农兵学员,他们承担了那个特殊年代的光荣与骄傲,却没有料到这一份光荣与骄傲,有一天因为风云变幻变成自卑和包袱。这种自卑在部分同学的心里投下了阴影,并在以后的岁月里,成为一种纠缠不休的心结。这种情绪在毕业之际,则引发了一场签名运动。

  自从77级同学进校以后,部分同学心里很不是滋味:一是有点抬不起头,二是有点不服气。难道工农兵学员真是处理品?我们这些人入学时大多通过了考试,在教学计划之内完成了学习任务,能不能晚毕业一年或半年,把学得不好的课程再学习一下呢?

  毕业的日子一天天临近,班上的几个同学决定给教育部长蒋南翔写信,给邓小平写信,反映最后一届工农兵学员希望多读一年的心声。他们写好信,挨个宿舍找人签名,又油印后发给上海的其他高校。30年后,一位同学还记得那封信的片段:我们是工农兵学员的最后一班船,也是粉碎“四人帮”以后的最早一班车,我们上学,一直认真读书,有些事情是时代的因素……

  很快,学校领导一级级找同学谈话,指导员马上召集全班同学开会,后来有人听说中央给教育部、各大学都打了电话,要求做好稳定工作。

  那是一个个性被淹没的时代,又是一个百废待兴的年头,似乎国家要处理的问题太多了,来不及处理一届大学生的历史遗留问题。写信事件就这样不了了之。而更多的同学则早早看出了于事无补,只有到社会的广阔天地里才能证明自己。这是20世纪70年代的最后一年,历史的列车在高速地奔驰,八十年代就要开始了。

  11月底,考试结束了,全班同学被召集到一个会议室里,指导员杨竟人宣布了每个人的分配去向。在那个带着计划经济时代特点的分配方案中,全班同学一部分属于“社来社去”,入学前从单位选派出来的,要回原单位;一部分是为文化部代培的,要到文化部;其余同学则要根据各省要人情况进行分配。

  毕业前一晚,班上举行了盛大的舞会。晚上十点,舞会结束,很多人回到宿舍,继续喝酒,话别。同学三年,难分难解。这一夜,很多人都没有睡好。很多人归心似箭,想到了校园外面广阔的天地。

  庄昌泰要回自行车四厂,姚国雄要回图书馆。曹顺庆考取了四川大学的研究生,他即将在那里开始后来辉煌的学术生涯。戴伟本来要回陕西,那里有他联系好的西安电影制片厂,最后在学校的挽留下,他留在了复旦,继续着他排戏、组织讲座的生活。

  四年没回西藏的丹巴也走了,和他的18个老乡一起,那个可怜的跳楼老乡永远留在了上海。在火车上,看着那个叫上海的城市一点一点后退,丹巴突然觉得有点舍不得。来上海之前,他觉得自己很傻,而经过几年的学习,感觉自己就像换了一个人。他回到西藏师范学院继续教书,并很快成为当地有名的青年教师。

  山西来的老姜也要走了。在一个下着小雨,让人伤感的日子,他去跟贾植芳先生告别。两年前的冬天,他有幸认识了这位渊博、正直,为追求真理不惜付出沉重代价的长者。那年,老姜一有空就泡在系资料室里。中文系的那幢老楼,地板踩上去,咯吱咯吱作响,系资料室外面是阅览室,里面是图书,一排排书架,光线昏暗。冬天的一天,老姜一进资料室的门,就看到一个矮小精瘦的老人在替人找书,说话声音很高,一口汾阳腔。老姜一听就自报家门,说自己也是山西人。后来才知道,老先生就是贾植芳,刚从复旦印刷厂“解放”(摘掉反革命帽子),回到中文系资料室管理图书。

  贾植芳先生很喜欢这个学习刻苦的小老乡,两年来,经常让他到家里玩,指点他做人的道理,做学问的方法。7611班快毕业了,老先生又让他考自己的研究生,老姜说自己的外语不好。30年后,老姜还记得老先生当时急切的神情:你考吧,你先考吧。那时,老先生还没有摘掉“胡风分子”的帽子,但已有了彻底平反的兆头。老姜却终于没有考研究生。他分到了山西日报社,后来成为一名好记者,1983年,他凭《一曲反弹琵琶,奏出林茂粮丰》,获得山西第一个“全国好新闻奖”。

  告别的那一天,老姜从贾家出来,老先生让外甥女打着伞,一直把他送到汽车站。那是一段很长很长的路,冷雨飘飞着,身后熟悉的教工宿舍、远处的复旦校园,似乎都有些模糊了,老姜心里忽然生出无限的留恋,有着淡淡的惆怅,但随即心里又涌起一种建功立业,报效祖国的渴望。

  这是1980年的1月。报纸上说:在伟大的80年代里,我们必将迎来一个工业大放异彩的春天,农业硕果累累的春天,科学百家争鸣的春天,文艺百花齐放的春天。这一年,车轮滚滚,7611班的同学们被一列时代的火车拉向了四面八方,那个以工农兵学员为代表上大学的特殊时期一去不返,一个不再以政治为先导原则的教育模式在他们身后打开,一个改革开放的新时代则向他们迎面撞来。

  很多年后,班上的一位同学回忆毕业时的心情时,想起了后来的一首歌:

  “再过二十年,我们来相会,那时的山噢,那时的水,那时祖国一定很美,但愿到那时,我们再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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