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每年将投入2千万元支持上游水源地治理 | |||||||||
---|---|---|---|---|---|---|---|---|---|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8月22日03:31 新京报 | |||||||||
丁华勇制图 赤城县云州水库边,农民用传统的耕种方式劳作。作为北京水源地,当地须重点保护水土资源。资料图片本报记者 倪华初 摄 □本报记者闾宏赤城报道 每天割完草,李汉广总会到黑河边,去看自己的水稻田。由于水量丰富,这里一直是水稻的高产田地。但如今,田里没有水稻,只有长不高的玉米。 李汉广有3亩多水田变成了玉米地。而整个黑河流域的1.74万亩水田,在今年开春都停
李汉广所在的赤城县是北京的重要水源地。北京密云水库一半以上的水来自赤城。过去5年里,由于首都人口迅猛增长,使得赤城的供水负担变得日益沉重。 但供水并没有给赤城带来财富,这个拥有丰富水源的小县城是国家级的贫困县。它在进行每个项目开发时都必须先考虑一下自己的身份———首都的水源。 从今年开始,北京每年投入2000万元,支持上游水源地的环境治理。第一年,其中的575万用于赤城稻改。 “现在比以前好多了,但还不够。”县政府农业科的一名官员说,要解决首都水源的无奈处境,唯有建立一个长效的供水机制,而不是向以前靠临时的行政命令来调节。 稻改之后 以前河边的水稻长高后,黑河时常会出现断流。稻改后,水流变得绵延不绝。 “今年的水看上去是比往年多。”李汉广趴在河边,掬了捧水,直接喝了。 稻改后,黑河水的水流变得绵延不绝。他说,以前河边的水稻长高后,黑河时常会出现断流。 一亩玉米地的用水是水稻田的1/3.当地人说,种玉米就是靠天吃饭,“只要下点雨就行。” 而种水稻时,田里则必须保证要长期有水。 但李汉广依然怀念以前种水稻的日子,因为以前他种水稻一年的收入有5000多元。那时,连地里的稻草,他都可以卖钱。 最近,李汉广刚拿到补贴,由于一株玉米都长不出,3.5亩补偿了2100元。那些能长出玉米的水田补贴就更少了。因为玉米的价格只有大米的一半。 李汉广蹲在地上算了笔账,“加上补贴和玉米的收成,像我3亩半地也就得3500元。” 去年,赤城县水务局局长郭瑞卿就去田里调查过,他知道,每亩玉米地补偿600元才能弥补农民的收入缺口。 他记得,当初县里上报时是按这个标准的。但在今年3月初和北京有关部门协定稻改协议时,每亩的标准只有300元。 即使如此,郭瑞卿认为已经很好了,“以前可是纯粹的行政命令。”之后他要做的是,精准丈量每一分田地,以便节省地用好每一分补偿费。 他组织水务局和政府办农业科的人,带上GPS定位系统和测绳,下田勘测。“那就像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因为这些补贴与农民的损失差距遥远,对村民的疏通工作很艰难。东卯镇的一名书记召集所有干部开会不下十余次,之后再挨家挨户上门做工作。他用了巧妙的对比手法,说,“过去你们种地还要交税,现在你即使不种地政府还给你钱”。 “我知道这样的对比有点没道理,不过也没办法。”他苦笑。 最后,县政府自己出资130万,才将难题化解。 郭瑞卿做了今年上半年黑河流量的统计,比去年同期增加了780万方。如果到年底,就会比往年多出1000多万方水。它们直接流入北京的密云水库。“这就相当于上游一个中型水库,又为北京放了一次水。” 5分钱的水价 这些水从白河堡水库再流入密云水库,每立方水的价格就变成了5毛。 除了黑河节省下的水供给北京,赤城县内的白河也曾两度为北京集中供水。所以,在赤城有个说法,北京人喝的水三杯中有两杯来自密云水库,而这两杯中就有一杯是来自赤城。 郭瑞卿也算了笔账,如果将这次稻改的补偿费折合为水费,那是5毛多一方水,这可比往年北京支付赤城的水费要高得多。“2004年,赤城第一次为北京供水,每方水的水费只有5分钱。” 那时,郭瑞卿刚调任为水务局局长,上班没几天,就赶上赤城的云州水库为北京送水。这一年,水利部要求河北、山西等省为北京集中供水。11月13日上午10点,云州水库的1033万方水,向位于东南的北京白河堡水库流去。 “放水是件大事。”当天,郭瑞卿派了辆车,跟着水跑。他既担心水流太快,冲垮沟渠;又担心水流慢了,大量的水就渗入地下。 经过78公里后,水流入北京境内的白河堡水库,总共耗时40小时。 这次放水进行了12天,赤城县得到的回报是30余万元。“北京是按照实际收到多少水来付费的。”郭瑞卿说,一般沿途会有30%-40%的水渗入地下。 这些水从白河堡水库再流入密云水库,每立方水的价格就变成了5毛。“而再从密云水库流向水厂的水费就更高,每方水要5元。”郭瑞卿说。 2005年,张家口又承担了供水任务。郭瑞卿去参加了动员会,赤城县承担供水1800余万方,“当时会上明确提出要多为北京做贡献。” 这次供水赤城县得到水费100万元,平均每方水1毛钱。 给北京供水的水费是水利部定的。“一个小县城没法左右。” 赤城县能做的就是整治河道。郭瑞卿让人用水泥将河岸固化,“水少渗些,损失也就少些,得到的回报相应多些。” 禁牧令的损失 赤城在2001年底实行全面禁牧。全县曾经有56万只羊,如今只剩下了1/4. 为了扮演好“水源”的角色,赤城县改变了自己的经济面貌。因为水源地不能水土流失,赤城在2001年底实行全面禁牧。全县曾经有56万只羊,如今只剩下了1/4. 在这消失的40万头羊中,其中就有150头是属于李汉广的。村里人都知道,李汉广曾是个养羊大户,人们说他以前是村里的头等户。但现在的李汉广,披着的衣服像是块脏桌布,右肩处还裂了条大口子,已找不出任何头等户留有的迹象。 而在1982年时则完全不同。那是他生活中最顺利的一段。 当时,生产队解散了,大队的羊都下放到每户农家。李汉广将那些没人愿意养的羊收起来。每天赶着一大群羊上山时,他喜欢看着羊啃树叶,然后一点点变肥。秋天,卖掉一批羊后,能挣2万多。 当全县庞大的羊群都开始上山吃草时,情形发生了变化。有羊的地方,树木就无法生长。因为山羊会爬树,它会爬上去啃高处的嫩芽。在树下,羊还要刨食草根。 白色羊群所到之处,绿色则完全褪尽。1998年底,全县有一半以上的面积已见不到绿色,其中大部分的水土流失出现在水源附近。 3年后实行禁牧。水源的水土涵养有很大改观,但农民的收入锐减。李汉广把羊都卖了。 村里有人尝试对山羊进行圈养,但一年之后,那些羊竟瘦了,最后差点连本钱都保不住。 县农业局书记高精龙说,山羊是不适合圈养,奶牛就会适合圈养。但各乡镇根本就没钱发展大型牲畜养殖业,“而且这穷山僻壤地也没人来投资。” 县里有资料统计,农户的年收入比禁牧前减少5000万。 被阻碍了的工矿业 工业发展不起来,县城的经济只能停留在农业社会状态中。 李汉广身边的人都去北京打工了。一般他们都没什么手艺,到城里只能在工地上做些简单的搬运工作。一天也就30元。 “我是去不了。”李汉广今年六十,他说,即使去了城里也找不到工作。 他在镇里更不可能找到工作。东卯镇只有四家矿厂,今年也都停业了。镇政府书记赵克俊说,上面要求保护水源,所有的矿厂都要重新审查。 这项工作在2004年就开始进行。赤城县是个矿产大县,矿产资源的开发占到全县财政收入的80%。但是在水源附近的矿产全部被要求停止开采,以防污染水源。 同时,县政府砍掉了70多个可能造成水源污染的经济合作项目。化肥厂、造纸厂、人造板厂等59家企业全部关闭。共有910人下岗,县财政每年减收1300万元。 而外地的一些污染性企业更不可能进入赤城。最近一个氰化钠化工用品加工厂想搬入赤城,但很快就被张家口市否决。 “如果没有政策扶持,赤城的工业很难发展起来。”县政府农业科科长马占山说,“赤城的近邻怀来县就得到资金支持,建造了污水处理厂。我们也想建,但我们没有能力建。” 赤城县几乎没有一条平整的街道。县政府门口是唯一一条宽阔的马路,几十米长,它是在今年刚铺上的柏油。一位在水务局看门的大爷说,他在县里生活了几十年,这个小县城几乎就没什么变化。 县的商业中心不在新建的马路边,而是在一个有着明显80年代痕迹的集贸市场里。人们简乱地在那儿搭着棚子,或直接在地上设摊。所有的蔬菜、瓜果以及各类小商品,都在漫天的尘土中,交易着。 马占山说,工业发展不起来,县城的经济只能停留在农业社会状态中。而没有资金投入,就更别提新型农业建设了。 供水与长效合作 “这两个地区,本来就是由这一脉河水,紧密牵连着的。” 马占山发现赤城县的变化还是在发生着。他说,这次和北京发的稻改合作就是很明显的例子。以前都是国家进行支持,而“这次是从地方上获取支持,也是支持最大的一次。” 以前,赤城县和北京虽然相邻,但两者间几乎没什么往来。赤城县要进行生态建设也只是向国家申请项目。 近年来,赤城县开始多向北京地方走动,两个地区往来也就频密很多。同时在北京方面也争取到了许多项目。“其中有北京地方企业的,也有北京市政府的。” 马占山说,今年北京将在赤城县的后城镇投资3000万修建公路。北京建雄集团也将投资2000万,在后城建设京北环保建材市场。 通过和北京进行长效合作,赤城县将自己的发展方向定为,从单一静态的生态建设转向多元的生态产业建设。 “我们发展节水型农作物。”马占山说,主要是做食用菌和大棚蔬菜。这两项在农作物中都属于高附加值,而且用水量很少。 “我们希望,赤城县在进行节水时,还能有经济产出,同时取得北京方面的资金支持。最后达到共荣共利的效果。” 在稻改中,马占山还是发现了一些问题。由于资金相对紧张,这次稻改的补偿对象只是针对在水田里种水稻的农户。而实际情况是,有些农户在年初的水田里种上了玉米。而他们是没有补偿费用的。 “他们就有可能在明年又种上了水稻。”马占山认为,如果这些农民也得到一些补偿,那稻改将会更彻底。 马占山说,希望这些问题都会在今后的紧密合作中得到解决。他还是很看好双方的合作,北京如果带动了赤城县的经济发展,赤城也就能更好地节省优质水源。“这两个地区,本来就是由这一脉河水,紧密牵连着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