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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子(4)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9月23日12:21 新闻晚报
□薛晓路 北方文艺社出版

  这是一部描写当前中国社会人生事态的家庭伦理小说,作者从家庭生活、亲情的角度对中华民族传统做了凝缩,作品真实感人,贴近生活,所刻画的人物栩栩如生,表现出了各自家庭的种种矛盾、困境,以及母子情、夫妻情、儿女情之间的种种冲突与尴尬……由小说改编的同名电视剧即将播出。

  四、这个夜晚的两处手术

   看见二儿子也在,乔战勇原本就焦急的火烧火燎的心更被浇上了一壶油。要是情况稳定,海洋不至于大老远的从北京赶过来。他只觉得,老伴八成是不行了。磕磕碰碰地扑到床边,他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老泪纵横。

  “哎呀爸,您看您这是干什么?”水兰赶紧扶老爷子在床边坐下,宽慰他道,“妈没您想得那么严重,医生说昏迷是正常现象,过一段时间就会醒过来。”

  老爷子点点头,叹了口气:“就差小四了,我就担心你妈要是突然……那就见不着了。”

  “不会的,爸。”水兰握住老爷子的手:“您跟我妈都还没看见小四结婚,能放心走吗?走,能闭眼吗?”

  范磊替下将近一日一夜没合一眼的海洋,让海洋跟老爷子一道从医院回了家。

  扶着老爷子远远望见自家院墙上骑着的一抹残阳,海洋的心里突然泛起一种莫名的感动。

  乔家老两口还住的是几十年前盖的老平房,环绕几间屋,用红砖围出一个不大的院子。因为建得太早,院子连厕所都没有,后来就倚着院门口的墙,又搭了个露天的简易小厕所,人站在里面,外头人来人往的全能看到。

  海洋做生意手头活便之后,提了好几次想给父母买套像样的单元房,可都被母亲拒绝了。她不愿被关进鸽子笼一样的单元楼里。

  “你想想,就你爸那胳膊腿,要是住楼房,见天上上下下的我能受得了吗?可别给我出幺蛾子了!”母亲既然不同意,父亲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别的主意。老两口就一年一年的,在这愈来愈显颓败的旧平房里衰老下去。

  伺候父亲吃了药,海洋拉把椅子,在父亲的躺椅前坐下。沉吟片刻,海洋道:“不是我不让小四回来。现在小四在美国是‘黑’着,要是回了国就再也出不去了。”

  老爷子抬头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现在人家正经‘海龟’回来都没工作,他一个在美国瞎混的回来能干吗?不是我提,当初您和我妈让我管小四,我给他找了多少工作他都干不下去。没办法我这才花30多万送他出去。虽说他现在在美国是打黑工,可大小也买了辆车,也租着不错的房子,估计挣钱还行,说不定哪天美国大赦,还能混着个绿卡。就算最后他还得回来,起码也得再挣些钱再说呀。要不他回来还靠我管着不成?”

  父亲无话,半晌后叹了口气:“我心里有数,小四的那些麻烦事多亏你给他张罗了。是我和你妈没本事,从小就把他惯坏了。”

  “也不是这么说……”海洋看着老父亲灰白的头发,心里不忍。

  “我听水灵说,谢言住院了?”海洋这才想起来,自己几乎整整一天没给谢言打电话了。他赶紧掏出手机拨谢言的号码,可接通的长音“嘟嘟”地响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无人接听。难道谢言也出了什么问题?他恨不得能像无线电波一样立刻飞回北京。他决定就照父亲说的,母亲一醒,就赶紧回去,无论如何,他要陪着谢言等孩子降临。

  母亲病情的突然恶化是在凌晨时分。那时候海洋已经联系上谢言,知道她没接电话是去跟病房管理员吵架了。腾出来的病房床位,被管理员一个同学的老婆走后门加塞占去了。谢言气不过,又担心新来的一个得了流感的孕妇传染自己,一气之下收拾东西回了父母家。

  海洋打了一圈电话,千方百计托关系找熟人,说好了第二天一定给谢言安排出病房床位,又担心自己跑这么一趟又被老马那王八蛋钻了空子,不兑现一周内给钱的承诺,思前想后,刚迷迷糊糊合上眼睛,就接到了水兰打来的电话。

  “妈突然情况就不好了,大夫正在抢救,可能不成了……”水兰的声音带着哭腔,“你赶快过来吧!”

  海洋和父亲一起赶到医院,得知母亲脑内又有血管破裂,颅内压太高,需要马上做手术,否则会有生命危险。然而手术也存在50%的死亡率。做,还是不做?杨主任拿着手术书,默默地等待乔家一家人做决定。

  “做。”海洋沉默半晌,果断地说,“手术起码还有50%的希望,你们说呢?”

  水灵和水兰满眼泪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搭腔。

  范磊轻轻咳了一声,开口道:“我同意海洋的。”

  海洋把询问的目光转向父亲,轻轻叫着:“爸?”

  乔战勇看看团团围住他的儿子和女儿,又看看抢救室的方向,儿女们焦灼又期待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沉甸甸的。终于,老爷子轻轻点了点头,但已经满眼泪水。

  手术室的红灯从亮起开始就让乔家人觉得像永远都不会熄灭似的。每一秒钟都被拉成了一个世纪一样漫长。在深夜死寂的走廊里,那一盏红灯成了母亲从生死线上重回人间的惟一一点指路的光亮。老爷子呆坐在冰凉坚硬的长椅上,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地面,连海洋往他手里塞了一杯热水都浑然不觉。海洋为父亲打了水后,在水兰的身边坐下来,茫然地咔咔掰着手指关节。然后,手机响了,岳母许萍在那头几乎要哭出来:“海洋啊,我们在医院……”

  海洋腾地站了起来。

  许萍在电话里告诉他,谢言夜里4点多羊水破了,血压也不好,送到医院后大夫说婴儿可能被脐带绕颈,要立即剖腹产手术。“医生问如果有危险,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言言虽说是我女儿,可她也是你媳妇,所以我怎么也要问你一下……”岳母的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海洋在电话这头也是泪流满面。

  “保大人,当然保大人!我,我,孩子可以一辈子不要,但是一定要保住谢言。一定要保住!”海洋像困兽一样嘶吼着一拳打在医院的墙上,父亲和姐妹几个都惊呆了。

  虽然家里人都要自己快赶回去,自个儿也是归心似箭,但是就算立刻走,到北京也是晚上了,况且妈还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海洋感觉自己整个人像被一柄大锯呲啦呲啦地锯着,撕心裂肺的痛楚折磨得他喘不过气。

  “范磊啊,”乔战勇看着儿子打完电话,突然开口叫三女婿过来:“你马上去给你哥买回北京的票,老二得赶回去。”范磊答应着,快步往外走。

  “哥,你放心,嫂子肯定没事的。”水灵走到哥哥身边,握住他的手。海洋手心里全是湿漉漉的汗,水灵觉得自己握住的像是一块冰。

  海洋含含糊糊地点着头,心乱如麻。过了一会儿,他忍不住又给小蔡打电话问情况。他眼睛紧盯着这边的手术室门,耳朵里听着小蔡给他汇报千里之外那个手术室的动静,两边同样的无声无息让他的精神濒临崩溃。突然,手术室门被轻轻打开,两个护士推着作完手术昏迷的老太太出来,急急往重症监护室那边走。走廊里的水兰、水灵和老爷子全都扑了上去,“老太太”、“妈”七嘴八舌地叫着。可老太太除了头上密密匝匝地缠着厚厚的纱布外,跟进手术室之前并没什么不同,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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