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牺牲的烈士都没留下名字”

　　索心忠男，1921年6月出生，四川广元县人。1933年6月参加红军，长征时任勤务员和饲养员。南京解放时参与接管工作，任大华电影院总务股长，其后历任南京市电影剧场公司电影科科长、经理等职，1983年离休。

　　时间：2006年8月16日下午。

　　地点：南京市委老干部局会议室。

　　“我不想讲过去，讲起来难过。”索老接受记者采访时，几次讲到这句话。讲到难过处，眼噙泪水。

　　索老12岁参加红军，13岁长征。参加红军前没有读过一天书，解放后在南京上的工农速成中学。

　　“长征时我当过一段护理员，就是卫生员。伤势重的抬走，轻的安排在老百姓家里，一般就吃点草药。”索老说，重伤员能过草地的很少，有的挖个坑埋了，有的埋都来不及埋，因为一掉队就跟不上了。伤员也不全是打仗受的伤，行军一热脱衣服，一淋雨，就得病，没药治，只有死，而且一死还不是一个两个。

　　索心忠一直给营长养马，行军休息时就喂马、遛马。马晚上都不卸鞍，就把肚带松一松，随时准备行军打仗。长征前营长驮被服都有马，长征途中没有吃的，就把马杀了。马皮本来是做皮带用的，在草地上就用牛粪烤一烤吃，咬在嘴里慢慢嚼，咽口水，一块要吃一两天。

　　一开始杀马，大家都舍不得。后来实在不行了，营长、团长把马全杀了。“我养的马舍不得，他们拉走杀了。”索老说。

　　那时虽然艰苦，但阶级友爱很深。索老说，过草地之前就吃不饱，维持生命的水平。过草地的时候，一两斤、二三斤炒面要吃十几天。用舌头舔一点炒面，喝点水。大人背的粮食也不是全给自己吃的，要给小孩吃，给妇女吃。所以长征路上死的大多是三四十岁、四五十岁的人，小孩、妇女反而死得少。

　　“我过草地时，十多岁，大人把粮食省给我们吃。我们知道，没有大人，我们也过不去，所以，每次大人叫我们吃时，我们就拍拍肚子说：‘我们饱了，你们吃吧。’”说到这里，索老眼睛红了。

　　“很多人死在哪里都不知道啦！”索老说，他经常想起今天的幸福生活，想起过去牺牲的战友，就难过，就睡不着觉，会想起很多人，一个一个在眼前过，要数“一二三四五……”才能入睡。

　　“我那一年回四川，看到巴中纪念碑上很多烈士都没有大名，只有小名，‘狗娃子’、‘毛娃子’……”

　　索老1980年第一次回老家，好多乡亲都来问这个娃子、那个娃子的消息，有的从四五十里路赶来，听说没有音信，都哭了。“我呆了一天就走了，实在呆不下去。”那年他60虚岁。“后来就好了，那些人都‘走’了。”

　　“我现在一讲过去心就烦，一听说那些腐败分子心也烦。”索老说，他不了解那些人的思想、人生观，不了解他们想些什么，有了脚踏车想汽车，吃饱了还要吃好，吃好了还要吃得更好，到底怎么样才能满足呢？“人不能贪得无厌啊！”

　　“还有那些对生活不满意的人，我常想，他们要是经历过我们那些经历，可能就好些。”

　　索老寄语：年轻人不能忘记过去。过去的传统有什么不好？该继承的还是要继承，艰苦奋斗的作风不能丢，勤俭节约的传统不能丢。现在讲“八荣八耻”，这很好，是要好好讲讲。本报记者周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