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科技工作者应该做到基础扎实、严谨求实(6)

　　科学家的任务应该是研究科学技术而不是挣钱

　　10月18日上午9时30分，第六届中国青年科学家奖获得者马军和第六届中国青年科学家奖提名奖获得者黄海军作客新华网，就科技创新与和谐社会同广大网友在线交流。图为两

位青年科学家浏览网友问题。新华网 袁喆摄

　　[网友提问]现在一些科学家自己拥有公司，可以说身价上千万、上亿，科学家是不是理所当然就应该成为富翁？

　　[马军]这个问题就看怎么看了，科学家的任务是什么呢？他是研究科学，研究一些新技术。就是他的角色是研究科学技术，他的主要任务应该和他的能力、兴趣是一致的。也就是说，作为科学技术人员，他的重点应该是研究科学、研究技术，目标不一定是去挣多少钱。但是科学研究需要钱，没有钱不可能作出相应的成果，没有经费也不可能取得比较有价值的、原创的一些发现。从国家角度也好，从人类角度也好，做科学的人因为在这方面进行了很多专门训练，应该把它用在最应该用的地方就是研究技术、研究科学，而不应该让他为科研经费去奔跑，花很多时间去拉关系，生活上，保证他生活没有后顾之忧就行了。而绝大部分从事科学研究的工作人员不是追求以挣多少钱为目标，而是把精力投在改善研究设施、改善研究条件方面，尽快的出成果，为人类或者说为行业发展、社会进步作出贡献。这是我的理解。因为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你顾挣钱那头，那科学这方面可能就不会有什么成果。

　　[黄海军]我觉得这个问题一定要把科学和技术分开，做科学研究的人开公司挣钱是难以想象的。做技术还情有可原。但即便是做技术，当然科学和技术是联系在一起的，但在我的定义里还有很大差别，科学是科学，技术是技术。看西方国家的一些教授，一个人在中青年的时候，尤其是研究机构和高校还是做创新型研究为主，当然比较成熟以后，系统以后，包括自己年龄大了以后，去做公司的会有一些。所以经常看到美国有些教授也有公司，但是我调研的结果，大部分都是50岁以上可以开公司，那些年轻的教授，做科学研究都是玩命的干，根本没有精力在市场打拼。

　　我看过一篇文章，1883年8月15日，美国第一任物理学会会长罗兰在美国科学促进会做了一个为纯科学呼吁的演讲，他是把科学和技术分得很清楚的。他说我们从来不把电报机、电灯和其他电力设施称之为科学。虽然一位厨师发明了餐桌上的一道美味佳肴，使世上人某种程度上得到口福，但是我们从来不把他称为化学家。他讲的是美国情况，他希望美国总是理论研究、基础研究。他原话是这样的，一些卑微的美国人偷去过去伟大人物的思想，通过这些思想在日常生活中的应用，让自己致富，他们得到的赞美高于那些提出这些思想的伟大原创者。事实上，这些原创者如果想挣钱，他们早就可以做出这样的应用。在这里他已经把科学和技术发展分成两类，因为人的生命力和精力是有限的，有些人适合做推广工作，创建公司，市场化，但是市场化不是某一个人的东西。

　　[马军]黄教授提到的我有同感。实际上基础研究和应用研究，目的不一样，基础研究重在发现，发现新的规律、新的现象，建立新的理论。应用研究的目标还是解决生产中的问题，人类生活中的一些问题，包括一些技术问题，侧重点还是不一样的。到现在社会，不是说一个人做什么事情，每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可能这个人在基础研究上有优势，那你在应用研究上就不一定有优势。所以社会分工就使每一个人扮演着不同的角色，而所有这些人共同努力、紧密配合、优势互补才能够使社会进步。最近我们在筹建城市水资源开发利用国家工程中心，这个工程中心的着眼点就是要把不同的学科研究人员，包括水处理技术、材料、机电、控制等，和水资源开发利用相关的各个学科有机结合，围绕着水资源开发利用的一些关键性问题、战略性问题进行跨学科、交叉学科的研究，形成集成化的，能够解决我们国家的水污染问题，能够解决我们国家水资源短缺问题，能够提高改善饮用水水质这样的成套集成化技术。这也是我们国家在这方面的一个举措，就是建立国家级的工程中心。

　　[黄海军]哪怕一个大学教授他有一方面的专利，他做的是应用研究，不是基础研究，成果出来了，是不是他马上把这个成果开公司去挣钱。我觉得他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把成果交出去，让适合做公司、做市场的去做。另一个就是他亲自做，这就损失他第二次发明。如果他停滞不前，搞公司挣钱了，他就不能叫科学家了。我现在看到的，还没有看到哪个大学的教授做公司做得好，真的是没有的。如果他做的好，他必须把大学教授的位置放掉，那他就不是科学家了。比尔盖茨不是科学家的。头上带两个光环的，是大学的大教授、大科学家，同时又是世界五百强大老总的，现在找不到，必须放掉一头。如果他要开自己的公司，有自己的股份，是千万富翁，那他基本上就不是科学家了。

　　[主持人]许多人对大学教授学术造假、科学界抄袭问题很愤慨，不知道二位对学术造假问题怎么看，为什么会存在这个问题？

　　[黄海军]我觉得如果一个人爱好科学、爱好创新研究、爱好教育做老师的话，他就不会有这种浮躁、剽窃学术行为。所以有那种行为的人，他还是把科学研究看成是可以交易的东西，不是把它看成很神圣的东西，应该说最开始他就不是做这一行的。现在有些大学老师对自己的研究生，比如说一年见不了自己的学生一两面，但是如果你把教育看成是一个很神圣的职业，你爱好这个，你的使命就是培养人。大学两个使命，一个是培养人，一个是创造知识与传播知识。如果是真正喜欢这个行业的话，那你创造一些垃圾或者做一些假的，你回过头来看是很不舒服的。当然存在这种情况，研究论文出来以后，过了5年发现有问题，或者假设有问题，这是可能的。但是在数据上有意造假或者抄一些东西，为了评职称或者为了一些什么东西，我觉得那个是有违这个职业的一些基本原则。

　　[马军]我是这样理解的，严谨求实是作为一个科学工作者最最基本的素质。无论你做什么事情，在科学界，严谨求实是最根本的，如果你把最根本的没有重视起来，你再往上做任何的事情都是靠不住的。我们在科学研究中，很多现象可能是出乎你的意料，往往是你根本预想不到的，这样会导致一些很重要的发现。你在研究时先加了一个框框，你觉得实现不了这个框框，你就会觉得或者我做错了或者我按照某种已经形成的一些规律做一些规律，实际上你在骗你自己。我们在做科学本身，每做一组实验，每做一个图，每做一篇文章，首先要看它的准确性，你这个数据不准，你不可能有前景。所以我们要反复重现、反复重复这样的实验，使它们尽可能的接近于真实的规律。毕竟我们是主观的，你要想认识客观规律，要通过一些手段，要求你的手段先进，要求你的数据控制先进，这样才能得到一些真实的结果。

　　第二，在研究过程中，心态一定要好，就是你的目标是什么。我们的目标是发现客观存在的规律，探索独立于人类意识之外这样一些客观的规律，你就要老老实实的去做、去认识，所以这个心态不是说我要出多少多少篇文章，不是说我要如何如何。而是在追求的目标上要明确，你确实要发现一些规律，确实要利用这些规律解决一些技术难题，所以目标要清晰。如果没有这个清晰的目标，那你的目的不明确。

　　第三，做任何事情都要非常客观。这个非常客观，可能你做好了，或者做差了，都不要紧。有时候我的学生作出一些结果，我这儿怎么搞的，做了一两年做出这样一个结果，怎么回事。当时我听了以后非常高兴，我让他做这个方面，结果他做反方向了。举个例子，我让他做很强的氧化性实验，做到一定程度以后，突然发现这个东西不稳定，他就说这个东西做出来以后不稳定，那就没法应用了。我恰恰发现他这种不稳定导致和它在一起的成分分解很快，这就形成了强氧化性特性，虽然不稳定，但是却具有很强的氧化性。所以类似于这样的一些情况是偶然的，但是如果抓住这个规律，很可能就发展出意想不到的新的技术。所以一定要严谨求实。

　　浮躁是因为评价指标造成，我们的评价指标是发表多少篇论文，按论文数，所以很多人就凑，你看论文不少，但是方向很杂，看不出主导方向，这样他自己的优势和特色不是很清晰。仔细看国外一些很有影响的人，他的文章不是特别多，但是通过他的文章就可以看出他的优势，他在一个方向持续性的发文章，做得很深，而且很有影响，引用率也很高。所以评价指标是很重要的，不要追求数量。另外有人想多搞几篇文章，把一篇文章可能最后写成两篇，甚至重复，实际上都不是很有利于自己的发展。我认为从上学开始，甚至从上小学、上中学，就应该严谨求实。包括考试，考试作弊实际上是犯法的，从小开始就要有这个心态，要诚实、严谨。举个例子，如果你有一个数据，你没有把它的准确度确认的很充分，这个数据就像定时炸弹一样，使你后面的很多工作前功尽弃。所以越严谨、越踏实的人，实际上他的发展速度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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