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分歧讲大局 美媒体如何报道伊战

　　战争爆发后，美国媒体的左右派之间的界限越来越模糊不清。不管是否情愿，美国媒体在战时“维护国家利益”的大旗下都自觉或不自觉地进行程度不同的自律

　　4月2日，美国媒体上依旧是铺天盖地的伊拉克战争报道。很多关注媒体的人一直存有疑惑：在大量的报道中，有美国“第四权力”之称的媒体有没有报道的底线？标榜客观、公正的美国媒体存不存在自律的问题？鉴于美国报纸各自的政治立场主要体现在社论和言论

上

　　，笔者选取了4月2日这天的《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和《洛杉矶时报》三大媒体作为范本，着重分析了这3张著名报纸当日的评论和专栏文章。《纽约时报》以《国家在战争中》为题刊登了该报专栏作家对于战争的评论，所刊登的文章有《清白之死》、《给伊拉克人一个目标》、《与敌人谈话》，评论的重点放在对战事的推测上；《洛杉矶时报》发表的评论指出，石油虽好，但要通过持久的战争获得；《华盛顿邮报》的专栏文章多数是对萨达姆的谴责，如专栏女作家安妮·艾珀芭姆的《与暴君之战》，退休的海军陆战队上校凯瑞·安德森的《萨达姆的大计划》为联军的暂时不利作了辩解———“萨达姆12年来一直在思考和准备与美国打仗，而我们却没有”。

　　虽然是任意抽取的一天的报道，但是三大报的言论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美国媒体在对伊战争上的立场———大部分支持，个别声音质疑布什的外交才能，但是这些声音在对萨达姆的讨伐声和爱国主义的欢呼声中显得非常微弱。

　　战前媒体立场各不相同

　　正在进行中的美国对伊战争创下几个第一：它是美国近现代史上第一次缺少主要盟国支持的战争，是美国第一次先发制人的“预防战争”，也是美国历史上得到国内绝大部分民众热心支持的情况下开始的一场战争。关于美国媒体对战争立场的分析，要分成两个阶段分析———战前和战时。

　　研究美国媒体对战争的倾向需要从社论看起。3月18日小布什给萨达姆下了“48小时最后通牒”后，美国报界在开战前最后一次发出声音，试图影响政策决定。最近有机构对这一天美国50家发行量最大的报纸做了调查，结果发现，其中44家在开战前发布了关于战争的社论，三分之一重申了对白宫的强烈支持，另外三分之一重申了对战争的反对，其余的眼看战争势在必行，便从时政方面撤退到高深的哲学高度，来探讨战争的意义。

　　美国虽有1500多家日报、上百家电视台，但最有影响的是三大报、五大台。三大报是：《纽约时报》、《洛杉矶时报》、《华盛顿邮报》；五大台是：美国广播公司(ABC)、全国广播公司(NBC)、哥伦比亚广播公司(CBS)、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和福克斯新闻网(FOX)。

　　围绕着是否使用军事手段解除伊拉克武装问题，美国大报分成两大派：被称为左派旗舰的《纽约时报》和洛杉矶时报一直持反对战争的立场。美国最大商业金融报纸《华尔街日报》则和《纽约时报》立场相反，一直支持布什政府武力“倒萨”。在首都出版的《华盛顿邮报》由于70年代挖掘出尼克松水门事件，而一跃成为美国三大报之一。该报和《纽约时报》一样，一向被视为左派报纸。但近年该报立场有较大变化，在很多重大问题上，立场不仅持中，有时还倾向保守派。这从其专栏作家选择上便可看出，15名专栏作家中有8个保守派，7个左派。而《纽约时报》的7名专栏作家，1个偏中右派，1个偏中左派，5个左派。在对伊动武问题上，《华盛顿邮报》的立场是中间偏右，赞成使用军事手段铲除萨达姆。站在两个极端上的，是《华盛顿时报》和《洛杉矶时报》。影响不大的小报《华盛顿时报》热衷反映五角大楼的鹰派立场，而综合性大报中发行量仅次于《纽约时报》的《洛杉矶时报》则比《纽约时报》还左。把《洛杉矶时报》、《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华尔街日报》、《华盛顿时报》这5家报纸从左到右排列起来，正好是美国报纸从左到右立场逐级变化的光谱。

　　美国的五大电视台在言论立场上也分成左、右两大派，但和报纸左右两派势均力敌的局面不同，左派媒体在电视上绝对占多数。CNN被视为美国电视左派旗舰，其他三大台，也比较左倾。反映保守派观点的主要电视台只有福克斯一家。它从有线电视起家，后来进入全国电视网，和三大台竞争。“9·11”之后，福克斯的收视率直线上升，福克斯现已在非有线电视的四大电视台中排名第三，而在18到49岁的观众中收视率第一。在有线电视中，创办才7年的福克斯台，已超过了有23年历史的CNN，收视率为有线电视之冠。

　　战时媒体必须“讲政治”

　　战争爆发后，美国媒体的左右派之间的界限越来越模糊不清。最新一期出版的电子杂志《华盛顿观察》将美国媒体对伊战争的立场分为“情愿同盟”和“不情愿同盟”。但是不管是否情愿，美国媒体在战时“维护国家利益”的大旗下都自觉或不自觉地进行程度不同的自律。因此，对政府“小骂大帮忙”式的报道比比皆是。

　　从布什政府将斗争的矛头对准伊拉克起，就有十几家报纸强烈支持把“政府更迭”作为惟一使伊拉克解除武装的方式。它们包括《华尔街日报》、《纽约邮报》、《纽约每日新闻》、《波士顿先驱报》、《华盛顿邮报》、《纽约日报》、《达拉斯晨报》和《芝加哥太阳时报》。

　　国务卿鲍威尔2月5日在联合国的报告使不少美国报纸在支持战争问题上剧烈摇摆。布鲁金斯学会的高级研究员斯蒂芬·黑斯在研究美国发行量最大的25家报纸后得出结论：鲍威尔在联合国讲话前，这25家美国大报中47%倾向于“鹰派”，53%倾向于“鸽派”。但所有的美国报纸都赞扬了鲍威尔在联合国的表现。鲍威尔讲话之后，美国报纸中支持战争或倾向于打、但认为要等等的“鹰派”声音上升到72%，反对战争或持怀疑态度的“鸽派”只剩下28%。

　　美国的新闻媒体有三个禁区：一是有可能危及国家安全和利益的内容；二是淫秽文字或图像；三是虚假广告。在美国进行的多次战争中，政府和军方视第一条为“撒手锏”，可以以此为借口扼杀新闻报道，并敲打任何一家“越位”的媒体。在美国政府看来，媒体的“客观、公正”是相对的，因为媒体的“客观”有时候会同“国家利益”相冲突。媒体经常在两个层面处于两难境地：一，在反战和支持战争这样的大是大非问题上谨慎再谨慎，不仅要秉承媒体自身的一贯特色，同时也要顾全大局；二，在具体的战事报道上，即使反战的媒体在很多时候也要看政府的脸色行事，不让报道的尽量少报或不报。

　　一位在美国华盛顿常驻6年的中国记者对笔者讲，战争时刻，美国媒体会自觉和政府站在一起，因为在编辑记者潜意识中的自律意识是挥之不去的。3月31日，美国资深战地记者彼得·阿内特先后被美国全国广播公司(NBC)和“国家地理探索频道”炒了鱿鱼，理由是他在巴格达接受了伊拉克官方电视台的采访，并说了美军的“坏话”。这对其他媒体怎能不产生影响？他还举了一个例子，如果哪个华裔学者在报纸上写文章抨击政府或说萨达姆好话，就会受到办公室同事的警告，弄不好还会丢饭碗。可见，不管是学者还是新闻记者，头脑中的“政治正确”的意识都根深蒂固。

　　3月23日，电视媒体播放战俘问题再次证明了美国媒体存在战时自律。卡塔尔半岛电视台播出了关于战死的美国士兵和5名被俘美国士兵的录像带。美国哥伦比亚广播电视公司首先转播了这一录像带，然后五角大楼介入，要求美国电视新闻网在这些战死和被俘的美国士兵家人被通知前不要播放这一录像带。到现在为止，美国所有主要的电视台，包括哥伦比亚广播电视，都实行了自我约束，不播放美国战俘的画面。

　　政府和媒体摩擦不断

　　“铁杆”左派会永远恨小布什，“铁杆”右派却会永远爱他。但是小布什最想说服的是“中间派”，即所有那些不怎么有既定想法，但却能左右2004年和以后的总统选举结果以及美国大致走向的人。大部分媒体同这些“中间派”鼻息相通，他们对没有联合国安理会授权的伊拉克之战不甚“感冒”。美国媒体对战争摇摆不定的支持也表明，如果战事不利，美军出现重大伤亡或是大量伊拉克平民被杀戮，美国媒体会迅速发起对布什的攻击。

　　白宫和五角大楼在3月初接连批评美国媒体对美国和伊拉克对峙的报道，用白宫发言人弗莱舍的话说，就像在报道“一场

　　美国政府和美国媒体之间因为战争的关系紧张到了美国哥伦比亚广播电视台的一个颇有争议的采访而达到顶峰。该台在美伊对峙时采访了萨达姆·侯赛因，此举气坏了白宫。“这一采访很早地显示了新闻记者将要面对的问题。记者仍然要问自己关于对真实报道的责任，他们明明知道伊拉克人除了是宣传机器和骗子什么也不是。”弗莱舍说。(甄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