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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富汗毒品取道新疆渗透中国 京沪等是最终市场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11月08日01:17 南方新闻网
阿富汗毒品取道新疆渗透中国京沪等是最终市场

资料图片:2006年4月15日,在阿富汗北部巴尔赫省马扎里沙里夫市郊区,一名农夫在罂粟田间除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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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富汗的毒品丰收了。

  这是一个来自2006年9月,联合国毒品和犯罪问题办公室的消息。该办公室的一份报告称,阿富汗今年的鸦片产量将达到创纪录的6100吨,较去年增加49%,占全世界供应量的92%。

  这不是一个好消息。在那片与中国新疆接壤、严重缺少粮食和日常生活必需品的土地上,结出了恶之花,这不是任何一个和平世界的人愿意看到的。

  8000多年前,那块培育了世界上最早小麦的“新月沃地”,正在成为全球“最危险的地方”。阿富汗,一个饱经200多年战乱的国家,正在用向世界提供毒品的方式,威胁远它于万里之外的国家。

  “金新月”毗邻中国新疆边境,位于阿富汗、巴基斯坦和伊朗三国的交界地带,因地域形状近似新月,又因盛产利润极高的毒品鸦片,故得此名。

  毒品在阿富汗被称为“绿色金子”,农民可以从学校学到种植鸦片的技术。藏匿在阿巴边境大山中的塔利班武装控制着毒品种植区,他们从农民和毒贩手中获得美元和黄金,购买武器,提供高于政府军的军饷招募士兵。

  记者深入新疆采访,从有关部门得到的信息是,进入2006年以来,境内外的毒贩正急于打开新疆和全国的“阿富汗烟”市场。

  乌鲁木齐的吸毒者 “2004年夏天,有人在山西巷子里给了我一些过去从来没有见过的海洛因”。“那条巷子里,有可能蹲在墙角晒太阳的人就是毒品贩子”

  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首府乌鲁木齐市繁华新兴的东部城区驱车驶出,穿过一片尚未开发的荒原,当一个煤矿大矸山迎面而来,突然像是进入了上世纪中期。六道湾,一个因毒品而著名于乌鲁木齐市的地方,一个矿区,一个因多年经济没落而成为贫民聚居的城郊社区。

  阿买提江从一个下岗职工再就业市场里走了过来。轻轻抬了下手,算是打了招呼。他往前面径直走去,拐入一个低矮的门面,冲一位说着河南话的中年女人寒暄了几句。“我的小商店是疾控中心下设的针具交换点,他是这个点的工作人员,”中年女人拿出了两瓶啤酒递给阿买提江,“他必须喝酒,用酒精压住毒瘾。”

  阿买提江接过啤酒,拉起衣袖,指指胳膊:“昨天,我扎了一针,没办法,受不了啊!”中年女人说,他曾经努力戒毒,但是总不能最后成功。“最多时能戒两三个月,不过,比以前吸毒少多了,现在是实在受不了时才会扎一次。”他喝了一小口啤酒,好像还在回味昨天萦绕在脑际的那份飘飘然的快感。

  小商店的墙上张贴着“远离毒品,拒绝艾滋”的宣传海报,一个影星从海报里露出灿烂笑脸,凝视着这个每天都会有数十上百吸毒者交换针具的小小房间。阿买提江是六道湾社区一个公开的吸毒者,在小商店里进进出出的人并不避讳他,冲他打着招呼,他也跟人家开着玩笑。一名皮肤黝黑的女孩儿进来时,他的啤酒已经喝光了一瓶。女孩古丽是针具交换点的另一位工作人员。

  “我很久没K过了,现在即使想了,也用美沙酮替代。”古丽说,K有几层意思,快乐,吸食毒品的动作等。古丽25岁,却已有10年左右的吸毒史,她已经忘记了第一次吸毒的感觉和准确时间,10年来,她说似乎在混沌中度过的。

  “她学好了,变成好孩子了,”中年女人拍了拍古丽,“她很勤快,四处找六道湾的吸毒人员,动员他们来这里交换针具,给他们讲预防

艾滋病的知识。”古丽的工作每月可以从设立针具交换点的项目官员那里得到300元的工资。“能有点钱,她就不出去做坏事,在这里,基本上够生活了。”中年女人说,如果她的毒瘾实在犯了,就会从这里得到够注射一次的美沙酮。

  乌鲁木齐市疾病控制中心(简称乌市CDC)的项目官员说,每一次注射的美沙酮量为10元钱,比起海洛因,价格低廉得多。“按照有关规定,应该是免费的,但是在这里太特殊。”他说的特殊是指吸毒的人数太多,如果实行完全免费政策,可能会使项目难以承受并一定程度上纵容了吸毒。这位官员在六道湾的集贸市场门口,指了指附近的居民楼房:“仅这一带,至少有两百多人在吸毒。”

  38岁的阿买提江终于喝完了第二瓶啤酒,他缓了一口气,像是把18年的毒瘾驱逐干净了,顿时有了精神:“2004年夏天,有人在山西巷子里给了我一些过去从来没有见过的海洛因。”

  山西巷子是乌鲁木齐著名的二道桥市场附近的一条老街道。“那条巷子里,有可能蹲在墙角晒太阳的人就是毒品贩子。”乌市CDC的项目官员说。

  阿富汗来的海洛因

  从阿富汗、巴基斯坦等中亚地区进入到中国的毒品正呈上升趋势。“2000年,公安部门估计乌市每年消耗的海洛因数量为1吨,而现在的估计是7吨。”

  关永生做了多年的乌鲁木齐吸毒者和毒品市场调查,作为乌市CDC中美合作项目的执行官员,他需要及时掌握市场动向,为此,他调查了全市1600多名吸毒人员,并和其中的多数建立了长期联系。“我曾经很多次很多次看着他们一个个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阿买提江说的那种“从来没有见过”的海洛因,关永生还没有见过。“我从警方得到的信息是,去年,乌市曾缴获过16公斤。”这就是从阿富汗过来的海洛因,“以前的感觉是这种毒品多是从新疆和乌市过境,很少流入本地市场,在乌市市场上消费的大多还是金三角过来的。”

  关永生因工作关系,和警方多次沟通后了解到的情况是,从阿富汗、巴基斯坦等中亚地区进入到中国的毒品正呈上升趋势。“新疆有十几个陆路口岸,几千公里边境线,想堵是没那么容易的。”他估计查获的毒品数量不及走私入境的10%,绝大部分中亚毒品通过取道新疆,转而销售到了广州、深圳、北京等地的地下市场。

  当然,也有一部分中亚毒品在新疆境内消化了。“比如,有些老巴(巴基斯坦人)乘坐国际航班,体内带毒先到乌鲁木齐市,在宾馆内把毒品排出,分装后转道销售到伊犁、喀什、阿勒泰等地。”关永生了解到在一个边境口岸处,有一个边疆宾馆,那里住着一个从内地去的老板,一个小伙子跟着他一边做生意,一边帮他卖毒品。

  关永生认为,以前,中亚毒品不能在新疆就地销售的一个问题是技术瓶颈。“毒贩带进来的都是纯海洛因,没有经过加工的,如果要分销给下层毒贩,要掺进一些药片等磨碎的粉剂。”每克走私入境的高纯度海洛因被分成20小包,由更低级的毒贩销售给吸毒者,“一般每一小包的价格是50元,在六道湾40元也能买到。”

  作为中美合作项目的执行官员,关永生注意到了吸毒人群在新疆的增长和因共用针具导致的HIV人群的扩大。“截至今年6月,全疆统计出来的HIV感染者是16000人,因吸毒感染的是12000人,这对于全疆1800万人口来说,感染比例远高于国内其他省市区。”而在乌鲁木齐,登记在册的吸毒人数近一万,绝大部分为吸食、注射海洛因。

  关永生更为忧心的是随着越来越多的金新月毒品进入新疆并在本地销售,会诱使更多的大麻吸食者转向海洛因。“尤其是南疆,有吸食大麻的传统,那里的大麻质量仅次于印度。”叶尔羌河和塔里木河等南疆河流两侧,生长着一种麻,人们习惯将麻制成绳子,将麻籽炒熟拌进抓饭里吃,久而久之,很多人便抽上了大麻。从大麻到海洛因,是很短的一段距离。

  “2000年,公安部门估计乌市每年消耗的海洛因数量为1吨,而现在的估计是7吨。”数字的增长是惊人的。虽然关永生认为,大部分的金新月毒品只是取道新疆,但在疆内消化的数量也在急剧增加,弥补了市场空缺。

  “黄粉”来袭

  “一包阿富汗烟抵四包金三角的。”吸毒者把来自金新月地区的海洛因称为“阿富汗烟”、“黄粉”。进入2006年以来,境内外的毒贩正急于打开新疆和全国的“阿富汗烟”市场

  阿买提江从山西巷子里得到的是一种黄色、颜色发暗的海洛因。“我从来没有见过,感觉很脏。”已经吸毒贩毒16年的他接货后不敢注射,但有了第一次的尝试之后,他就对来自金三角地区的白粉嗤之以鼻了:“一包阿富汗烟抵四包金三角的,太舒服了。”几乎新疆所有的吸毒者都把来自金新月地区的海洛因称为“阿富汗烟”、“黄粉”。在他眼里,对金三角的海洛因的不屑,似乎将之看做和面粉差不多。

  两年前,阿买提江接触到“阿富汗烟”,这和关永生估计的时间差不多。“那时,还只是少数吸毒者能搞到,很多毒贩弄来后都是留给自己抽,不会轻易卖出去的。”阿买提江还认为,在那时贩卖“阿富汗烟”获利的空间没有卖金三角毒品大,他曾往外倒卖过几次,但并不是很赚钱。“从金三角弄来的白粉掺些头疼粉、糖就可以分出去卖,‘阿富汗烟’是黄色,不好掺”,除了加工难度大之外,价格也是一个因素,“600元一克能搞到手,分成20小包,每小包卖四五十元,赚不了多少钱啊。”而同样的金三角白粉,每克400元就可以搞到,分成同样的20小包,当然要多赚200元钱。

  另一位吸毒16年的35岁女人艾依拜丽提供的信息,使关永生意识到自进入2006年以来,境内外的毒贩正急于打开新疆和全国的“阿富汗烟”市场。

  “几个月前了,那天,我从CDC出来,碰见了一个好久没见的毒友,”艾依拜丽也是中美项目的志愿者,“他把我拉到一边,问我想不想抽阿富汗烟?”之前,她从未听说过“阿富汗烟”。

  艾依拜丽跟随那人来到山西巷子,从一个卖毒品的人手里拿到了一个小包。“我在那里见到一个人拿到后当场注射,当时就不行了,那烟的劲儿太大了。”好在艾依拜丽等人吸毒时间长,有了抢救的经验,才算为那个吸毒者抢了一条命。

  艾依拜丽从山西巷子得到的这包赠送的“阿富汗烟”让她尝到了甜头:“比金三角的白粉K多了,我毒瘾大了,每次注射1克没有加工的白粉才行。”但一小包“阿富汗烟”已经让她感觉很“K”。

  第二次,她用100元买到了3小包,这比六道湾的价格还要便宜。但是,这三小包却差点要了她的命。

  “我以为一克白粉都没事,这三小包不在话下,那天想使劲儿K一次,就一次把三小包全注射了”,艾依拜丽领教了“阿富汗烟”的纯度和劲头,“像死了一样,什么都不知道了,我老公和孩子一起掐我人中好久才缓过劲儿,我躺了三天,靠老公每天喂一点奶粉才活过来。”

  尝到了“阿富汗烟”的威力,艾依拜丽也品尝了前所未有的滋味。“我后来又多次找那人买阿富汗烟,也介绍了自己的朋友去买,看着吧,用不了多久,这种烟在全国就流行开了。”多年购买、贩卖毒品的经验告诉艾依拜丽,“阿富汗烟”之所以突然以低于金三角白粉的价格在市场上出售,那是因为下级毒贩得到了上层的信息,低价放货,扩大市场。

  “两个月前,我去了深圳,那里的朋友给过我‘阿富汗烟’”,古丽第一次品尝“阿富汗烟”竟然是在万里之外的深圳,来自金新月的毒品在中国的波及范围之广已渐露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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