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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最后的白鱀豚


http://www.sina.com.cn 2006年11月23日12:38 三联生活周刊

  长江里到底还有没有白鱀豚?

  这个问题目前无人能答,因为距离上一次大规模白鱀豚考察已经过去了9年,而那次考察也只发现了13头白鱀豚。人类最后一次看到活着的白鱀豚是在今年4月,目击者是一名长江渔政巡逻艇上的工作人员。不过,他没有拍到照片,也就没有任何证据,没人知道他的证词是否可靠。

  2006年11月6日,一支由30多名中外科学家组成的考察队乘坐两艘480马力的机船,从位于武汉的百威啤酒码头出发,开始为期一个半月的长江白鱀豚考察。这次考察由中国科学院武汉水生生物研究所和瑞士白鱀豚基金会共同牵头组织,邀请了来自中国、瑞士、英国、美国、德国和日本等6国的专家共同参与。考察队主要目标是寻找白鱀豚的踪迹,如果找到,下一步就实施迁地保护。专家们普遍认为,这将是白鱀豚在地球上生存下去的最后希望。

  记者◎袁越

  “辛苦了,来瓶啤酒吧。”

  白鱀豚基金会(www.baiji.org)首席执行官奥古斯特·弗鲁格(August Pfluger)搬出一箱百威啤酒,挨个打开递给正在吃晚饭的考察队员们,狭小的船舱里立刻飘起阵阵酒香,混合着辣椒浓烈的味道和中英文交织在一起的说笑声,使这艘30米长的小船顿时有了生气。

  这是他们一天中唯一可以放松一下的时刻。

  很难想象,就在两天前,这群“古板”的科学家吸引了来自国内外20多家媒体的30多名记者和摄影师前来采访。关于他们的故事第二天就出现在媒体上,他们工作的样子也被定格在报纸的头版。可是,读者们不会知道,他们每天都要像那些照片一样定格在考察船甲板上,一站就是90分钟,活像一群“机器人”。

  为了节省时间,他们天一亮就出发,直到日落为止。甲板最高层被改装成观察台,最前方安排了3名主观察员,每人手持一架7×50倍高级望远镜,目不转睛观察左、中、右3个方向的水面。3名观察员每半小时轮换一次位置,一个半小时一班,休息一个半小时后再接着来。3人身后还有一架更高级的炮筒望远镜,外号叫“大眼”,两名富有经验的独立观察者轮流用它来观察江面。他不会把观察结果告诉前排的主观察者,为的是不影响对方的判断。

  也就是说,每艘船上有两套独立的观察系统,两艘船加起来共有4组独立的观察者。考察队计划从武汉逆流而上,直达宜昌,然后顺流而下到达上海,再返回武汉,总行程3400公里,等于把长江走两遍。考察结束后,将会有8组独立的数据可供科学家们做进一步统计分析。

  这套方案由中外专家经仔细商讨后提出来。为保证其科学性,专家组曾于今年3月在长江中游进行过一次小规模考察,几名世界鲸类专家参加了那次实地考察,并提出不少宝贵意见。这次正式考察的观察员也是“国际编队”,不少德高望重的外国专家亲自上阵,和水生所的研究生们并肩战斗。

  观察员们使用的望远镜全部是从美国国家海洋与大气管理局西南渔业中心(NOAA)租借来的,那两只“大眼”每只售价高达十几万美元,水生所根本买不起。那3个小望远镜中间钉了根木棍,这样观察员就可以不用高举双手,极大减少了工作强度。即使如此,记者试着观察了10分钟,就已经觉得肩膀酸疼,眼睛被风吹得直流泪,注意力很难集中。而科学家们每天至少都要像这样看上5小时,仔细辨认长江上的每一件漂浮物。白鱀豚属哺乳动物,必须经常浮出水面呼吸,它们身体的摆动会带起一股小水花,这几乎是它们和浮游杂物唯一的区别。

  天黑后,两艘船就停靠在某个港湾。科学家们有一小时时间从“机器人”变成人类,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吃一顿饭,喝免费的百威啤酒,然后就又得重新变成“机器人”,表情严肃地开例会,总结经验,计划明天行程。

  考察船每天晚上22点准时熄灯,天天如此。

  被遗弃的长江女神

  “请问,如果白鱀豚恰好在晚上游过考察船,我们不就会把它漏过去吗?”记者在船长休息室采访了此次考察的总领队王丁博士。

  “是的,所以说,即使这次考察没有发现白鱀豚,也不能说长江里就没有白鱀豚了。”王丁说。王丁的官方身份是武汉水生所党委书记、副所长。但在外国专家眼里,他是目前国际上最权威的白鱀豚专家,弗鲁格叫他“老大”。这位老大身材敦实,皮肤黝黑,声音洪亮。每天晚上的例会都由他主持,中外专家围成一圈,听他用带点口音却非常流利的英语布置任务。

  王丁最不愿意听别人说白鱀豚已经灭绝了。他曾经主持过最后一次大规模考察,对白鱀豚有很深的感情。据王丁介绍,1997年,中国农业部组织了一次大规模白豚普查,动用了将近300名考察员(但没有邀请外国专家)。那次考察把长江从宜昌到上海之间的江段分成16段,每段50~200公里不等(还包括了和长江相通的鄱阳湖和洞庭湖)。考察队员分乘34艘考察船,每组2艘,同一时间开始沿江巡视,结果一共只发现了13头白鱀豚。1998年又进行过一次考察,但由于经费不够,只动用了14艘船,重点考察了白鱀豚经常出没的江段,一共发现4头白鱀豚。1999年进行了第三次区段考察,动用16艘船,仍然只发现了4头白鱀豚。

  官方说法是:白鱀豚从1980年的400头左右下降到上世纪末的不足50头。

  国际动物学界公认,如果一个种群数量下降到50以下,就很难挽救了。科学家们知道,必须立即设法从长江中捕捞白鱀豚,把它们转移到人工环境中保护起来。这种方法的科学术语叫“迁地保护”,是国际上公认的保护濒危动物的最佳手段。专家们设想了两种方案,一是把白鱀豚迁移到白鱀豚馆内的人工饲养池里,二是在长江附近开辟半自然状态的白鱀豚保护区,两种方法都需要立即着手捕捞白鱀豚。可惜的是,由于缺乏经费,捕捞措施进展十分缓慢,科学家们错过了宝贵的时机,对白鱀豚来说,也许就是最后的生存机会。

  2005年底,在美国圣地亚哥的“海洋世界”公园召开了一次国际白鱀豚保护会议,与会代表一致同意,必须立即着手进行白鱀豚的普查和捕捞,实施迁地保护。可是,拯救白鱀豚需要大笔经费,仅普查一项就需要人民币大约100万元。2006年,生产百威啤酒的美国安海斯-布希公司以及下属的“海洋世界”向白鱀豚考察提供了50万人民币的经费。世界最大的从事商品检验、测试和认证的集团公司,瑞士通用公证行(SGS)提供了另一半经费,白鱀豚考察这才终于得以进行。

  “这一次我们采用了和1997年普查完全不同的方法。”王丁介绍说,“虽然可能由于晚上停止考察的缘故而漏掉游过去的白鱀豚,但我们使用同一组经过训练的观察员,大大提高了观测的准确性。”

  “另外,我们聘请了日本鲸类声学专家赤松友成博士加入考察队,他将用世界上最先进的声学监测设备记录白鱀豚发出的高频‘滴答’声。”

  赤松友成是日本水产工学研究所的声学专家,他带来了两套水下麦克风设备,专业术语叫“水听器”。一套高级的价值几十万美元,放置在离船很近的水域。另一套价值1万美元,被一根长达87米的电缆拖在船后,为的是最大限度减少

发动机噪音的干扰。即使如此,白鱀豚的低频哨叫声仍然会被淹没在环境噪声里,但是高频超声波则可以通过滤波器和环境噪音区别开来。媒体采访那天,赤松友成给大家演示了以前录制的淇淇发出的这种高频“滴答”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可是,正式考察进行5天后,赤松友成一无所获。“全是环境噪音!”他指着电脑屏幕上的一条粗粗的红线对记者说,“白鱀豚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长江女神的“丑表妹”

  “左前方发现2头江豚!”一名观察员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兴奋地大叫。众人齐把目光转向左方,却什么也没看到。那天风很大,浪花泛着银光,看上去很美,但对于观察者来说却是噩梦。

  观察员通过步话机把这个消息通知了科考二号的驾驶员,船上的马达声立刻轻下来,船速也从每小时15公里迅速下降到5公里以下。众人的眼睛从船前方逐渐转移到后方,却仍然没有江豚的迹象。突然,船后方的水面上冒出两个黑色物体,似乎朝空中跳了一下,但还没等离开水面便又立刻沉了下去,只在水面上留下了两股波浪,仔细看就能看出它们和风吹的浪稍有不同。

  这就是江豚,长江中生活的另一种哺乳动物,白鱀豚的“丑表妹”。专家介绍说,白鱀豚不会跳,颜色也比江豚白很多,对于一个有经验的观察者来说,比较容易辨别。

  江豚学名叫Neophocaena Phocae-noides,属“鼠海豚”类,通俗的叫法是Finless Porpoise,意为“无鳍鼠海豚”。这种豚广泛分布于太平洋沿岸水域,长江里的江豚则是其中唯一的淡水亚种。江豚原来在印度河里也有分布,如今已经完全灭绝了。江豚的个头比白鱀豚要小一些,肤色黝黑,也不像白鱀豚那样有一个流线型的嘴,而是圆乎乎的,略显笨拙。不过,江豚的憨厚样子非常可爱,而且它们的游泳本领一点也不输给漂亮的白鱀豚“表姐”。武汉水生所白鱀豚馆内的池子里养着5头江豚,池子下方是玻璃做的,可以尽情观赏江豚美妙的泳姿。

  “原来长江里的江豚是很多的。”王丁介绍说,“我记得20年前我们考察的时候,经常会发现江豚跟着我们的船一起游,那时候我们甚至担心船会撞到它们。可如今江豚的数量急遽下降,这次考察的头5天里只发现了约30头江豚。”

  我们的船正行驶在石首到荆州的河段,这段长江被称为“九曲回肠”,历来是长江豚类最喜欢的河段。可昨天居然一头江豚都没发现,今天已经航行了3个多小时,只发现了一对。按照设计,只有在发现白鱀豚的时候才会让船减速,以便仔细观察。可如今,大家已经把发现江豚也当成一件值得庆贺的稀罕事了。

  “现在的江豚和20年前白鱀豚的状况很像。”王丁继续说,“那时候白鱀豚虽然已经很少见了,但仔细找还是能找到的。而江豚在1993年时候还有2700头左右,到1997年就剩下了2000头,目前估计只剩下不足1000头了。如果不赶紧保护,江豚也将和白鱀豚一样,从地球上消失。”

  江豚的命运为什么能胜过白鱀豚呢?江豚体积小,食量也小,而且繁殖能力比白豚略强。更重要的是,江豚被当地渔民称为“江猪”,据说抓住它不吉利,江豚肉也不好吃,没有多少经济价值。所以即使有误抓的,也都被渔民放生了。

  就这样,江豚侥幸活了下来,并赶上了好时候。上世纪90年代初,武汉水生所的科学家们捕捉了几头江豚放入白鱀豚馆进行人工饲养试验,获得了成功。如今白鱀豚馆内已经有了5头江豚,其中1头是在人工饲养条件下繁殖成功的,具有极高的科研价值。更重要的是,他们还尝试把长江干道里的江豚移至半自然保护区内,为将来的白鱀豚“迁地保护”做准备,结果也获得了成功。

  这个半自然保护区就是位于石首附近的天鹅洲白鱀豚保护区。这里属长江中游的荆江河段,南接洞庭,北倚汉江平原,是典型的泛洪平原湿地。保护区原本是一段呈U字型的长江故道,中间围出来的一个圆形小岛很像天鹅蛋,故名“天鹅洲”。70年代这条故道和长江主干道断开了,只留下一个闸口和长江相连。1998年长江发大水之后,出于防洪的需要,这道闸口也被封死,这段长达21公里的河道终于和长江失去了联系,变成了一个湖泊。最近,环保专家们终于说服了管理部门定期开放闸口,让湖水和长江恢复联系。

  记者专程去参观了天鹅洲保护区,发现这里有一个“浮式网箱暂养池”,面积大概有200平方米,周围用渔网兜住,使里面的水和湖水相通。“这就是专门为白鱀豚准备的看护病房。”保护区负责人胡良慧介绍说,“假如能捕到白鱀豚,便会先送来这里饲养,便于看护。等白鱀豚适应新环境后,再放到湖中进行放养。”

  看来,这里万事俱备,只欠白鱀豚了。

  没有白鱀豚,还有“黑豚”。目前保护区内生活着近30头江豚,并且以每年1~2头的速度增加。科学家们把江豚当成了白鱀豚的“试验品”,如果江豚能在这里成功地繁衍,那么白鱀豚也应该能。

  前提是:如果白鱀豚还活着。

  敌人还是朋友?

  记者在天鹅洲白鱀豚保护区内的水面上看到几艘渔船,渔民们正在张网捕鱼,这幅景象在其他地方算是风景,在保护区就显得有些异样。胡良慧介绍说,保护区的运营经费严重不足,目前每年至少需要10万元人民币才能维持正常运转,其中三分之一来自卖鱼所得。可是,光保护区内的这30头江豚每年就要吃掉10万公斤的鱼,江豚和渔民争食的情况很难避免。记者在采访过程中就曾听有人担心保护区内开放商业捕鱼会影响到江豚的生存,另外,人工投放的鱼饲料也可能污染这里的水质。

  如果在保护区内江豚和人类都存在“敌我矛盾”的话,更何况在长江里?

  “我们每天都是冒着生命危险在工作。”长江上另一个国家级白鱀豚保护区——洪湖保护区的工作人员张忠祥对记者说,“长江上非法捕鱼的人敢于跟保护区的稽查船动武,我们没有枪,只能用高压水龙头对付他们。”

  张忠祥本人就被打过,差点丢掉性命。“暴力抗法的非法渔民竟跟我们说,没有我们犯法的,哪有你们执法的人饭吃?”张忠祥气愤地说,“这些人大都有黑社会背景,真正的老渔民反倒都懂得爱护长江,所以我们在巡逻时只要看看渔民的年龄,就大致知道对方是什么路数。”

  张忠祥有30年工龄,现在的月工资是850块,而且经常不能按时发,出差也没有补助。相比之下,考察队的5名水生所研究生每天还有18块补助,这也是吸引这几个年轻人来参加考察的一大原因。工资少也算了,张忠祥最不理解的就是保护区经费不足,连船都开不起。地方政府每年只给4万块,根本不够机船的汽油费,于是保护区只好靠罚款来填补亏空。从这个意义上说,那些非法渔民的话竟有几分正确性。

  “水生生物保护的地位是很尴尬的。”另一位保护区干部插话,“

大熊猫这类陆地动物的保护归林业局管,保护动物和保护森林是一致的。而水生生物保护归农业部管,农业部是管生产的啊!所以和动物保护就有了利益冲突。”

  “这还不算,最尴尬的就是我们保护区的地位问题。”张忠祥补充说,“表面上我们是国家级保护区,可实际上我们隶属地方政府,我们的日常活动经费大部分来自地方政府。地方政府是讲究政绩的,这主要就是指工农业生产总值,因此就和野生动物保护有了利益冲突。你说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是听国家的还是听地方政府的?”

  张忠祥举了一个例子:洪湖地区有很多水面开展围湖养鱼,研究表明,必须把围湖的面积控制在10%以下才能保证水质,可地方政府为了增加产量,任意扩大围湖养鱼面积,造成水质严重下降,过度投放的鱼饲料污染了环境。

  “不过也不能都怪政府和老百姓的意识不高。”旁边有人插话,“咱们国家还很穷,老百姓还没吃饱呢,哪管得了动物?”

  “绝对不能这样说。”武汉水生所的博士生导师张先锋研究员说,“人是生活在环境里的,自然环境的好坏与人的生活质量紧密相关。像白鱀豚和江豚这样处于食物链最顶端的动物对环境的变化最敏感,因此它们是衡量环境变化的最好指标性动物。所以说,保护白鱀豚和江豚绝不仅是保护了一种动物,其实也是在保护人类的生存环境。如果人类呼吸不到新鲜的空气,喝不到干净的水,吃不到健康的食品,那人类的生存质量还怎么提高?这些东西光靠钱是买不来的。”

  张博士曾经去南美洲的亚马逊流域考察过,据他介绍,亚马逊河只有在枯水季才能看见河道,一到雨季整个亚马逊就变成了一块巨大的湿地,分不清哪里是河道,哪里是陆地。只有这样,陆地上的有机物才

能源源不断补充进来,使得亚马逊河水富含有机物,养育了众多的鱼和淡水豚。

  “长江过去也是这样的。”张博士说,“世界上只有长江能供养得起两种食肉的豚类,其他所有国家的江河里都只有一种淡水豚。可现在,长江里连一种豚都快供养不起了。”

  记者在考察船上待了3天,发现这段长江的两岸都是高高的石坝,坝上能看到整齐的小树,一看就是人工种植的。河岸边还经常能看到采沙场,除了工厂就是货船,长江变成了一条运河,一潭流动的死水。

  “这段长江是洪灾的多发地,肯定没法像亚马逊那样把它变成浅滩。”国家渔业资源管理委员会吴央辉副调研员对记者说,“毕竟长江两岸生活着3亿人口,洪灾造成的损失谁也承担不起。不过,这些石坝确实妨碍了江水和陆地的有机物之间的交流,再加上三峡大坝减少了泥沙含量,使江水变得越来越清了。”

  “三峡大坝对白鱀豚的生存有影响吗?”记者询问王丁博士。

  “没有直接影响。”王丁回答,“白鱀豚不喜欢水流太急的地方,从来不会游到宜昌那里去。不过大坝修好后江水含沙量降低,造成下游的沙洲发育不充分,而白鱀豚最喜欢待在沙洲附近,那里鱼多。”

  俗话说,水至清则无鱼。此次白鱀豚考察队特地请来了瑞士联邦水科学与技术研究所(EAWAG)的两名科学家负责收集长江水样和河底淤泥,然后送给此次考察的赞助者之一——SGS进行化验,化验结果将向全世界公布,所有相关政府机构和研究所都可以分享这些数据。

  “长江里已经没有多少浮游生物了。”EAWAG的科学家比特·穆勒(Beat Muller)对记者说,“我曾经把一个专门打捞浮游生物的采集网放进长江里捞了10个小时,结果就捞出两只这么小的虾。”他用手指比划了一个不到1厘米的宽度,“很难想象这样的水能养活多少鱼,没有鱼,白鱀豚就得饿死”。

  如果白鱀豚都没有鱼吃了,那么生活在两岸的3亿人还能吃到新鲜的江鱼吗?

  蓝宝石的故事

  考察进行了5天,仍然没有发现白鱀豚的踪迹。那天晚上科学家们吃过晚饭,聚在一起交流研究心得。来自美国NOAA的资深豚类专家鲍勃·皮特曼(Bob Pitman)属于悲观主义者,他认为如果此次考察没有发现白鱀豚,将来也就没有必要再来长江了。而英国动物协会的山姆·特维则属于乐观派,他坚持认为会找到白豚的。“不管结果怎样,考察结束后我大概都会哭的。”特维一脸严肃地说,“如果发现了白鱀豚,我会高兴地大哭一场;如果没有发现白鱀豚,我会难过地大哭一场。”

  “上来看月亮啊!”有人喊道。大家走上甲板,发现有人正在用“大眼”观赏月亮表面的环形山。这个小小的游戏激发了科学家们的好奇心。

  瑞士人弗鲁格也上来了。他是此次考察的资助者和组织者,但他不是科学家,而是学经济学出身的媒体人。不过他从小喜欢旅游,早在80年代就曾经4次作为导游乘火车从莫斯科驶到北京。后来他又作为世界自然基金会(WWF)的工作人员来中国工作,结识了王丁。由于这层关系,他作为唯一的外宾被邀请参加了1997年那次白鱀豚考察,并立刻爱上了白鱀豚。后来他母亲去世,给他留下一笔遗产,他就用这笔钱办了个白鱀豚基金会,这也是国外唯一一个专门保护白鱀豚的非盈利组织。

  “假如白鱀豚灭绝了,你这个组织还会存在下去吗?”趁着皎洁的月色,记者向弗鲁格提出一个敏感问题。

  “不会,还有江豚呢。”弗鲁格回答。

  “那么你会把名字改成‘江豚基金会’吗?”

  “也不会。”弗鲁格沉默了一会儿,对记者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很多年前我曾经去四川旅游,在路边遇到了一个卖东西的老太太。我永远不会忘记她的眼睛,一双充满了智慧的眼睛!她给我看一块蓝色的石头,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蓝的石头,简直像大海的颜色一样。她跟我说,这块石头会带给我好运。我花了点钱买下它,并一直带在身边。后来我的中国朋友看见了这块石头,说我上当了,这是用颜料染出来的,让我去找那个老太太,把石头退掉。可我觉得我挣的钱比那个老太太多多了,那笔小钱就算我送给她的吧。再说了,这么美的石头,就算是假的又怎样?它是一种象征,每次我看到它都会想起老太太的那双充满智慧的眼睛,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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