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味是淡 至人如常

　　真正的美味是清淡平和的，德行完美的人能够保持平常心，其行为举止与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社会在改变，我们无 能为力，无需阻止也不能阻止，重要的是，融入社会，然后坚持我们曾经相信的，一如儿时那块瓜皮的啃法。

　　文-徐丹

　　十一放假，无游山玩水之心，思父母心切，所以最终决定放弃那些狐朋狗友的各种出行计划，而回到我想念的那个城 市。临走前夜整理行装时又犯了难，总要给家里的亲戚带些礼物吧，回想这几年，从一开始带回过那些不穿的旧衣服给侄子一 类的，后来去动物园批发市场买一些便宜服装带回去，再后来去万通秀水之类的买假名牌，如今三五十块的东西已经和往大海 里扔石子一样了，自己都没什么感觉。如今我索性什么也不带，家里人什么都不缺，所以每次回去邀亲戚去大吃一顿，可逐渐 发现，馆子的档次也在每年上扬，看来不论在北京还是家乡，我个人和家里人的生活水平是在共同提高，想到这里，整理旅行 箱的我一扫先前犯难的愁云，不是窃喜，简直是大喜。

　　可仔细一寻思，说我这个当哥哥当叔叔的对孩子好，怎么个好法，还不如来点实质的东西，总不能光说几句暖人心的 话就把那些孩子打发了吧。归根结底，其实不买什么也无所谓，完全缘于自己的原因，虚荣也好，拜金也罢，反正不知从何时 起，我的心里开始形成了这样一个庸俗的标准。

　　随着年龄的增长，大家都学会了挣钱，也学会了花钱，但不论干什么，怎么就不是那么感动了呢？年轻时看的很多上 世纪80年代的文学作品，让我有种错觉，男女主角的相遇多半是发生在城墙根、胡同内、公园里，而现在公园里谈情说爱的 人已经不那么常见了，长椅上多半会躺着盲流或民工在昏睡。前些天开电梯的阿姨在我下班回家时，塞给我一袋香椿，说是自 己家院子摘的，让我尝尝。那天晚上我做的香椿炒鸡蛋吃得格外的香，因为她自己院子的树，产量本来就不高，再加上植物成 长花的心思，这样一盘菜确实奢侈。想起我们宿舍一哥们儿，年轻时给女友挑灯写歌，为了一句

　　叔本华说，人类活在不断的欲念和厌倦之间，欲望满足后终于厌倦，于是新的欲望，新的厌倦……如此而已。这也不 难理解，为什么一个人以前出于节省吃完西瓜还啃西瓜皮，而现在会让周围人觉得匪夷所思一定另有所指，是美容？是健康？ 抑或是时尚？也许都不是，是那人从小受苦，后来养成了这样吃西瓜的习惯了。开个玩笑罢了。

　　说到底，就是人在社会里开始变得功利化了，教育、工作、处世不外乎如此。假如没有读大学后的好前程在维系着那 些穷人的希望，有谁愿意吃那么多苦硬撑着送孩子上大学？而工作本身则幻化成有可能带来财源滚滚的引擎，80年代初，大 学生张华为抢救掏粪落池的69岁的老农献出了年轻的生命。由此引发一场“人生价值如何衡量”的全国范围内的讨论。其实 榜样是无价的，但在商品经济的社会，人们是用功利的观点评判一切事物。

　　我常在夜晚独自弹琴，不幸的是，学习了很多年音乐，最终也没有找上一个和爱好相关的工作。一如既往地练琴，是 相信音乐是我一生的朋友，但坦率地说，如今的快乐已不如从前，以现在的年龄和来自社会的压力，拿出大把的时间做一件毫 无目的的事情，总有一种奢侈的犯罪感。十几岁时弹琴唱歌，感觉思想像风一样快乐奔跑，能把烦恼统统忘掉。现在弹琴唱歌 ，心里总有排散不尽的隐隐的淡淡的落寞与惆怅，是因为理想远去，曾经的承诺希望它能永远延续着执著。想起最近听到的一 句诗歌：我没有改变，但我已经改变。

　　农民兄弟总是羡慕城里人生活的方便与效率，因为他们体会过生活的艰辛，所以进了城吃再多苦受再多委屈也不会退 缩，他们觉得

　　“真味是淡，至人如常”，是明代作家洪应明所著《菜根谭》中的一句格言。意思是说，真正的美味是清淡平和的， 德行完美的人能够保持平常心，其行为举止与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社会在改变，我们无能为力，无需阻止也不能阻止，重要 的是，融入社会，然后坚持我们曾经相信的，一如那块儿时瓜皮的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