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宇文：警花出更旧金山

　　方宇文统率旧金山2300名警察，没有两下子，她是镇不住手下的男子汉们的。

　　撰稿／朱幸福(本刊驻美国特约记者)

　　在旧金山紧张的两天行程中，我没有采访方宇文的计划。当地一位华人朋友对我说，方宇文(HEATHER FONG)是你值得采访的对象，她是旧金山市警察局首位华裔女局长，她的才干与能力得到市长和市民的赞赏。就在我准备乘飞机离开旧金山飞往盐湖城的前两小时，旧金山警察局新闻官通知我方宇文有时间接受采访。

　　记者驱车来到警察局时，方宇文出外活动还没有回来。半个多小时过去了，记者开始坐立不安，此时离飞机起飞的时间只有一个半小时。当我打算放弃这次采访时，方宇文出现在我面前。本想同她聊上5分钟，问她要个家里电话，然后找机会电话采访她。想不到采访进行了半个小时，我却舍不得马上离开方宇文。我想，误了班机可以换乘下一航班，但采访方宇文的机会却很难得。

　　已经进入中年的方宇文身材修长匀称，讲话声音不像那种泼辣的女强人，但透过一副秀气的镜片，她的一双眼睛充满智慧，还露出几分威严。丰富的工作经历使她步入人生的颠峰，但岁月的磨练和工作压力已掩盖不住她额头上和镜片后的皱纹，她的头发已经开始灰白，她不再年轻。要不是穿着一身警服，谁也不会想到她就是旧金山市警察局长。

　　方宇文的父亲19岁由广东移民美国，她的母亲是旧金山出生的华裔，父母的祖籍都是广东中山市。

　　方宇文是在旧金山的中国城长大的。1974年高中毕业前夕，学校举办各种职业说明活动，旧金山警察局也派人到高中招募警校学员，而且首次向女性开放。方宇文发现当警察能捍卫法律的尊严，又能帮助普通百姓，尤其是为亚裔捍卫他们的权利。于是，她就报考警官学校。

　　1977年，方宇文念完警官学校，正式成为旧金山警察局的女警官。踏入警察局不久，她突然接到通知，让她马上到警察总局报到。原来，旧金山帮派在中国城一家餐馆爆发血腥枪战，16人在枪战中中弹，其中5名死者是无辜的旁观者。为了破案，旧金山警察局需要进行全面深入调查，但局内无人通晓华语。方宇文参与后，每天的任务是仔细听取窃听来的电话录音，然后整理出一份详细的证据供办案和起诉用。警方最后破案，方宇文为此立了功。

　　方宇文工作勤奋，而且吃苦耐劳，从一名普通的公众联络员升到政策研究员和调查员，从分局长升到副局长。2004年，旧金山市市长纽森提名她出任警察局长，统率全市2300名警察，当地华人对记者说，如果没有两下子，方宇文是镇不住手下的男子汉们的。

　　旧金山市区人口近80万，加上其他来访和工作的，全市人口100万。就任局长近3年来，方宇文面临不少困难和挑战。她对记者说，首先是旧金山市政府削减对警察局的预算，警察人数为此从原来的2300人下降到目前2100人。不少警官现已到了退休年龄，由于没有预算招聘新人，方宇文只好让老警察们在岗位上继续发挥余热。与此同时，她尽量减少文职人员，把从事文职秘书工作的警员解脱出来充实到第一线工作。为了提高工作效率，她建立并更新电脑信息数据库，使用新的技术查阅案情，提高办案效率。

　　方宇文说，她的责任不仅是带好2100名警员这支队伍，而且要确保旧金山社区的安全。她从警已经29年，这一经历对她发挥目前的作用非常有益。在领导警察局提高工作和破案效率的同时，她设法增强对公众的服务意识，与公众一起努力建立伙伴合作关系。“9·１1”以后，旧金山的许多建筑物都有可能成为恐怖分子的袭击目标。因此，她的另一任务就是与国土安全部和其他执法部门一起，共同确保旧金山市和机场的安全。

　　尽管警方工作加班加点非常努力，但旧金山的犯罪率还是在上升。这不仅是旧金山面临的问题，也是美国各大城市面临的通病。方宇文皱着眉头说，现在街头有更多的枪支、暴力犯罪和吸毒。由于人力有限，警方只好把工作重点放在打击和预防暴力犯罪活动上。使方宇文欣慰的是，2006年下半年旧金山的谋杀案低于去年同比，比2004年下降了13%。黑人和非黑人帮派的犯罪在2004年下降了32%，2006年又下降了14%。

　　但是，美国许多城市的抢劫案在上升，旧金山也不例外。方宇文说，街头抢劫案主要针对电子设备、照相机和电脑、随身听等。5年前，这些抢劫案很少，但现在，电子产品抢劫案层出不穷。原因是这些电子产品往往很快能转手倒卖，变现容易。

　　美国是个充满暴力犯罪的社会，对警察局长来说，方宇文面临的最大挑战是能否满足基层与社区的期待。社区希望有更多的警察巡逻，和居民区保持经常联系，警方希望当地居民充当警方的耳目。警察局不仅在危机时与社区接触，平时每天也应派警察乘坐警车、自行车、骑马和步行，深入社区巡逻并了解情况，同基层保持密切接触联系。

　　枪支泛滥成灾是美国社会的一个特征。自方宇文上任以来，旧金山警察局已没收了3000支非法枪支。由于枪支泛滥，警方在执行公务中经常直接面对歹徒枪口的威胁，有的被打死打伤。方宇文在警察生涯中受到过恐吓威胁，也亲手抓过犯罪嫌疑人。不久前，方宇文与另一名副局长外出开会，半路中碰到一个犯罪嫌疑人正在作案，他们立即弃车把嫌疑犯捉拿归案。

　　谈到男女警察在与犯罪分子打交道过程中的体能差别和执法技巧问题时，方宇文说，男警察在制服犯罪分子时体能技术娴熟，女警察在苦口婆心说服犯罪分子投案自首方面的能力和技巧往往比男警察强。只有在女警察说服不了犯罪嫌疑人的时候，才会让男警察们卖傻力气。

　　世上很少有什么工作比警察更具风险。作为警察，每天都可能遇到死亡威胁，每天都可能要处理紧急情况，每天都有以身殉职的可能。从1858年成立以来，旧金山警察局已有97名警察在执行公务中遇害或死亡。方宇文就任警察局长以来，有两名警察被歹徒用枪打死，另一名警察被犯罪分子的汽车压死，还有一名警察在训练中因心脏病发作而死亡。方宇文说，作为局长，参加这些警官的葬礼，是非常悲伤的事。

　　记者问她要家里的电话，可是她有些腼腆地看着我说，她还没有成家。她把心思全都放在工作上，以至耽误了终身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