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定制美式穿法：名媛Nan Kempner的衣橱

　　她是Tom Wolfe 笔下的纽约社交名媛代表，40 多年中从不错过巴黎高级定制服装发布。她是Yve Saint Laurent 的美国式演绎，把衣橱里的几千套高级定制服穿得健康而休闲。她固守着中性的笔直线条，虽然直到72 岁还在购买迷你裙，但是从来拒绝甜美。现在，纽约大都会博物馆正在举办一场名为《Nan Kempner:American Chic》的服饰展，展出了Nan 衣橱里的上千款日常便装和约3000 件高级订制时装。

　　文/ Cathy Horyn(《纽约时报》) 编译/ 顾晨露 图/Getty Images

　　Nan Kempner 的华服生涯

　　1958 年,Nan Kempner 买了生平第一件Yve Saint Laurent 高级定制装, 那时年轻的Saint Laurent 师还在为Dior 工作。此后的40 多年里, 每逢Yve Saint Laurent 的发布秀,Nan 必定到场, 唯一缺席的那次是因为父亲过世。削瘦的身材令Nan 可以穿得上模特走秀用的半价样衣。不过对Nan 来说, 价钱不是什么大问题, 她的银行家丈夫对她十分慷慨。“从前Tommy也认为我太过奢侈, 不过现在他觉得我是一个

　　2001 年,Nan 出版了一本家庭派对菜谱, 不过这本书看上去更像是《Hello!》杂志——书里那些纽约名流在Kempner 家的豪宅里觥筹交错的照片显然比菜谱精彩得多。

　　Kempner 家价值数百万美元的珠宝曾遭窃, 她刚找回那些宝贝不久, 又被一伙入室抢劫犯用枪指着脑袋。有一次, 她在家试穿一双John Galliano 设计的8 英寸高跟鞋, 结果不小心扭伤了臀部, 为此她动了好几次手术。长年抽烟令她在晚年患上了肺气肿, 不得不带上氧气瓶坐轮椅出门“, 他们总会把我推到第一排, 这是比头等舱还高的待遇。”她自嘲说。

　　Nan 在纽约主持多个慈善机构,不定期在大都会博物馆做关于高级定制时装的讲座。她还担任《Harper’s Bazaar 》的特约编辑、Tiffany &Co 的设计顾问, 以及Christie’s 拍卖行的国际代表。她是个谦虚和善的人, 唯有一次因公开表达对肥胖者的厌恶而引起公愤。购物是她的终身兴趣, 直到72岁时, 她还在购买迷你裙和比基尼,“我总是对别人说, 我要光着身子被火化。等我死了, 那些衣服可以开一家时装店了。”她说。

　　和纽约大都会博物馆服饰馆馆长Harold Koda 一样，我也曾拜访过Nan Kempner 位于纽约公园大道上的宅邸，并且参观过她的华丽衣橱—她把几间卧室合并成了自己的衣橱，所有衣服都依照色彩和式样搭配来陈列。当我见到她时，她正躺着做按摩，执意要立刻站起来迎客。

　　Nan 似乎从不为自己的身材不够完美而烦恼。她在加州长大，这种悠然自在的心态很可能在那时就形成了。然而我的猜测是，就像许多优雅女人一样，她已经完全知道该怎样对付身材的种种缺陷—过于瘦小的胸部、扁平的臀部、仿佛从胸骨处开始的细长腿—她对自己的身体全盘接受，“那又怎么样呢?”她说。

　　社交X 光和YSL

　　现在，Nan 的身体变成了一场新展览的主题:“Nan Kempner:American Chic”，从去年年底开始在纽约大都会博物馆的服饰馆展出，一直要持续到今年3 月。Harold Koda 在展馆里再现了Nan 的衣橱，这里陈列着362 件针织衫、354 件外套，以及满满一架帽子—带羽毛的浅顶软呢帽、宽沿草帽等等; 还有约3000 件来自Yves Saint Laurent、Valentino、Balmain 和Jean Paul Gaultier 的高级定制服装和配饰。

　　在世人眼中，这位去年过世的纽约社交名媛是个把自己的身体当成晒衣架的女人—这种论点并不见得多么高明。作为银行家Thomas Kempner 的妻子，Nan 自然是个非常富有的女人。买一条价值两万美元的高级定制裙子对她来说丝毫没有负担。她的衣着品位无可挑剔。如果你觉得是那些轻易就能得到的漂亮衣裳才培养出了她的好眼光，那么看完这个展览，你会发现这个什么都能得到的女人从不轻率地置衣打扮。面对海量的选择机会，她却固执得很。

　　在小说家Tom Wolfe 的笔下，身高1 米75、体重才110 磅、肤色晒得总像皮革一样棕亮的Nan 被抽象成了小说《Bonfire of the Vanities》里的“social X-ray”( 社交X 光)，这后来成了那些体形极瘦( 或患上厌食症) 的纽约社交名媛的代名词。

　　看看那一排Yves Saint Laurent 的裤装套装，想想Nan 与这位设计师的不凡交情，你自然能觉察到这些设计多少源自Nan 对于自己身材的领悟，这些服装真的展现出了她身上最好看的东西。1970 到1980 年代的YSL 套装都参考了Nan 的三围尺寸。锐利肩线、胸前小褶皱、自然的裤腰身，这种经典版型既来自设计师自身的精准比例感，也多亏了那位他最宠爱的美国客户—Nan 有一双长腿、26 英寸的腰身、男孩子般的肩膀。

　　再看看那一排套着YSL 时装、比例完美的人体模型，你又会明白Nan所扮演的角色远不止把YSL 套装穿得无可挑剔。在巴黎，Saint Laurent 的密友兼缪斯，同样削瘦的Betty Catroux代表着摇滚、颓废的Yves Saint Laurent;Nan 却截然不同，她演绎出了一种完全美国化的理想气质—休闲、无拘无束、运动感。正如Koda 所评价的：“她穿高级定制服装就像穿运动装一样。”

　　有趣，但绝不甜美

　　1949 年，Nan 初次参加社交活动时得到了人生中第一件巴黎定制服，一条缠绕着粉红色棉质蕾丝和烟紫色薄纱的Jacques Griffe 裙子。她似乎很早就知道，高级定制服不是用来证明自己高贵血统的东西，它的力量在于让一个女人能从诸如奇怪的颜色搭配、夸张的细节等微妙部分来展现自己的个性。

　　在此后的日子里，Nan 从观看和试穿每一季的高级定制时装发布中接受熏陶，继续追寻着自己18 岁时就领悟到的东西。展览上有一件1964 年的Pierre Cardin 黑色晚装，裙摆上有一层层丝绸和透明硬纱作为装饰——她很擅长制造这样的有趣元素，对于用羽毛和刺绣来衬托自己的容貌更是驾轻就熟，但与此同时，她几乎一直固守着长度、直线条，尤其是男性气质的线条，不论白天还是夜晚。所以，在Nan 的衣橱里不会有太多的球形裙，也不会有太多的Chanel。对于她来说，Chanel未免过于甜美。作为参观者，如果那几百件毛衣和外套已经让你看得出了神，那么你很有可能只看到了Nan 固执和保守的一面，却忽略了两位20 世纪最大胆的设计师Yve Saint Laurent 和Madame Grès 也都是她的心头好。

　　最精彩的一件YSL 是1983 年的藏红花色绸缎长斗篷，带有一个高高的女王式领子。在Nan 的丈夫交给博物馆作为永久藏品的100 多件服饰中，Madame Grès 的作品占了5 件，其中最引人瞩目的是一条轻盈的黑色蜘蛛背花纹晚装，以及一件极珍贵的橄榄绿安哥拉兔羊毛针织衫。可惜参观者们不能伸手触摸它们，那件针织衫的手感就像水从指尖流过。

　　既然在Nan 生前，Koda 就已经对她的衣橱了如指掌，那么他一定早有一两样最中意的宝贝。当我这么问起时，Koda 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笑着说:“其实我的目标是那条Madame Grès 设计的滑雪后专用裤，款式就像皮护腿套裤一样。”遗憾的是，我没能在展览上找到这条裤子。

　　Nan 属于造型师诞生之前的时代，那时也没有诸如“aspirational dressing”(成功人士穿着)这样令人心烦的词条。她拥有几个房间的战利品，她的行为举止常常充满喜剧性，但是真正打动我的却是一种超乎寻常的严谨。

　　我至今记得在Saint Laurent 的沙龙里度过的某个上午。那是2001 年秋冬高级定制服装发布秀的第二天，按照惯例，贵宾们可以最先过来量体试衣。Nan Kempner、Deeda Blair、PatriciaAltschul 都在那里，一旁有几位销售小姐照料她们。烟缸里有几个尚未熄灭的烟头，Nan 只穿着紧身连体内衣。然而场面很安静，听不到女人堆里的咯咯傻笑，也没有“亲爱的，这件看起来太美了”! Nan 正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我从未见过第二个人用同样老到、敏锐的目光注视一条天鹅绒斗篷裙。她总是知道自己喜欢什么衣服，然后就全身心地去喜欢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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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多精彩内容详见2007.01.04第215期《外滩画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