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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本质绑架形式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1月18日16:11 新世纪周刊
李六乙导演的话剧《我这一辈子》看起来更像是一场行为艺术展 一座倾斜40度的熔岩状废墟,一场黑 皮鞋雨,三个破衣烂衫的掌灯人……如果事先没人告知,很难想到这是老舍作品《我这一辈子》被改编成话剧后的情 景。但是,如果这部戏的导演是李六乙,那就没有什么不可能。 《我这一辈子》是老舍在1937年的作品,体裁应该说是散文体小说。因为在形式上,它记录的是一个老北京巡警 在临饿死前的追忆与反思,整个文本全是自述,没有对话,没有情节,没有戏剧冲突,没有叙述的高潮点。在老舍的作品里, 这本身就是形式感极强的一个,比起《茶馆》、《龙须沟》,这个本子太难动刀。 对此,李六乙的办法是:没有对话,就借用老舍其他作品里相似场景的语言风格补充;没有情节,就发挥想象的翅膀 延伸原作的意图;没有戏剧冲突,就以哲理剧的形式名正言顺地取消冲突;没有叙事上的高潮点,就用艺术装置(鞋雨、下水 装置)来人为制造高潮。这些办法使得这个戏看起来更像是一场探讨终极问题的行为艺术展,表现方式是把形式做到极致。《 我这一辈子》语言密度很大,大到你根本来不及在布景灯光过场中找意义。主人公的独白与对白,在一个空间却不在一个时间 。不断重复的台词从故事跳出又跳回故事。 在看戏过程中,观众席上的一位戏迷评价说,“不知道为什么,看李六乙的戏,老想起布莱希特”。他是对的。自从 上世纪80年代把布莱希特的《四川好人》改编成川剧开始,李六乙似乎再没能走出布氏的阴影。无论他怎么宣扬“纯粹戏剧 ”概念的原创性,观众还是能从里面看到布莱希特“新观念”概念的影子:陌生化效果,对戏曲的化用,对形式、技巧的刻意 追求以及史诗的结构。 在2003年的《穆桂英》中,李六乙让穆桂英褪下战袍和花翎,长发轻挽,泡进一口现代浴盆,而且在梦幻中还跟 她的亡夫杨宗保表演了一场鸳鸯戏水。很多人批评他在恶搞经典,但他的思想资源不是后现代的,还停留在现代。李六乙对待 文本的态度不是“作者死了”式的颠覆,他仅仅是想与作者共同完成一部作品。不过即便如此,他的改编也够作者喝一壶了。 就拿《我这一辈子》来说,由于剧中“我”的身份是旧社会被称作“臭脚巡”的巡警,因此鞋子与脚就成为这个戏表 现的焦点。老舍原作里说的是,“在这个社会中办事,现在才明白过来,就得像发给巡警们皮鞋似的。大点,活该!小点,挤 脚?活该!什么事都能办通了,你打算合大家的适,他们要不把鞋打在你脸上才怪。”在李六乙的话剧版里,“我”和其他巡 警把鞋脱下来,鞋子们自己在走,最后发现“鞋变成了自己的脚,成了身体的一部分”。 在这里,老舍原作中的古希腊式的命运观被置换成“异化”这样的现代观念。我们当然不反对导演对剧本有自己的理 解,只是这样一来,一出思考人生的问题剧成了形而上的哲理剧,老舍原作的整个基调就被改掉了。 亚里士多德在《诗学》里说“写悲剧不要套用史诗的结构”,足见每一件本质都有其对应的形式。在这一点上,热衷 于形式革命的李六乙不妨仔细体会一下罗丹的智慧:“我不是在雕刻作品,我只是在发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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