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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友寄来的相片成为他们的精神寄托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1月30日00:13 大洋网-广州日报
广东麻风病村的苦痛原生态 广东麻风病村的苦痛原生态 病友寄来的相片成为精神寄托 哥哥姐姐容不下这个20多岁却失去劳动力的弟弟 在记者被村民们包围着聊天的时候,56岁的黄观盛始终没有凑过来,也不张望,只埋着头在自家门前专心细致地切碎刚买来的一块猪肉。记者说想进村民家中看看,杨瑞生第一个就推荐了黄观盛的家,“他家收拾得最整齐。” 记者和他说着话就抬脚进了屋,黄观盛马上擦干净双手,一直好脾气地笑着。和记者聊天时他喜欢倚着门边坐着,让阳光顺着门框洒在自己的脸上,只是忍不住偷偷把手指残疾的双手藏起来,这是村民们的习惯动作。 “这房间不大吧?以前可是住了4个人的,放两个双层床,现在就我一个住……”他也在这住了30多年,看着这个村子的人逐渐减少,心底的无奈也逐渐变淡。命运对他很残酷,从小便父母双亡,到了人生最美丽的青春年华,却发现患上了麻风病。哥哥姐姐容不下这个20多岁就失去劳动力的弟弟,他住进了麻风村,也从此挥别了自己的所有亲人。 只有问到家人时,黄观盛脸上的笑意才会消逝。“他们不想我回去,基本上不来看我,过了这么久,我也不想他们了,自己过吧。” 在被熏得发黑的墙壁上,挂着一个很旧的木相框,里面贴着近10张照片,细细一看才发现照片里都是同一个主角,逐渐成熟,从个人照到双人照,再到家庭照。“他是小林,我以前在这里同屋的朋友,十多年前治好病就出去了,这些年不断地给我寄来照片。他现在外面打工,每年都会来这里看我。你看这张,是他和他的女朋友;那张是他和工友一起的。他什么都会跟我说,他比我的亲人好。”说到这位朋友,笑意重新回到了黄观盛脸上,给记者介绍的时候眼睛一直注视着那几张照片。这些照片传递着朋友的信息,也传递着来自外界的情感,成了他心里最温暖的角落。 相框的角落里是两张早已发黄发霉的证件照,是年轻时候的黄观盛,相貌堂堂。“我也就是这两年才老得厉害。”孤苦而乏味的日子并没有磨灭他对生活的热情,他甚至能从每个月仅150多元的政府补助费里省下钱来,买了一辆二手的摩托车。屋子里还摆放着一个被雕成花朵式样的茶叶缸,那是他用残缺的手指,花了好几个小时“改造”可乐废瓶的成果。 “有否离开村子的打算?”记者问。“不打算。”他笑答,干脆利落,“在这里就行了,没处可去。” 走出村子的愿望越来越渺茫 每个月只有156元生活费 附近人做起了入村生意 村子在325国道边上,然而和外面的世界却是咫尺天涯。近半个世纪以来,村子里的人们互相守护着,也习惯了彼此的守护。对于大部分村民来说,走出村子的愿望,随着时间的延长变得越来越渺茫,也变得越来越淡然。“他们对政府是感恩的,而且性格都十分纯良,但是不能否认生活是很苦的。”杨瑞生叹口气说。 黄观盛打开抽屉,拿出一个竹编的小筐,里面散乱地放着几张一元、五元的零钱和角票。“这个月就剩下这些钱了。”据了解,目前政府给予村民们每个月156元钱的生活费,50元钱医疗费,总共206元。 除了水费,村民每个月的吃、喝、电费和其他生活开支都从这200多元里出。与此同时,村后有十几亩地,供他们耕种。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和疾病带来的残疾,大多数村民逐渐失去了耕种的能力。 知道这里的村民不习惯出村而且行动不便,附近电城镇一些嗅觉灵敏的外人开始进来“走动”。“过去没人敢进来,也没人敢跟他们打交道,现在没那么严重了,附近的人为了做生意会进来。”杨瑞生说。 “排骨13元一斤,瘦肉10元一斤,五花肉8元一斤。”村子里的老人们跟记者一一地数着,这些价格是他们最重视的信息。“这里的电费也高。”一位老人用僵硬的手指在地上反复划着“156”这个数字,“实在不够用啊……” 杨瑞生也告诉记者,雷打石医院的村民们生活补助费用在广东省范围内确实算比较低,“他们的补贴费连城市低保的水平都不到。”对于大多数失去劳动能力并早已与家庭断绝联系的村民来说,这200元是他们每个月赖以生存的唯一来源。 杨瑞生说,目前这200多元是当地卫生局、民政局、财政局各出一点,不是想争取多点就能争取到的。 “刚建院的时候,每进一个病人,每个月就给他22斤米和4两油,这在当时还是比较宽裕,附近的村民们还会向他们借粮食。后来取消口粮,他们每个人每个月有100元钱的补助,但是随着生活水准提高,他们的补助却涨得太慢了。” 根据广东省有关规定,住在麻风病院(村)的康复者由当地民政部门负责生活费、慢病站(皮防院)负责医疗费,但因各地经济水平不一,月生活费标准从60元~350元不等。麻风院(村)的病人和休养员生活费每人每月不应低于当地城镇居民最低生活保障标准”。 两个洋姑娘住进“麻风村” “在过去,这些人都被认为‘不是人’,都不被当人看。即使是现在,很多他们的家里人也都怕他们。有的村民曾经离村回家,弟弟在家里没结婚,就跟他说,你回来后还有谁肯嫁给我?如果家里人能接受的话,我相信几乎所有人都愿意回家。”杨瑞生很了解,对于村民来说,生病之前的那个家是他们最后一点记忆和唯一的牵挂。 缺失了亲情的抚慰,村里却滋生着另一种独特的感情。 村民们自己选出两名年轻的护理员,专门负责护理重残的老人。村子里最严重的病人是一位叫郭秀昌的婆婆,今年80多岁,“两只脚都烂掉了”。村子里的男人一再劝阻记者不要进入她的屋子,“老是流脓水,很臭。”但是40多岁的小张却一直担负着照顾她的任务,他进房后附在婆婆耳边说有人来探望,老婆婆立即激动得干号起来。 村民们还跟记者谈起了两个来自意大利的洋姑娘,他们亲切地唤她们黎姑娘和张姑娘。这两位洋姑娘常年守候在村里帮忙照顾村民,记者到的时候,两位洋姑娘刚巧出去办事。 村民们告诉记者,五年前,两位姑娘提着行李在朋友的带领下来到村里,其间除了定期回香港办签证,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大家都很喜欢她们。”杨瑞生说,姑娘们平时会帮忙打扫房间,会和大家聊天。有的病人脚溃烂了,她们就会给村民们洗脚、上药。 两年前,姑娘们还在村子里盖起了房子。村民们告诉记者,她们房间里的布置很简单,没有电视,只有冰箱和缝纫机。姑娘们的生活也很简单,每天傍晚七八时就关门准备休息。但只要村民有事,不管什么时候,她们也会开门。姑娘们很和气,会说白话,有时还会搭村民的摩托车出去买菜。除了两个洋姑娘的常年守候,来自香港的学生和公司职员每年也都会来这里看望。每次来,他们会带很多东西。“衣服是洋姑娘买的,玩具也是。”叶武说。让村民们觉得像亲人的,还有雷打石医院里的10名医护人员,杨瑞生只是其中的一个。 1974年,22岁的电城镇小伙子杨瑞生成了一名医生,而且是专治麻风病的医生。转眼33年过去了,杨瑞生已经开始考虑他的退休计划。“当初干这行,是我自己提出来的。没什么原因,就是同情他们。作为医生,我没有什么能照顾他们,只有我的技术。现在外面的人都管叫我‘麻风头儿’。” 现在,在雷打石医院工作的医护人员里,有7名医生,最年轻不到30岁。近年来,一些年老的麻风病医生相继退出一线,而年轻医生又较少接触麻风病例,临床经验较少,广东省卫生厅已决定进一步加强麻防专业人员的培训。 在全球普遍推广MDT(麻风联合化疗)的情况下,麻风病的流行状况得到了明显的控制。然而,也正是由于可以被控制、可被治愈,麻风病已经不再是公共健康领域的威胁,也逐渐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 “现在还有麻风村吗?”在探访前,不止一个人在问记者同样的问题。 在那些真实存在的麻风村里,村民们耗尽自己的一生在和麻风病作着持久的斗争。不但要忍受疾病带来的永远残疾,还要默默忍受着“麻风”两个字烙下一生的精神磨难。 “我想带孩子回家。”叶武的愿望简单而又困难,却代表着这个群体对命运仅剩的最后一点期望。 数字链接 95528例:广东是麻风病高发省,全省累计登记病例95528例,占全国登记总数的20%,列全国第一位。广东自1995年起麻风病患病率首次降到1/10万以下,麻风病疫情进入低流行状态。 99.7%:至2006年年底,全省现症麻风病人306例,患病率为0.39/10万,与历史最高患病年份1961年的114/10万相比,下降幅度为99.7%。目前全省100个原麻风流行县(市、区)中,有98个已通过了省级基本消灭麻风病考核标准。 600mg:麻风病其实是感染了麻风杆菌的一种慢性传染病,主要侵犯皮肤和周围神经,往往是青壮年发生,诊治不及时常导致畸残,不过,麻风病已由过去的“不治之症”变成“可治之症”。病人被诊断后只须服用利福平600mg就丧失了传染性。文/图 本报记者邱瑞贤、李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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