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恺元：从三方面研究人们对城市的感受

　　主持人：这次主要考察哪些指标呢？

　　奚恺元：我们这次主要是从三个方面来研究人们对城市的一个感受，第一个我们研究人们对城市的总的感受，以及对城市的一些具体，比如说人情、赚钱机会、文明程度、治安等等，一切方面的感受。

　　第二是研究人们的行为，就是他是不是愿意自己留在这个城市，愿不愿意他们的孩子留在这个城市，以及全国的其他城市，他最愿意去的是什么城市？他最希望自己孩子去的是什么城市，所以第二是人的去留意向，第三我们也测定一些客观的指标，比如说他的收入、住房大小，性别等等。我们看这些因素中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聂晓阳：这个我再补充一点，刚才你说的，很多人觉得幸福感好像是一个模模糊糊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但是我们做新闻的就是让这些看似模糊的东西变得清晰化，一个可触摸的具像的东西，当然我们跟奚教授也交流过，要研究这个城市的幸福度，可以进行很多客观指标的调查，比如说网络的情况，公交的情况，城市发展的指标，但是这些客观的指标，并不一定带来人的主观幸福度的提高，事实上通过这次调查我们发现很多很有趣的现象，比如说关于一个人情幸福度的问题，我们发现和经济发展并没有的正相关，相反有负相关。经济发达的城市人情味为淡，人情幸福感得分越低，当然你可以调查很多的指标，还有一个很简单的办法，直接到市民当中去，你问他们，就像奚教授讲的，你是不是觉得幸福？把主观的东西，如果说你的样本足够大的话，有一定代表性的话，当然这个调查结果不可能是一个终极的，绝对的完全客观的排名，但仍然会是一个重要的有参考价值的发现。

　　奚恺元：我补充一点，很多人有一个倾向，幸福要靠客观的因素定义，但事实上你是主观问他，更直接，比如说刚才

　　主持人：刚才聂总也提到了这次人情味的调查，我也发现这次调查结果，其实很多结果出乎我们的意料，尽管拉萨的居民身处高寒地带，但是他们的幸福指数高于很多内地城市，最幸福的城市就是世界屋脊拉萨了，两位跟我们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一个出人意料的结果？

　　奚恺元：其实即使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有很多研究，包括国外和国内其他学者包括我做的研究表明，人们的幸福感尽管和经济有一定的关系，但是事实上跟很多别的因素关系非常大，比如说人情，人情事实上是人跟人中间的那种关系，那么现在我们社会发展非常快，大家拼命想怎么样赚钱，可能中间的一个代价就是人的以往的人情关系就比较淡漠了，所以这个应该引起大家的注意，我们不能以牺牲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作为代价追求物质财富，我们要知道追求财富的目的最终还是为了幸福。

　　我这里稍微引申一下，这次不是城市幸福感，但是蛮多研究表明，人类对于生活的主观幸福感，跟收入有一定的关系，但是跟其他有些因素的关系非常大。我想可能跟一个人的性生活关系非常大，我们做了一个研究表明，性生活好的，人的总体幸福感都比较高，这个跟一个人的收入是没有直接关系的。

　　聂晓阳：我觉得你的问题非常好，我们做幸福感调查的时候带着疑问，如何在经济发展的同时提高中国人的幸福感？这个是我们方方面面应该关注的问题，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差？这个也是我们思考的问题，也是整个社会反思的问题，根据最后的统计结果，人均收入和人情冷暖之间是呈现一定的负相关关系的，人均收入越高的城市人情味可能越淡，是不是经济的发展必然以牺牲人情作为代价呢？这是经济不断强大的中国应该注意的问题。

　　网友(UC)：幸福感能否主动去实现？

　　主持人：这个问题很有意思，幸福感本来就是我们主观的感受，看你是不是有意识地让自己幸福。

　　聂晓阳：我先说一句，这次我们主要调查的是城市的幸福度，不是人的幸福感，如果是人的幸福感的话，你幸福不幸福没有一个充分条件，只有一个必要条件。如果你幸福你会有什么样的特征，但是你有什么样的特征，你不一定幸福。当然人的主观幸福度跟人有很大关系，同样的条件如果改变自己的心态，可能你会觉得很幸福，我们最近看了一部片子《落叶归根》，在我们看来很辛酸苦难的小人物，千里背尸，他几次说我很快乐。这个网友的问题提得很好。的确是，从人的主观幸福感来说是可以追求的，但是这次我们调查的城市幸福度，我觉得更多的是政府有关部门改善的，给人提供了好的生活环境，让人在里面生活，觉得幸福。

　　奚恺元：我觉得主要的几个要点都讲了，让我稍微补充一下，我们这次做的是城市幸福感，我们这些数据对一个城市的规划，政府有一些参考意义，比如说我们做的人情对于幸福感非常重要，交通也是非常重要的，还有建筑是不是美丽？也是非常重要的，这些事情都是一个城市的规划和一个怎么创造一个城市的文化是非常重要的，至于个人的幸福感，其实在一定的程度上也是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增加。

　　这个可以从两方面来讲：一个是从小的教育，爸爸妈妈对孩子的教育，有很多研究报名，你越是让孩子认为钱是重要的，有钱能使鬼推磨，越是让孩子认为物质是重要的，那么这种信念往往最后会使得人不幸福，就是说相信物质主义和幸福往往是负相关的，这是一个方面。人的信念非常重要。

　　另外一个是一些客观的环境也是非常重要的，比如说你选择住房，是选择住得离你上班近的地方，还是比较远的地方。比较大的地方，但是你上下班花很多时间，还是你选择房子相对小一点，但是离你上班比较近一点的，这个是我现在研究的一方面问题，我觉得这个很值得研究，这个问题现在还没有一个非常完美的答案，但是一般来讲上班的路程越多，往往对一种主观幸福感会越低。这个不但是我的研究，其他国外的有些研究也有这方面的一个发现，现在我们还是在进一步地做这方面的研究。

　　聂晓阳：我觉得这个话题非常有意思，因为奚教授是国内外著名的幸福专家，就这个话题他可以谈很长时间，我这儿说一点，马斯洛有一个需求层次理论，人的需求是多种多样，还要有层次，首先你要解决温饱问题，还要解决安全问题，还要解决尊严的问题，最高程度是人的成功。我们这次做的城市幸福感调查，实际上是一个城市满足不同的需求层次的能力，刚才奚教授谈到了具体的幸福度，我们跟城市的有关需求指标，可以用马斯洛的需求层次解决，人情味的问题是需求层次比较偏高的层次，还有赚钱机会发展幸福度，这个是自我实现的一个人的成功的这样一个需求。

　　另外一个，我在这儿还想透露一下奚教授这次的一个研究发现，我觉得很重要，这个对很多诚实的研究者、关注者，政府、规划部门都会有很大的帮助，比如说根据奚教授的统计初步结果我们分析，哪些因素与城市的幸福感有关？首先是人情幸福感，这个对城市的幸福感影响超过了其他因素，这个指数是0.3，其次还有一些赚钱机会，生活便利，建筑美观、城市发展这些，另外有一些很有意思的发现，很多人觉得住房面积越大越幸福，实际上有没有住房可能更对总体幸福感有更大的影响，相比住房的面积来说，你上下班出行的车程可能影响更大，比如说你每节省十分钟的车程大概相当于你增加了20平方米的住房面积，都是很有趣的发现。

　　主持人：刚才您提到的上下班的车程和住房面积，这两者之间有一定的矛盾关系，很多人为了选择大的住房，可能要牺牲很多上下班的时间，中间也是需要妥协的。

　　奚恺元：是的，这个正需要我们客观研究，并不是随意拍拍脑袋，凭直觉就可以说的，希望个人、企业、政府，能够对幸福学作为一门科学能够有更大的支持，我们可以更科学地研究，到底从城市的规划角度来讲，是住房面积多大是最佳的，车程多少是最佳的，这样可以找到最佳的配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