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诚龙：以腐治臣多砸脚

　　以腐治臣多砸脚

　　□文 刘诚龙

　　袁世凯称孤道寡，其实，他既不孤也不寡；我们骂袁世凯为独夫民贼，民贼是真的，独夫却未必。他从“落第秀才”高攀到“天子”，他也有他的死党，“一个篱笆三个桩”，他也有很多“桩”。老袁的“桩”是怎么打的呢？

　　甲午之战后，清政府决定组建一支有现代意义的陆军，李鸿章选中了袁世凯，袁在曾国藩的湘军与李鸿章的淮军那里获悉了一个不二法诀：要想自己的地位永固，就要有自己的“私家军”，就是让军队花国家钱，听自己话。于是，袁世凯就借“国家财政”与“组织授权”提携“忠诚者”。

　　如何培养？袁世凯自然手段多多。阮忠枢是李鸿章推荐给袁世凯来训练陆军的，此人文章了得，但爱女色，整日间寻花问柳，在天津勾上了一个叫小玉的妓女。袁世凯听到这事，怒形于色，把阮某喊到“办公室”来进行“诫勉谈话”，让阮某好不自在。但出乎意料的是，“诫勉谈话”后仅两天，袁世凯叫阮忠枢跟他一起去天津，来到了一所大院中，只见院中彩灯高挂，喜气冲人，到处贴着红双喜，阮某十分奇怪，问是谁家办喜事，袁世凯说进去就知道了。原来，袁世凯特意给他办喜事，里头罩红绸子的正是阮某的“二奶”小玉。此时的阮某感动得下地便拜，向袁世凯发誓说生是袁的人死是袁的鬼了。

　　袁世凯把反腐败调子唱得老高，最后却亲自操办腐败之事，这其中是可玩味的。袁世凯把这方式作为笼络与控制人心的手段，不止这一桩事，更典型的是他对付梁士诒。

　　梁氏自袁世凯当上民国大总统之后，一直担任他的秘书长。但梁不是一个弱角色，他也是什么权力都想抓到手的人，在总统府被人呼为“二总统”，两人因为权力而交恶，后来梁被袁赶走。等到袁世凯要当皇帝了，感到人手不够，再次想到了梁，然而梁却开始“扳翘”了，不肯与他合作，袁世凯于是起用他的“御人手腕”，指使人揭发交通系统的腐败问题，让人把材料送达他那里，他“批示严查”，交通系统是梁氏的老窝，他经营多年，袁世凯一直对梁氏放任自流，现在正好秋后算帐。他选派了精干人员，深挖梁之老底，交通系统的许多头面人物都牵连到腐败案子里去了，案子查到梁氏头上。此时，老袁见好就收手，把梁氏请来，说：这个案子牵连到了你，我已做批示，不再查了。听到这话，梁氏自然是个明白人，从此，他除了老老实实当袁世凯的走狗之外，别无他途。

　　依靠腐败来治理人在中国古代常常是一种驭人之术。在很多官僚那里，不怕你腐败，就怕你不腐败。如果你不腐败，你无把柄与辫子在人家手里，你就会天不怕，地不怕，夜半敲门鬼也不怕，你什么都不怕了，就敢揭发乃至斗争。廉洁的人，对于长官，有时真是一粒切不烂煮不熟的铜豌豆。海瑞敢于抬一口棺材上金銮殿，连皇帝都怕，皇帝不敢把他放在京城就职，而把他外放；但放到哪里，哪里的上司都不想接，一者怕他坏了当官发财的好事，二者呢，海瑞只服法管，不服官管。

　　曾经当过

国民党中央宣传部长、蒋介石私人秘书的吴国桢说：“我们都认为，蒋介石本人从不腐败，但他对下属的腐败是乐意的。”这话与我们过去的历史书里讲的大有出入，在我们过去的书里，国民党“蒋宋孔陈”四大腐败家族，蒋家是居首位的，怎么不腐败了呢？也许到蒋介石这一级领导，腐败不叫做腐败，而叫做腐朽了，谁说过皇帝老子是腐败分子？不过，仔细一想，吴先生也许说的有一定根据，比如蒋介石不包“二奶”，只与宋美龄相厮守的“道德操守”来看，蒋介石也许是个“过得硬的”人。但既然蒋介石本人不腐败，为什么他容忍腐败并且还喜欢下属腐败呢？吴先生说：蒋的唯一嗜好就是嗜权。为权，他不择手段，他乐意下属腐败，是因为一个人如果变得腐败了，那么他就会对蒋惟命是从，为权不择手段，用腐败来控制人也是手段之一，也许还是最有效的手段之一。腐败对腐败者不用说有大大的好处，而对想控制人的人来说，让腐败者腐败去，好处也是大大的，他一腐败，听话时，不去管他，不听话了，就来查他办他！有这一条杀手锏，蒋介石“执政能力”确实得到了强化，他可以玩弄下属于股掌了。

　　依靠腐败来控制人，控制“

公务员”，这办法很有效，当然也很有限。这就好比吸毒，吸毒之初，有病的没感觉到病了，没精神的感到有精神了，吸毒作用大矣哉。然则，一个常识是：吸毒的作用大，其反作用更大。一般人靠吸毒来提神减疼倒也罢了，这些“一般官僚”反正不拥有“江山之产权”，毒杀了江山也与自己关系不大。但袁世凯蒋介石之流，情况不同啊，居然也“吸毒”，难怪袁世凯只当了83天的短命皇帝，而蒋介石最后落得一败涂地，逃之夭夭了。除了逃，他还有什么选择？靠放纵腐败来巩固自己的地位，那只能是自毁

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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