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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愿意被迫签订协议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3月23日09:11 南方新闻网
这个女人 “我什么都不缺,为的是我的自尊,我不愿意因为司法介入而被迫签订协议” 吴苹两次出现在公众视野都是一件火红的风衣。一次是法庭上,一次是站在行将强拆的老屋底下,抱一本红色的《宪法》。那时,她丈夫杨武已经爬了上去,在屋顶上扬起了一面鲜红的国旗。 “我其实喜欢的是孔雀蓝和绿色。”3月20日傍晚,坐在杨家坪步行街的一家西餐厅里,吴苹说,“我不喜欢红色,但我喜欢穿红色衣服。” 吴苹已经49岁,但见过她的人都愿意把她的年龄猜小一些。“几年前,她更漂亮。”杨武说。这几年与开发商的谈判都是妻子出面,他认为妻子越来越能干。 但吴苹显然掩饰不住对时光流逝的追念和对谈判的疲倦:“年轻时我能歌善舞,人见人爱,几年前还有人以为我没结婚呢。这件事对我身心伤害太大了,经常彻夜难眠,对经商也造成了无法估量的损失。” 她有一个儿子正在上大学,谈起儿子,她的眼睛亮了:“他是他们那儿的学生会主席,他是我的安慰,我的精神支柱。” 她伸出白皙的手指:“我喜欢弹钢琴,家里有一部5万多元的钢琴,我不打麻将不打牌,为人仗义,性格直爽,朋友很多。” 话题回到拆迁上,她又来气了:“我什么都不缺,为的是我的自尊,我不愿意因为司法介入而被迫签订协议。” 吴苹是否有特殊背景一直是众人兴趣的焦点?目前只知道她经营酒楼和其他生意,“大家都喊我苹姐、苹总。”她的丈夫杨武早在1979年就下海,当地媒体说,他每天习武数小时,练的是长拳。而王伟和任忠萍都说,从未有人给他们打招呼或施加压力。但与吴苹同在一个街区的方兆鸣说:“她还是有背景的,经商嘛,打赢过官司。”另一名居民则说:“她绝对是个人才。” 在开发商眼里,吴苹就是一枚难拔的钉子。“我不知道她到底要什么?她总是谈成了以后又以各种理由拒绝签字,她这样做人太累了,但她似乎以此为乐。”上述那位参与过谈判的人士说。 而在区房管局一名官员眼里,吴苹就是想拖延时间,争取砝码,导致程序无法进行,实质就是争取利益最大化。他认为,拆迁人既有安置的权利,也有搬迁的义务。 “她似乎对什么都很警惕,上洗手间也要把她放在桌上的东西收进包里。她很能聊天,语速很快,容易激动。” 当吴苹为谈判身心俱疲时,开发商也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经济损失。王伟说,整个项目已投入近3亿元,每天光贷款利息就有6万元。他承认拆迁人与被拆迁人是一种市场买卖行为,卖方希望出高价,买方希望出低价,但这其中必然有一个市场操作基本原则。“虽然时间就是开发商的生命,但我不可能无限加价,这对其他280户居民也不公平,最后就只好走法律程序了。” 为何在拆迁期限两年半后才进入司法程序,王伟说,拆迁是一件非常敏感的事情,尽可能协议搬迁。任忠萍说:“我们一直坚持依法拆迁、以情拆迁、和谐拆迁。”为了做通吴苹的工作,区委分管拆迁工作的副书记还专门出面,区房管局局长则发动吴苹的同学和朋友进行游说。 专门打了防震孔 开发商把她家挖成孤岛一般,同时采取措施保护房子不会坍塌 重庆直辖10年,这座城市正在进行一场摧枯拉朽的大拆迁,摩天大楼就像雨后春笋般冒出。在网上,可以鲜明看到当地人对高楼和商圈的热捧和对陈旧建筑的唾弃。 近几年,重庆对江北城和化龙桥进行了相当于两个县城规模的拆迁,但因为安置补偿上的博弈,一些纠纷随之出现,甚至造成人员伤亡。 王伟说:“为了保护吴苹的房子不会坍塌,我们专门打了防震孔。”至于有人质疑开发商把她家挖成孤岛一般,区房管局局长伍修万说,开发商的做法还是有些欠妥。但他同时认为,这件事拖了这么久还没解决,房管局也应吸取教训。 如果吴苹与开发商的谈判最终依照房管局的裁决,无疑,她将损失一大笔钱。这个回到起点的结果,对那些遵照政府规定及时搬迁的拆迁户来说,可能会心安一些。 方兆鸣在2005年5月搬迁,他得到的回报是高于评估价的补偿,但很快他就后悔了,因为同住一个街区的亲戚,比他晚半年走,得多了十多万元。“这不是鼓励我们做钉子户吗?” 但拆迁户的补偿结算价格是互相保密的,方兆鸣只知道走得越晚的人得到的补偿越多,但究竟多多少,大家也不互相打听,因为这是他们向开发商保守秘密的承诺。方兆鸣调侃说,这好像是年终老板发红包,大家虽然都很想知道彼此的数目,但却都守口如瓶。 “虽然有政府批准的评估价,但如此操作显失公平。” 吴苹在一次谈判中,对方要求双方对协议保密,她拒绝了。“大家都知道这个协议也可以卖的。”她说。 就连评估公司的评估价格,也只是在鹤兴路居民中公示,“评估公司不会告诉别的同行,南岸区的也不会告诉渝北区的,大家共守这条行业潜规则。”一名业内人士透露。现在,吴苹的故事却把这个潜规则暴露出来。 “如果物权法已经实施,你有信心打赢这场官司吗?”面对这个问题时,吴苹刚刚从令她失望乃至愤怒的法庭上下来。她想了想说:“物权法也有许多不完善的地方,比如公共利益的界定问题。其实中国法律已经很多了,关键是执法问题。” 有学者对记者的这个问题表示了充分的信心。物权法起草专家之一的梁彗星也说,物权法将彻底解决“强制拆迁”、“圈地运动”等问题。但北京学者秋风却表示忧虑。他认为,目前拆迁出现的种种问题,直接源于法律的偏颇,《城市房屋拆迁管理条例》片面地授予了拆迁者以充分的权利,甚至是特权,相反,被拆迁人的权利却几乎没有得到有效保障。 时间指向3月23日零时,强拆的时效开始启动,可是法院的人依然没有出现。夜色吞没了这座孤岛和守卫在里面的杨武,而它周围的海洋不再局限于那个深坑,开始延伸,延伸至整个城市,延伸至整个国家。 本报特派记者袁小兵 “你敢上来,我就把你打下去!”杨武对下面的保安喊道。本报特派记者袁小兵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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