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不去的风尘往事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4月05日10:49 南京周末

  -本报记者周益  陈璐

  【周末报报道】大型电视连续剧《红粉》陆续在全国各地热播,热辣的剧情,强大的演员阵容,立刻吸引了无数眼球,让人再次聚集那一段——抹不去的风尘往事

  妓女小月

  “这里,就是当年的东牌楼,也就是所谓的烟花之地。”老李站在夫子庙南边进口的大牌坊下,手指着对面那条紧挨着秦淮河的马路说。如今,这里已经变成了繁华的商业区。

  老李是当年参与南京市禁娼运动的工作人员,如今早已离休在家,安度晚年。应他的要求,周末报记者隐去了其真实姓名。

  “解放前的东牌楼,妓院一家连着一家,路上也随处都能见到拉客的妓女。”1953年,老李参加了南京市禁娼运动,“印象最深的是一个叫小月的姑娘。她个子不高,清秀脸孔,素面朝天,眼睛很漂亮。如漆的乌发永远都梳成一个髻,上面插了一支镂空金凤,这是她浑身上下最值钱的家当。”

  老李努力地回忆着:“她告诉我们,自己是北方人,家中十个兄弟姐妹,战乱中她被人贩子拐卖到了南京。接收小月的是一个当时已经‘过气’的妓女,在这个‘后妈’的‘调教’下,小月也开始接客。”

  老李说,当时只有21岁的小月说话像打枪,走路像行军,看起来精神抖擞,形态并不像妓女。“别看她精神得很,但过的苦日子,绝对是你不能想象的。在诉苦大会上我们得知,那个‘后妈’死后,小月受到其他有妓主的妓

女排挤,收入很低。1954年的除夕晚上,小月只剩下200元钱(旧币,合人民币新币两分钱),为了能吃顿饱饭,她用身上最后的这200元钱,冒着鹅毛大雪,去街角老虎灶打了一瓶热水,擦了擦脸,润了润嗓子,就又站在东牌楼的路灯下,等老客来光顾。”

  “她们的生意不好做。”小月原本想通过做妓女赚点钱,留给自己做嫁妆,“由于竞争激烈,有的接连几个晚上都接不到一个客人。这个时候的生活就靠平日的积蓄或者‘姐妹们’救济。不过也有一晚上接过4个客人,有的大方,有的小气,也就给个按现在来说几毛钱。”老李说,小月的姐妹大多和她同一批接受改造,她们在改造的过程中,仿佛害了一场大病,个个腰酸腿软,面色菜黄,无精打采。

  小月和她的姐妹们都有病。“是性病,每个人程度不同,政府在改造她们的过程中还帮她们治病,并组织她们学习技能,帮助她们走上新生之路。至于小月的去向,说实话,我还真不清楚。据知情人说,她剪了短发,卖了那支镂空金凤,买了回老家的票,后来还在那里组织小家庭,过上了平凡而淡泊的生活。”

  “当地人,包括她的丈夫,都不知道小月在南京曾经的妓女生活。”老李最后说。

  范小天:我要塑造妓女堆里的军人

  小月现在在哪里?如果她还活着,满头银发的她是否儿孙绕膝,得享天伦之乐?

  范小天一边连珠炮似地发问,一边用拇指和中指把眉心揉得发红。小月的故事是范小天创作电视剧《红粉》的灵感之一,为了把自己的感动传播给记者,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作家一点不吝啬他的精力,眼神、手势甚至身体一刻也不闲着。在这之前,他旺盛的精力已经感染了著名作家苏童、黄蓓佳等人。前者慷慨地把自己成名小说《红粉》交给他修改成剧本,后者则直接参与了剧本的撰写。

  小说《红粉》曾经被著名导演李少红拍成电影,获德国柏林电影节银熊大奖。由此产生的知名度让对“妓女改造”题材同样感兴趣的范小天伤透了脑筋。“成功的作品再进行翻拍,本来是一件不讨好的事,但我相信能让电视剧《红粉》成为一个例外。”

  有了这个念头后,范小天跳进了“故纸堆”,他四处查阅档案资料,同时还访问专家学者以及在世当事人,一个大胆的想法终于在范小天熬了许多的通宵后产生了。

  “苏童小说和李少红电影突出的都是人物本身的命运,对于人物背后的社会和时代大背景并没有着力表现。”直到现在,范小天依然为这个想法得意地哈哈大笑,“我们的《红粉》要塑造的是一个全新的军人形象,在保留原小说精华的基础上,突出了革命军人对妓女的改造这一条隐性线索。”

  按范小天的说法,这个创意来自他对那段历史的感动。“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面对旧社会留下来的各种遗污,政府采取各种各样行之有效的方法进行清理。取缔娼妓,就是动作之一。”范小天说,“考虑到妓女本身染有疾病,当时物质条件紧缺,没有能力给她们治病;另外,如果不能给她们妥善安置的话,就会把她们从妓院里推向社会,使她们流离失所,成为暗娼。这样,她们的命运可能比原来还要悲惨,给社会带来的危害可能也会更大。于是从1949年开始,各地政府根据情况,陆续着手对妓女进行改造。像北京是‘千年毒瘤,一夜铲净’;天津‘寓禁于限、逐步消灭’;上海‘全面封闭、收容改造’。娼妓取缔工作得到了全国人民的拥护,也引起了世界各国的瞩目。”

  “盘尼西林即青霉素是治疗性病的特效药,一个早期的梅毒患者,如果3个疗程治愈的话,需要100多万元(旧币,合人民币新币100多元)的盘尼西林,而很多人都已经是晚期。要知道当时黄金的价值是一两约90万元,所以治疗她的费用要超过一两多黄金。

  “为了解决供妓女治疗用的盘尼西林,陈毅市长硬是从供给志愿军的药品中拿了一部分出来。据有关部门的统计,单单治疗性病这一项,在妇女教养所就用去了18亿元。”

  “所以,妓女堆里的军人‘老韩’将是中国电视荧屏史上开天辟地的人物。”范小天指着剧照上穿着黄军装的陶泽如说,“‘老韩’从枪林弹雨走到和平年代,是一位有缺点的优秀军人。我们要让‘老韩’接受改造妓女的工作任务,对象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但身心带着大量旧社会污点的妓女。”

  当这个想法成熟后,范小天首先找到了苏童。苏童听后哈哈一笑:“随便‘蹂躏’,小说《红粉》是我的,电视剧《红粉》是你范小天的。”

  于是,范小天开始对以前的同行,著名作家黄小初、黄蓓佳等人进行游说,希望他们把自己的想法变成剧本。“与其说游说,不如说是吵架,大家太熟了,几句话不投机就吵起来,剧本就这样吵啊吵啊,多少次就差点搁浅了,结果吵了两年多,终于还是出来了。”

  如今,已是全国十大影视公司之一“苏州福纳”董事长的范小天依然保留着文人的天真烂漫,这个“最想当外交部长”、“下一个职业可能是演员”的男人,用自己的方式打动了这些江苏籍作家。

  范小天觉得,这个“绝处逢生”的“老韩”更精彩了。“我们觉得,让一位革命军人去面对一个特殊的群体——妓女,是一种挑战性的艺术尝试。妓女身上有着革命军人从未接触过的风骚、说谎、好逸恶劳等恶习,他们之间恰恰是最容易产生矛盾和戏剧冲突的;也正是这种冲突,才能够体现出改造的艰难;也正是这样的艰难,才能体现出革命军人的大无畏精神。”范小天说完,抓起茶杯大口大口地灌下了一杯水。

  苏童:曾经“见过”秋仪

  《周末》:电视剧《红粉》您看过了吗?满意吗?

  苏童:33集,我还没有时间全部看完,看了其中一部分,比较满意。不仅制作队伍出色,演员也带来了惊喜,尤其是陶泽如,虽然他演的“老韩”是我原著中没有的角色,但很到位。

  《周末》:这次改编前你和范小天做了怎样的沟通,有没有在演员、造型等方面给他提过建议?

  苏童:说实话,我很相信范小天,认识二十多年了,而且,早年他曾经是《钟山》杂志的副主编,所以我对于剧本完全放手。小说《红粉》是我的,但电视剧《红粉》是范小天的!毕竟《红粉》要被改编成三十多集电视剧,不可能要求电视剧完全忠实原著。忠实不重要,好才是最重要的!

  演员中,陶泽如是我的老朋友,也出演过《大鸿米店》,他演“老韩”应该是非常合适的。张智霖和郭可盈我不熟悉,不过,我相信范小天的眼光,目前良好的收视率也证明了这一点!《红粉》改编为电视剧,如果改得好,是作家的福气;如果改得不好,也是广告,但那是电线杆上那些小广告了。

  《周末》:您的《红粉》里面那么多女性,对于那个时代的妓女复杂心理,您在写之前是如何把握的?

  苏童:《红粉》妓女秋仪、小萼们的原型说起来是很有意思的。记得少年时,我家所在的街上有一个女人被人们说成是妓女。她的两个女儿都长得如花似玉,所以我每次上学走过忍不住都要向她家看一眼,经常看到那个被我认为是妓女的女人。我在写《红粉》时,我就把那个女人的形象写成小萼、秋仪的样子。

  后来《红粉》写完了,好长时间我跟家人谈起我见过的那个女人,我家里人就问我从哪儿听说那个女人是妓女的?可我想不起来了,我什么时候听说的,听谁说的?一定是很小时候的印象。当然,这个所谓的原型其实一下子就崩溃了,是不存在的,但是小说就是这么奇妙,有时候来自生活当中一个虚幻的记忆,这个记忆本身可能是错误的、是站不住脚的,但是形成了一部小说。

  其实,写《红粉》之前我也没有多么仔细地去查阅资料,只是把握了一下大环境,其余都是自己发挥的。

  黄蓓佳:看中的是妓女的“人性”

  黄蓓佳起初并不愿意接手《红粉》的剧本创作,她认为比起写小说,“这活儿太累人了,每天都要盯着电脑屏幕,很不舒服”。不过,最后她还是被老朋友范小天用“激情”打动了,对于电视剧她有这样的评价:“尽管和我的剧本创作有一定距离,但这个距离是可以接受的。”

  3月30日,黄蓓佳接受了周末报记者的采访。

  《周末》:您是什么时候接手《红粉》的剧本创作的?

  黄蓓佳:说起来挺有意思的,2005年年底,江苏文艺出版社主编黄小初已经写了6集,因为他工作特别忙,创作速度比较缓慢,范小天就找到了我。

  我一开始真的不愿意接受这活儿,虽然我和范小天曾经合作过《新乱世佳人》,有非常好的回忆,但是我当时手上有别的工作,加上他催得紧,要每天盯着电脑屏幕,很不舒服,我就拒绝了。

  不过,范小天是个特别能够煽动别人的人,我说不出他当时是怎么打动我的,但他成功地把我的创作激情调动起来了。

  《周末》:您当时的创作激情主要是哪方面?

  黄蓓佳:主要是颇有挑战性,毕竟苏童的原著只是中篇,要将其改编成一部接近40集的电视剧,几乎是一次再创作。

  内容上首先是这些妓女,可以说是活色生香,又各有个性,这种强调“人性”的故事一定会很拿人。我还重新塑造了“老韩”这个人,就是陶泽如演绎的这个角色。我想把电视剧和小说的视角区别开来,苏童的原著是从接受改造的妓女角度,而我就从改造妓女的革命军人的角度来写,差别比较大。一个正派的人要去改造那些劣迹斑斑的女性,这中间的碰撞,非常有意思,值得深思。

  《周末》:创作的时候心里是不是已经设定演员?

  黄蓓佳:说实话,有,而且都不是现在你们看到的这部《红粉》中的演员。我认为最适合来演男一号的是张丰毅,最适合演男二号的则是姜武。张丰毅形象很正,很适合“老韩”;而姜武是那种温情和宽厚的男人,活生生的一个“老浦”。

  《周末》:那您对陶泽如和张智霖的表演满意吗?

  黄蓓佳:说实话,陶泽如的演绎还真是一个亮点,虽然他不是我心中的第一人选,但同样把“老韩”演活了。对于张智霖,在我得知他来演的时候,是非常“愤怒”的。在我的印象里,他是一个有着两个小酒窝、很奶油的大男生,怎么可能演好复杂的“老浦”呢?事实上,他的演技还行。值得一提的是,他们是非常敬业的。去年国庆,剧组在太湖拍戏,我带着一家老小去探班。当时正下着雨,他们个个灰头土脸,但没有任何怨言,一遍又一遍地拍,当演员也非常不容易啊。

  《周末》:对于电视剧《红粉》有什么评价?

  黄蓓佳:基本上我把33集看完了。尽管和我的剧本创作有一定距离,但这个距离是可以接受的。

  郭可盈:演了一个最不像妓女的妓女

  虽然人在香港,电视剧《红粉》女主角郭可盈还是通过电子邮件接受了本报的独家专访。

  《周末》:很多观众对于您来演绎解放初期妓女的角色,表示过怀疑。

  郭可盈:我听说了,可能因为我是香港演员。但是我能够演“秋仪”是有原因的,首先是制作方福纳公司认为我比较适合这个角色,在与我的经纪公司联系之后,给我看了剧本。我觉得很好,也有兴趣接演,于是他们将我放在了网上选举的候选人名单中,支持率非常高,之后福纳公司与我在内地的经纪公司沟通得非常好,因此就促成了这次合作。

  《周末》:您本人对于“秋仪”这个角色的理解是什么?

  郭可盈:秋仪是一个最不像妓女的妓女,而且是妓女中的花魁。可她是被逼做妓女的,因此内心非常痛苦,在遇到了老浦之后,她更是将自己的所有感情都投放在这个男人身上。面对外界时她是很冷漠的,可面对着自己的爱人时她又是狂热的。

  《周末》:在拍摄中有什么让你印象深刻?郭可盈:不是角色的创造,而是我们的拍摄过程。

  在整个拍摄过程中,我们转移了三个地方,先是在湖州南浔镇,后来又去苏州,最后是上海。在南浔时,有一次和经纪人、助理到一家咖啡厅吃饭,桌子上摆着一个星座球,就是那种放一个硬币进去就可以算出当日运气的球,哪知上面写得非常准,最后我买了一个星座球当做纪念品,带回家去了。到了苏州,我们便玩保龄球。在上海,晚上收工后我都会和经纪人去散散步,聊一聊工作,也聊一聊私事。这次《红粉》的拍摄,让我觉得生活、工作均很充实;以前在香港,收了工大家就各自回家了!

  《周末》:你满意自己演出的“秋仪”吗?

  郭可盈:如果满分是100分,那么我想我会给自己80分。这个角色的内心戏非常多,很多时候都是以内心戏来表达人物的情感,因此要拿捏得非常准确才可以做到。值得一提的是我和张智霖之间的感情戏,我们之间的对手戏很少,却又要表现出那种爱得死去活来的感觉,所以难度是很大的,最后效果我还是比较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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