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彩中心利益乱局并非仅在垄断纸张购买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4月16日03:13 新京报

  “自肥”秘密

  审计公告显示,由体彩中心向所办的两家公司超额支付发行费,使其获利高达5.58亿元。

  事实上,张伟华治下的体彩中心利益乱局,并非单单表现在垄断纸张购买。

  2003年,刘国生开办的负责印制彩票的“乐利达公司”和负责彩票软件开发的“电彩公司”全部退出了中国的体育彩票市场,这两家公司的业务,被体育总局新成立的中体彩科技发展有限公司(简称科技公司)和北京中体彩印务技术有限公司(简称印务公司”)替代。

  京城东南北京经济技术开发区的一栋白色四层小楼里,科技公司和印务公司坐落于此。

  工商资料显示,科技公司成立于2002年12月,注册资本2000万元,发起股东有三:体彩中心占股66%,北京华体实业总公司占股33%,国家体育总局体育基础基金管理中心占股1%。

  印务公司成立于2003年1月,注册资本1000万元。第一大股东正是科技公司,持股40%;北京华体实业总公司、中国体育报业总社为并列第二大股东,两者均为国家体育总局全资所有。

  科技和印务公司与体彩中心的紧密关联不仅表现在股权投资上,还包括人事。科技公司首任董事长便是时任体彩中心主任的孙晋芳。

  来自体育总局内部的消息称,这两家公司创立之初,经总局有关领导指定,当时的彩票中心主任孙晋芳任两公司法人,但是她不同意违规把彩票的节余资金调到两公司,为此,孙晋芳被从体育彩票中心调走。但这一说法未经证实。

  “孙晋芳离开后,体育彩票管理中心主任一职,由计财司司长张昊兼任,实际的管理大权落在张伟华之手。”刘国生说。

  而就是在张伟华实际操控体彩票中心的阶段,通过公司运作,体育彩票发行产生的巨额收益,以公司利润的形式名正言顺地留在两家公司手中,再以股东分红的形式在体育总局系统内分配。

  按照财政部《彩票发行与销售机构财务管理办法》有关规定,“彩票公益金和发行经费缴入财政专户,按照‘收支两条线’原则进行管理,专款专用”,彩票发行单位对于节余资金的使用,采用“收支两条线”的办法:收入要上缴;而日常的开支如彩票印刷、发行等费用,则要经过申请获得批准。

  但在熟悉此行业和有关内部人士介绍,正是有了彩票科技公司和彩票印务公司,体育总局得以把彩票发行节余资金转移到本单位。

  “两公司说自己花了多少印刷费,就是花了多少。”刘国生说,以印刷费为例,按照规定,印制公司用了多少钱,彩票管理中心就应该向上级申请多少钱,但国家体育总局自己开公司,就由两公司来支付印刷费用,达到自肥的目的。

  2005年6月28日国家审计署审计长李金华向全国人大常委会作的《关于2004年度中央预算执行和其他财政收支的审计工作报告》和之后9月发布的审计公告显示,2003年至2004年,国家体育总局决定,由体育彩票管理中心向所办的两家公司支付体育彩票发行费9.69亿元,用于彩票印制、发行,但支付的发行费超过实际需要,在扣除全部成本费用后,两公司获利高达5.58亿元。

  照此计算,两年股本收益率为2149%,这个收益率相当于一个彩民花了2元钱,却买中了4298元的大奖。区别在于,彩民只有很低的中奖率;而这两家公司,却是买一次,中一次。

  不开工也赚大钱

  这家“豪华”印刷厂一直没有生产体育彩票,但连续三年赢得巨额利润,其将订单发包后加价卖给体彩中心。

  但一个事实是,具有高投资回报的中体彩印务公司,其下属的印刷厂却一直没有开工。

  2003年,在刘国生的乐利达公司退出之后,体育总局投资上亿元从瑞士引入了最先进的彩票印刷设备,在北京亦庄开发区建造了一个现代化的彩票印刷厂,由乐利达的垄断进入体彩中心自身的垄断。

  印刷厂的负责人为体育彩票管理中心刘锋。刘曾在去年8月初和张伟华同时被检察机关批捕,后被保释。

  刘国生和刘锋关系不错,2006年4月份见到刘锋时,看到他腰围见长,就开他玩笑说:“你的肚子尺寸已经超过资本家标准了。”刘锋当时笑笑,向刘国生抱怨起自己彩票印刷厂的经营问题:“张伟华不给我任何订单,所以工厂一直没有开工。”

  《中国青年报》报道披露,这家“豪华”印刷厂于2005年9月竣工,的确一直没有生产体育彩票。

  而本报记者调查发现,更大的疑问在于,印刷厂一直没有开工,但是所属的印务公司却连续三年赢得了巨额利润。

  北京市工商局的年检报告显示:2003年、2004年,刘锋的印刷厂所在的印务公司的净利润分别为8551.84万元、1.2亿元。

  “根据我的了解,体彩中心给外厂的订单是通过北京彩印公司,用来料加工形式发出去的,再把外厂印成的彩票,作为印务公司的产品,加价卖给体育彩票中心。”刘国生说。

  刘锋也曾多次向刘国生抱怨,“体育彩票管理中心有自己的印刷厂,仍有订单不断流到北京金华印刷厂等外厂。”

  在有关专家看来,投资过亿的印刷厂,建成不印彩票,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体育彩票管理中心管理上的混乱,并造成国有资产的浪费。

  另外一方面,体彩中心负责的这两个暴利公司,成为调整中央和各省市彩票中心利益关系的工具。

  2003年12月,在科技公司成立周年之际,体彩中心减持股份至36%,将另外30%的股份以每股20万元的价格,转让给全国30个省区市的体育局的指定机构,每省受让1%的股份。由此,科技公司股东增至33个,从国家体育总局到各省体育局,利益均沾的格局开始形成。

  一则统计数据显示,中国彩票的年销售额自2000年起进入狂飙突进的增长期。当年彩票销售收入181亿元,2001年为288.87亿元,2002年为385.72亿元,2003年是401.4亿元,2004年则为380.57亿元。

  亟待彩票管理立法

  “办法”规定体彩“管发分离”,但如何委托发行,是否必须引进公开招投标机制,仍是法律空白。

  在去年张伟华落马之前,刘国生就从网上开博客直陈中国体育彩票管理漏洞,并取栏目“闲话彩票”,里面多涉及体彩系统内部问题,而在张伟华被捕之后,还多有办案人员多次依据其博客中提到的线索向他核实证据。

  刘国生不否认体彩曾给他带来的巨额利润,但他表示“这辈子假话说得多了,想说几句真话,总是前怕狼,后怕虎,下不了决心”,这次要“赶在死之前把想说的话说完”,旨在呼吁改变中国彩票业积弊。

  按照刘国生等业内专家的介绍,目前中国彩票业至少存在三大问题,第一,彩票无法可循,政策代替法律,对策压倒政策,人治高于一切;第二,内部管理混乱,省市不服从中央,领导只关心自己的彩票销量和收益,多浑水摸鱼;第三,缺乏外部监督,自己监督自己,等于没有监督。

  “彩票有政策做保证,就是交给‘白痴’去发行,也能赚钱。”刘国生说,这是原民政部部长崔乃夫亲口对他讲过的一句“名言”,和国外相比,中国彩票业滞后之处在于没有法制化。正是因为法律的空白,为体育彩票的监管者和张伟华本人,提供了“自肥”的机会。

  《中国青年报》报道称,2001年年底2002年年初,财政部相继制定了《彩票发行与销售管理暂行规定》、《彩票发行与销售机构财务管理办法》(以下简称《办法》)。《办法》明确规定,彩票公益金、发行费用必须实施“收支两条线”管理,纳入财政专户管理。

  具体到体育彩票,《办法》中规定必须实行“管发分离”体制,即管理工作由体彩中心负责,发行销售委托给公司操作。

  但如何委托,委托给谁,是否必须引进公开招投标机制,《办法》中缺乏操作细则,法律至今仍是空白,成为彩票管理体制最大的硬伤之一。

  而正是这一巨大的空白,使得体彩中心在《办法》出台后组建了两家公司———“中体彩”和“北京彩印”。表面上看是“管发分离”了,但实际上为审计报告中所曝光的体彩中心虚增成本、向两家公司转移巨额发行成本费用于发个人奖金、购买高档办公场所等,提供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在2002年以前,彩票发行费占彩票销售收入比例一度高达20%,2002年后调整为15%。以此测算,中国两大彩票发行机构的发行经费,2000年至2004年分别为36.2亿元、57.77亿元、57.85亿元、60.21亿元和57.1亿元。

  但在国外,此发行费仅为10%左右,《财经》杂志报道指出,彩票发行费用已经成为发行单位的重要收入,滋生“自肥”等现象。

  国家行政学院张占斌教授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要规范彩票发行机制,最重要的是依法治理,建立有效的监管体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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