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人物周刊青年领袖答北大学生问

　　主持人：谢谢刘春先生，各位嘉宾，各位同学，下面我们将进行本次领袖责任主题论坛的对话环节，在这个环节里，我们主要采取问答的方式，到时候请提问的同学举手示意。

　　首先我们请有请各位嘉宾在台上就坐，有请。

　　提问：我想问秋风先生一个问题，您刚才谈到法和权的问题，您说法是高于权的，在现在这个社会，我们依靠什么能够让法治高于权力，而不被权力制约？

　　秋风：这其实就是我刚才讲的，法治和宪政的秩序如何在中国生根的问题，事实上根本的问题就是如何驯服权力，用什么东西来驯服权力这一头自私的公牛，我觉得可能最终根本的正义的力量来自于我们每个人的内心，如果我们每个人都去坚守自己内心的，也许只是那么一点点对于正义的渴望的话，然后在日常的行动里面有原则，坚守我们的自由，那么这个权力就会逐渐逐渐的退缩，也许可能需要一段漫长的时间，我们北大从五四运动一直到现在都快100年了，也许我们还需要再一百年，也许再过一百年，我们可以说我们能够把权力基本上驯服了。

　　提问：我们所面临的中国是城市中国和乡村中国，面对这样一种农村和城市的对立，我想请秋风老师和刘春老师来回答一下，因为宪政是用来约束的，那么在这个上面，怎么来看待农村和城市？另外一个凤凰的宗旨是影响有影响力的人，勿庸置疑，有影响力的人大部分生活在城市，凤凰面对如此多的农村城市，如何考虑，是否农村仅仅为城市提供话题，比如

　　秋风：权力并不仅仅在城市，事实上在农村，可能权力比城市的权力更加无法无天，但另一方面我觉得我们也不要低估农民对于自由和权利的渴望和追求，事实上你去看，现在我们的社会自治发展的比较成熟应该还是乡村，而不是城市，我再举个也许不是很适合的例子，我们每个人都享有生育的权利，你要生一个孩子，你得去领一个许可证，但是农民会不管这个事情，他就会自己去生自己的孩子，可能农民对于自由的追求未必弱于城市受过教育的人口，所以我觉得可能农民在乡村建设一个能够保障自己的自由的秩序不一定会比城市更慢，我觉得我们看这个问题的时候，其实不需要太在意农村和城市的差别，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是人，只要是人，就不太愿意受别人的支配。

　　提问：我有一个问题要问徐列老师，这本杂志，他非常独特的切入点是以人物来记录我们时代，而且也在于它是一本严肃的杂志，但是也有它很强的可看性，从05年开始的青年领袖的评选，这三年我注意到都有娱乐人物的评选，像章子怡、周迅、徐静蕾，您是认为，因为我们这个时代的娱乐精神，还有他们特殊的一些明星的属性，能够真的让他们站在青年领袖下面，跟一些生活在聚光灯下面相比，是您特意为她们留出了这个位置，还是说他们真的就是像我们销售说的一样，章子怡在推广形象的时候，价值不亚于孔子，然后《南方人物周刊》怎么在娱乐和严肃当中找到一个平衡。

　　徐列：刚才刘春说到青年领袖这个事儿比较恐怖，我们把这个字树立得太崇高，为什么青年领袖在第一届就提到这样一个概念，我们是借助西方的一些观念，然后在明星行业里面，他们是领导者，这个是可以来解释的，至于说到《南方人物周刊》的娱乐和严肃的问题，我相信是这样的概念，有价值的高雅的东西是有市场的，并不是没市场的。《南方人物周刊》还是走相对严肃的东西，他写一些娱乐人物不是娱乐的，你看我们报道过一次关于赵薇的报道，大家想小燕子一定是很娱乐化的，很低端的人，实际上我们跟她交流的过程当中，发现她是很有思想的人，这个是你想不到的，当我们做娱乐人物的时候，我们也希望换个角度来做娱乐人物，而不是谈她的绯闻等等，赵薇现在在北京学院学导演系，她有她的想法，她可以谈她的思想，谈对社会的看法，非常有自己的见地，这个其实还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提问：是不是南方周末在头版头条那些报道当中，是不是遇到了和新闻调查一样的情况，有些也是不可以刊登出来的。

　　徐列：我1989年进入南方周末，2004年做《南方人物周刊》，非常荣幸能够在这个里面工作，这15年给我的感受，中国做传媒人是最累的，南方都市报有一位评论员，去年获得评论大奖，他说我觉得我获得这个奖比这个奖还伟大，就是约束很大，我2004年做《南方人物周刊》，也遇到很多的困难，来自上面的一些压力，在中国作为行业人，尤其作为传媒，你要负责传媒的话，你可能要有一个心理承受力，这个承受力不仅来自商业的压力，因为我们是要卖给读者、卖给广告商，是要生存的，还有一个就是政策的压力，如果你在政策和商业当中夹缝生存的话，这就有一个政策的压力。这种政策的压力包括商业的压力，对我们来说的确是很重的，当初我们经常在高校里面和学生交流的时候，如果你要执意做传媒，你要有一定的承受力，当然这不是一条好走的道路，但是这也是一个理想主义者选择的道路。

　　提问：我是来自中央民族大学的学生，今天非常高兴上一次来学校看见有这样一个活动，就特别高兴的买票过来，刚才听了深有启发，我问的问题也许很肤浅，我在学校里可能也是做了一些，唤起大家去关注一些弱视群体，三农问题，也是号召了一批有社会责任感的同学在做，但是我也发现有一批同学已经有了社会责任感，而且他们也想做更多的事情，包括我自己，我有一个问题，就是经常会非常非常的迷盲，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应该继续去做，因为遇到了很多问题，我今天想问一个问题就是三位能够称为青年领袖的三位老师，你们曾经这么多年走过来，对于学生时代你对我们有一些觉得我们应该去做或者对我们应该有什么启发的地方给我们说一说。

　　徐列：经常去学校跟学生交流的时候，他们也会提这个问题，我觉得很简单的一句话，你觉得有价值，有理想就去做。

　　刘春：我倒是有两个感受，第一个我觉得学生以学为主，不是说不参与社会，因为我做研究生是在中国传媒大学，我们那个时候小孩不看书，现在更不看书了，以前我们毕业的只有几个研究生，现在一年毕业三百多博士，但是我觉得还是要看书。第二个，我后来做《凤凰卫视》，其实也得益于以前看过了很多东西，这样让我在操作电视的时候比较得心应手。

　　第二个中央电视台的一个广告词，叫做“心有多大，天地有多宽”，这句话很有道理，确实，一个人年轻时候的野心往往奠定了他未来的结局，所以行百里者半九十，因为现在社会的压力太大，就业压力也大，所以我觉得现在的大学生比以前少了一点野心，这一块我觉得对年轻人还是需要多加强的。

　　秋风：励志的话我就不说了，今天来的很多同学都是学习新闻传播的，我就是说有一个建议，大家希望以后做新闻传播的，除了你的，有时候我真的不明白，新闻传播要学什么，我建议大家，其实可以学习一下社会科学基本的理论、政治学、经济学、社会学这方面，这样你以后做新闻就会有一个观察的角度，否则的话你自己都不知道，如果你没有一个视角的话，你自己都不知道你要报道什么，更不要说仔细的去分析它了。

　　提问：接着刚才的话题，我想问一下秋风老师，因为我一直觉得，我不知道我这个观点对不对，我觉得对于您刚才说的法治依赖大众这个事情来讲的话，我觉得就像刚才说的，其实农民有时候对于自由的维护和捍卫，会比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更为惨烈，这有的时候可能理解为，一时的血气之勇，比如上访，这个对于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来说，他对于我自己人生的目标不是这样子，没有必要作为一个牺牲者，我就想问您一下，您觉得会不会有这种可能，就是教育的提高，包括大家对于自己成本核算、投资收益这样的一种形式的考核，反而会阻挡大家对于自由的追求？第二个问题我想问一下刘春老师跟徐列老师两位媒体人，刚才提到了，媒体有一个引导性的作用，就是说要有一个社会主流，潮流的引导性的作用，但是在网上我看到一句话，人民大众有龌龊的权利，新东方的老师说的，那么在这个情况之下，就是大家有一定的权利追求他们，可能说比较低俗的东西，然后在法律上并没有权利说这是不对的，在这个情况下，媒体如何去做一个平衡？

　　秋风：我先回答第一个问题，我想其实这个自由的秩序，它的开端仍然是我们每一个人对于自由的向往，当然，如何把我们追求自由的，比如出于利益追求自由的行动变成一个对于宪政秩序的形成有意的力量，这里面需要很多的条件，比如我们需要教育或者是需要一个信仰的力量，使得个人在做事情的时候，除了考虑自己的眼前的收益之外，也去关注规则本身，我在这里我想稍微的多谈一点，我举一个例子，最近叫英国从光荣革命之前的100多年的历史，我觉得在英国宪政的形成的过程当中，其实清教发挥了非常大的作用，大家都知道清教是相对于原来的宗教，事实上是强化了这个宗教的信仰，就让人们更彻底的相信上帝，有了这个信仰的人，他就会去追问一个问题，如果一个国王发布了一个叫做侵犯自由的一个命令，那么人们就会问这个命令是不是对的，我们是不是应该反抗这个命令，而这个时候上帝可能就给他力量，国王的法律，人世间的法律不应该违反上帝的律法，在国王的上面有一个更大的力量和秩序，那么国王也应该服从这个秩序，而那个秩序给了一个，我们普通每一个个人的一种抗争的力量，所以我觉得，我们说把法治和宪政的希望，就是寄托于我们每一个人自己，但这个时候，我说的我还是想，我们这个社会确实是需要一种，叫做宗教的复兴或者道德的复兴或者社会的复兴，就是说我们每一个人知道除了在现实的权利之上其实还有一种秩序，这个秩序是应该统治人世间的，或者说我们知道，如果我们去做这种努力，其实我们所得到的这种回报并不仅仅是自己眼前的回报，而是一个更长远的回报，我想我们做这个事情，如果有一个更长远的眼光，而这个更长远的眼光呢，可能就需要别的东西，比如说支持或者信仰，我觉得中国的自由，可能需要太多太多的东西，所以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看到这一天，但是我还是希望每一个人我们大家去努力。

　　徐列：今天中午我和几个朋友在一块儿吃饭的时候，还有人问我，时尚类的杂志是新闻工作者做的吗？我说不是吧！和新闻是不搭边的，后来我就说新闻在传媒市场当中虽然越来越细化，就像产品有生产的权利，我生产娱乐或者我生产快乐，或者你生产人文气质都可以，没有谁对谁错之分，只是商业化之分，就像刚才刘春老师说的，新闻有它的坚守，会有它的责任感，作为一个传媒，可能都存在，比如不同的杂志形态，有不同的读者来选择，这个应该是可以认可的，但是每个人有每个人自己的坚守，就像从事新闻学习的人，你们将来的就是拿大奖的记者，而不是想说我给某个时尚杂志写花边新闻，我并不抨击花边新闻，可能他有读者看，到底你们传媒在制造八卦新闻，还是因为读者喜欢看，这可能是鸡生蛋，蛋生鸡的问题。所以我就觉得只要有价值的东西你都应该坚持。

　　主持人：谢谢徐列老师、秋风老师、刘春老师。由于时间的关系，本次论坛就到此结束，再次感谢各位嘉宾，感谢北京大学的同学们的到来，在这里也预祝北京大学的同学们锻炼成才，成为21世纪引导时代的青年领袖，谢谢大家。